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瀛洲东陆]鸿渊》承君诺

13、第十二章

　　竹莲迎上了舒忝白，她往后一瞥，见牧止戈与顾北捷一道走进了尚书府，柳眉一挑：“老爷，您也没跟我说有客人啊。”

　　“我也没料到有这么些人，去厨房准备些点心和茶水吧。”舒忝白笑道。

　　竹莲向舒忝白福了一礼，又向顾北捷与牧止戈福了身，就要转身，就听得牧止戈对她道：“辛苦竹莲一人张罗，不如让青晗帮你搭一把手。”

　　竹莲想拒绝，却见舒忝白暗自对她摇了摇头，竹莲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带着兴高采烈的青晗往厨房走去。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竹莲与青晗倒是般配。”牧止戈看着两个男女的并肩走在一起的背影，对舒忝白说道。

　　舒忝白只是淡淡地笑了一声，伸手邀牧止戈与顾北捷往大厅走。

　　站在一旁一言不发的顾北捷冷冷地瞥了一眼牧止戈，正巧与牧止戈视线相对，两人目光立时交锋在了一起。

　　走进大厅，舒忝白在客座上坐了下来，顾北捷当先贴着舒忝白也坐了下来，牧止戈走得慢了些，最后只能坐在了主座上。

　　有下人当即给三人端来了新茶，舒忝白喝了一口茶后，对牧止戈地说：“丞相大人来得倒是早。”

　　“舒尚书相邀，定然是有正事，自然要早些。”牧止戈回得温柔。

　　顾北捷又抬眼瞧了下牧止戈，见对方目光一直落在舒忝白身上，顾北捷心里酸意上涌，他凑近舒忝白问：“小舅舅你找他干嘛？”

　　“叫丞相，别没规矩。”舒忝白瞪了眼顾北捷。

　　顾北捷委屈地撤回了身，不再言语。

　　牧止戈全当没听见也没看见，夸赞道：“尚书台前的矛盾我已听人说了，舒尚书的两位门生一展风采，日后定是朝廷的中流砥柱。”

　　听得出来牧止戈是真心赞赏淳于玄与裴垣，舒忝白也满意地点头一笑，算是肯定了牧止戈。

　　对方这一笑，如暖风吹拂心头，牧止戈看得愣神，直到一声清脆碰撞声响传来，牧止戈才回过神，他收神的一瞬间，目光正巧又与刚放下茶杯的顾北捷冰冷的目光相对，牧止戈忽然觉得自己好像平日里太过忽略了顾北捷。

　　“借丞相吉言，他们二人的确是难得的人才。”舒忝白没看出牧止戈与顾北捷之间的交锋，继续说道，“三十六名士子除淳于玄与裴垣外皆分配了官职，而淳于玄与裴垣，我另有考量，还请丞相替我斟酌一二。”

　　牧止戈收了漫不经心的神色，他正色问道：“舒尚书请说。”

　　舒忝白想了片刻，说道：“如今越朝国力孱弱，但仍有天子在震慑诸侯，诸侯们尚不敢轻易伐夔，十二诸侯国相互间纷争不断，还未顾及到大越。我想先休养生息，在夔都、东西麒两郡屯田务农，待粮仓填满，百姓吃饱，后方有充足的补给，将士们出兵才无后顾之忧。我想在六部外再设大农令一职，专事一都两郡农务，不知丞相意下如何？”

　　牧止戈没有立即回应，而是想了片刻道：“舒尚书所言有理，我朝兵力只剩三万，若将这三万兵马分至夔都、东西麒两郡务农驻守，一来可以戍卫疆土，二来替百姓分担农事。”

　　“夔都只留一万兵马？”顾北捷不悦，牧止戈如此做是要削弱他手中的兵权。

　　牧止戈不容分说地点头：“东西麒两郡士族门阀众多，大部分土地都握在他们手中，若要屯田就得先从他们手里把地要回来，他们从不将朝廷的官员放在眼里，寒门士子新任的官员更瞧不上，老百姓更不可能要得回来，派军队去，至少能震慑住他们，无阻屯田。”

　　知晓与牧止戈争辩无用，顾北捷拉了下舒忝白的衣袖，想让舒忝白帮他说话：“忝白，夔都是天子的皇都，只留一万兵马，万一有事，东西麒两郡的兵马远水救不了近火。”

　　舒忝白将衣袖扯了回来，摇头道：“三万兵马驻扎夔都本就不妥，分去东西麒两郡，能减了夔都不少粮食。再说还有丞相的三千兵马及一千皇城禁军，足以等到东西麒两郡调派兵马。”

　　“他分明是在……”

　　“丞相的意思与我不谋而合，你莫说了。”舒忝白扬声打断了顾北捷，阻止了顾北捷的不敬之言。

　　牧止戈平静地看着舅甥两人，待两人话音落下，牧止戈才继续说道：“舒尚书是想让裴垣任大农令了？”

　　“正是此意。”舒忝白与牧止戈不谋而合。

　　“那淳于玄又如何安排？”

　　“大理寺卿顾清远几日前上了辞呈告老，淳于玄出身淳于氏，深谙我朝律法，我想让他担任大理寺卿，入尚书台。”

　　“入尚书台？”牧止戈皱眉。

　　三司仅次于尚书台，淳于玄任大理寺卿已是高抬了许多，再入尚书台，那二十四岁的淳于玄等于一步登天，这升迁也太快了些，也难服众。

　　思量片刻后，牧止戈说道：“淳于玄年岁尚轻，担任大理寺卿已是破格，入尚书台只怕会遭那些老臣诟病。”

　　“淳于玄虽年轻又有些气盛，但他思维活络，想法新颖，必定能革除朝中的冗疾。”舒忝白并不想让淳于玄错过尚书台。

　　牧止戈手指点在桌上，敛眉沉思，他在想舒忝白的想得是不是太过着急了些，朝廷中的沉珂不是下一剂猛药就能彻底治好。

　　自铲除张严党羽后，朝中留下的那些大臣们都是胆小怕事之辈，真正能担得起大任的实在没有几个。

　　思虑片刻后，牧止戈道：“入尚书台无问题，但他并不受封尚书一职。”

　　这也算是牧止戈退让了一步，舒忝白理解，拱手应道：“多谢丞相。”

　　顾北捷却暗自有些不高兴，淳于玄不过比他略大几岁却已入了尚书台，又是三司之一的大理寺卿，而顾北捷仍就是个没有封号的将军，刚才牧止戈又间接削了他的兵权，顾北捷更是难抑心中的怒火。

　　“小舅舅，这次我帮你考教了那么些武官，你就对我没点表示？”顾北捷问道。

　　舒忝白一愣，瞧了眼正在低头喝茶的牧止戈，轻轻地拍了下顾北捷的额头：“那是你该做的。”

　　“朝廷不封赏我，那小舅舅也得给我些好处。”顾北捷眼瞟着牧止戈道。

　　看见了顾北捷的目光，牧止戈搁下茶杯，对舒忝白劝道：“顾将军的确该赏，不如就封为云麾将军，领我那三千人马如何？”

　　另外两人同时一怔，须臾后，顾北捷欣然应下，舒忝白却没来得及替顾北捷拒绝。

　　舒忝白神色复杂地看了一眼顾北捷，而后又不解地看向牧止戈，不明白牧止戈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