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瀛洲东陆]鸿渊》承君诺

105、楔子

　　承嘉三年六月，大周夔都郊外，热浪袭人。

　　在雍川待久了的人也耐不住夔都的炎热，领着一队人马，在夔都郊外寻了一家客栈落脚。

　　客栈内置了些冰块，缓解了些热意。裴靖武解开衣领，终于透出了气来。

　　“夔都真热，跟雍川比，雍川算是凉快的了。”跟随在裴靖武身边的校尉袁昉一边解开衣襟敞开胸脯，一边对裴靖武说道。见裴靖武只将衣领解开，袁昉劝道，“将军，您不热啊，敞开衣襟凉快得多了。”

　　裴靖武只是笑着喝下了小二端来的凉白开，摇了摇头。

　　纵然已经驰骋沙场多年，但裴靖武依然保持着在夔都时的习惯，就算本白皙的面容变为了古铜色，可他那双清亮的双眼，依然令夔都、雍川乃至漠北的女子们着迷。

　　据说有女子给裴靖武取了个绰号，叫“玉面将军”，多少女子都向往能得裴靖武的垂青，然而这位裴尚书的公子似乎眼界很高，至今未有一位中意的女子。

　　袁昉跟在裴靖武身边多年，也是知道裴靖武的脾气，他既然说过裴靖武未听，那就是不会再听了。

　　袁昉正要埋头喝水，就听见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身传来，他一抬头，见同行的漠北天狼王沙阳朔正背着手站在旁边，袁昉想沙阳朔定是有话要与裴靖武说，于是识趣地端着凉白开去了另一桌。

　　裴靖武也注意到了沙阳朔，他向沙阳朔伸手做了个请势，沙阳朔颔首致谢，跨腿坐在了凳子上，小二立刻又送来了一碗凉白开。

　　待小二走远，沙阳朔看着面前的裴靖武，轻笑道：“裴将军不愧是大周夔都的贵公子，别人都是袒胸露乳，你还顾及着你们大周的礼数，这般斯文。”

　　裴靖武无所谓地笑了笑，如今大周国强，雍川的兵力已逼近了漠北的瀚海绿洲，剑指漠北王庭，已是漠北天狼王的沙阳朔此来一是为了恭祝大周天子立后，二是想借此与大周天子谈和，漠北尊大周天子为主，永不与大周为敌。

　　虽然漠北王庭内有诸多反对与大周结盟的声音，但沙阳朔力排众议，还是决定带着漠北的礼物，来到了雍川，与裴靖武一同前往夔都。

　　如今，沙阳朔不过是逞口舌之能罢了，漠北还有何力量能与大周抗衡呢？裴靖武向来沉稳，也不会被沙阳朔随随便便的一句话就给惹怒的。

　　见裴靖武只是笑笑并未接话，沙阳朔倒是佩服这位未及弱冠年纪轻轻的小将军来。不过，沙阳朔对裴靖武的了解比任何人都深，沙阳朔又低声说道：“不知道裴将军是否真的这般淡定，我听闻周人有个成语叫‘近乡情怯’，裴将军多年未回夔都，如今回来了，心中记挂的人是否还如曾经一般呢？”

　　淡然以对的人眼中忽然凝气了一抹寒光，裴靖武眼神变得锐利而冷酷，整个人似变了一个人，原本炙热的暑意瞬间退去，好似吹来了阵阵凌冽寒风。

　　沙阳朔知道裴靖武被自己刺激到了，这正是他的目的所在。裴靖武，看似温润如玉，实则心里藏着滔天巨浪，他对谁都温和如春，唯独对自己，对看穿他真面目的人冷酷无情。

　　“开个玩笑而已，裴将军何必当真呢。”沙阳朔学着裴靖武刚才的模样笑得简单随意，他想自己若再不退开，怕会不太好过，他可不想让裴靖武恨上自己，但也不会让裴靖武爱上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