《[瀛洲东陆]鸿渊》承君诺

19、第十八章

　　硕亮的长刀将四面楼阁的人群与水榭割裂，淳于玄与裴垣焦急地望着水榭那方，却被巡防营的士兵们的长刀挡住了脚步。

　　“你们这是做什么！水榭中可是大越的四位重臣，你们想造反不成？”

　　水榭已被四队巡防营士兵团团围住，只能瞧见水榭中刀光剑影及兵刃交击之声，其他情形实在瞧不清楚。

　　淳于玄不顾危险，扬手推开了挡在面前的长刀，一瞬间，他只觉背后寒意乍起，心头一颤，以为自己要躲不过这致命的一刀。

　　铿然一声兵刃交击声传来，砍向淳于玄的刀势止住，淳于玄连忙侧开身，就见裴垣不知从哪个巡防营士兵腰侧的刀鞘里抽出了一柄长刀，堪堪挡住了那柄要砍向自己的长刀。

　　然而下一刻，寒光再次跃入眼中，数柄长刀一齐指向了裴垣，裴垣握着长刀的双手直颤，却是一步也不退。

　　“住手！”淳于玄往裴垣身侧跨了一步，挡在了裴垣身前，向巡防营的士兵喝道，“莫元楠难不成想与大越所有世家为敌吗？你们刀锋所指的是些什么人，你们可想过后果？”

　　巡防营士兵们大多出身世家大族，而莫元楠所下的命令也仅仅是围困住在四面楼阁中的诸人，并不是要置这些人于死地。

　　巡防营的士兵们知晓淳于玄身份更是特殊，淳于玄刚才那一声喝问，让他们清醒了不少。

　　“少爵爷息怒，我等奉旨行事，绝不会伤及诸位分毫。”一领头的巡防营士兵将长刀收回，恭敬地说道，“诸位也请放心，陛下只诛逆臣，不会追究诸位。”

　　淳于玄与裴垣相互看了一眼，两人眼中同时聚起一抹不解与担忧，而其他人则是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放心下来。

　　与此同时，水榭内，曹沌负伤，陈之道竟已被乱刀活活砍死。

　　十数名巡防营士兵涌入水榭之中，而勾连水榭与四周楼宇的四座长桥上则站满了手持□□巡防营士兵。

　　牧止戈将舒忝白护在身后，手中薄如蝉翼的软剑挑开一名巡防营士兵的长刀，手腕翻转，长剑径直送入近身的巡防营士兵脖颈，那名士兵来不及惨呼就倒地气绝。

　　这一招快准狠，暂时震慑住了围在水榭中的巡防营士兵。

　　然而片刻后，巡防营的士兵们不再惧惮，若是十个牧止戈他们可能会立刻退出水榭的，但牧止戈只有一人，而他身后还有一个身体孱弱又不会武功的舒忝白。

　　“青晗，带竹莲先走。”被十数把长刀逼着命，舒忝白镇定自若。

　　刚牧止戈一剑取了巡防营士兵的性命，舒忝白目不斜视地看着，神色不变。

　　原以为舒忝白会受些惊吓，牧止戈哪知对方却比自己还要镇定，他不由得佩服起舒忝白。

　　然而，舒忝白内心却满是不安，他并不惧怕死亡，只是他未想到竟然是天子要取他和牧止戈的性命。

　　莫大的悲痛涌上心头，舒忝白强忍住了咳喘，红着眼对还未退出水榭的青晗，再次喊道：“竹莲要是没命了，我要了你主子的命！”

　　牧止戈苦笑，舒忝白这个时候还能想到拿自己的命去威胁青晗，也只有青晗才会相信。

　　果然，青晗看向牧止戈，询问牧止戈的意思。

　　眼下亭中人越少越好，牧止戈一边挡住了敌方的攻击，一边道：“听舒尚书的，带竹莲姑娘先走。”

　　青晗揽住竹莲的腰，他低头看了一眼怀中的竹莲，本以为竹莲会舍不得离开舒忝白，却见竹莲仰头望着他，目光里满是信任，他听见竹莲轻声对自己说：“别给丞相和老爷制造麻烦，我们快走。”

　　青晗用力点头，一咬牙踏在栏杆上，带着竹莲跃出了水榭。

　　数十枚箭羽同时射向青晗与竹莲，青晗沉喝一声，水面银光闪烁。

　　“叮叮叮……”声响不间断传来，不知多少下后，青晗脚底水面轰然炸开，水幕掀起，几十名黑衣人自水底跃出。另有二十来个黑衣人已踏上水中长桥，手起刀落，利落地割断了长桥上弓箭手们的喉咙，箭雨随机消失。

　　青晗带着竹莲跃上长桥，而后将竹莲放在了桥上。

　　“我去救丞相和舒尚书，你待在这里。”说罢，青晗就要折身回曲桥，却被竹莲拉住了衣袖。

　　“我等你们安全回来。”

　　青晗心底瞬间涌入了无限温柔，若不是情势紧急，青晗想将竹莲紧紧地拥入怀中，告诉她自己有多么感动。可现在，他只能向着竹莲点头保证：“我会的，不然你会要我的命。”

　　青晗转过身后，竹莲微微一笑，抹去了眼角的泪水。

　　水榭内的巡防营士兵们未料到水中竟然还会有人，且迅速地解决了他们埋伏的弓箭手。

　　躲在巡防营士兵身后的莫元楠冷着脸，几日前那恭谦而瑟缩的眼神荡然无存，如今只剩下疯狂与冷漠。他按着腰侧的佩剑，嘴角扯起狞笑，命令道：“杀了牧止戈，你们就是救驾的功臣，给我杀了他！”

　　最后的咆哮声几乎变了调，狰狞狠辣又阴恻恻，温润尔雅的莫元楠变得如同野兽一般，莫元楠疯狂地催促着那些巡防营士兵，为自己的锦绣前程铺路。

　　巡防营士兵眼见四周的长桥已被黑衣人占据，他们退无可退，只得硬着头皮向牧止戈挥刀。

　　亡命之人最为可怖，牧止戈敛起眉，他感觉到了一丝诡异，似乎除了天子之外，还有人要置他与舒忝白于死地。

　　此刻牧止戈无暇多想，数柄长刀轮番攻击，牧止戈一人还要护住舒忝白分身乏术。

　　感觉到了牧止戈气息不顺，舒忝白不想牧止戈因自己丧命，他道：“丞相乃国之栋梁，为区区舒忝白送命不值得，丞相若能突围，不用管我。”

　　牧止戈喝道：“胡说什么，你与我一同离开！”言罢，手中长剑又刺中一名巡防营士兵，牧止戈一脚将那士兵尸体踹开，止住了随后一名士兵的步伐。

　　谁知，一道寒光兜头罩下，牧止戈心中一颤，旋身将舒忝白往自己那方一带，用背部硬生生地接了一剑。

　　黑衣刺客猛然一惊，他还来不及收剑，就被牧止戈长剑划伤了手腕。

　　牧止戈转过身来，乍见刺客着装，惊诧地脱口问道：“你要杀我？”

　　刺客显然也未料到自己会刺中牧止戈，他慌忙摇头，未来得及解释，后背就被一剑贯穿。刺客缓缓倒下，身后一人的面容逐渐显现了出来。

　　“原来有那么多人要杀丞相啊？”顾北捷随手刺出一剑，正好刺穿了一名巡防营士兵的脑袋，他迅速收回剑，才避免了被脑浆溅一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