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瀛洲东陆]鸿渊》承君诺

104、合

　　时光如白驹过隙，一转眼到了承嘉三年。这三年里，牧风南励精图治，勤政爱民，大周版图几近逼近漠北瀚海沙漠，东陆繁荣，百姓安居，人人歌颂新帝。然而，大周的百姓们也分外操心一件事，那就是新帝三年了，还未立后。

　　朝臣们也是着急不已，本以为新帝即位半年后就会立后，谁知等了半年又半年，待承嘉三年了，新帝还未有立后的打算。朝臣们这些年来不停地给新帝奉上适龄女子的画像，新帝虽会看一眼，可最终也只是看一眼罢了。

　　不仅如此，新帝的妃嫔们也都未有子嗣，有人私下传言新帝怕是不能生育，但这也只是传言罢了。新帝这三年来册封的嫔妃除了登基后封的那几位，再无新人入宫。可宫人们都说，新帝待妃嫔们都不薄，雨露均沾，对几位妃子们很是关心呵护。

　　这一日，牧风南又收到了一叠朝臣们送来的画像，画像上的女子各个美丽出尘，然而牧风南只是看了一眼就让人放到一边去了。

　　站在牧风南身边的牧风北也瞅了一眼，说实话这些女子的出身样貌各个不差，唯一缺的就是她们不是裴穗儿。

　　“这些朝臣们倒是有意思，催陛下您立后，可偏偏这三年里送来的画像没有一张是穗儿的，若是有一张是穗儿的，陛下您就可以顺水推舟立穗儿为后，总不至于让裴垣和淳于玄他们这些看着穗儿长大的辅政大臣们递画像吧。”

　　牧风北直撇嘴，心道这些朝臣们真是各个老奸巨猾，知道裴垣和淳于玄不喜拉帮结派，又怕他们碍着自己的仕途，就避开了裴穗儿，给天子不停地呈上与他们利益相关的女子画像，若是天子满意立了那位女子为后，自己就可以一步登天。然而天子也不傻，朝臣们的心思他看在眼里，就是不选任何一个女子。

　　牧风南无所谓地笑了笑，说道：“随他们去吧。”而后神秘兮兮地对牧风北说，“总之我今年一定能立穗儿为后了。”

　　牧风北捕捉到了牧风南话中之意，用只有他与牧风南才能听见的声音问道：“裴尚书要辞官了吗？”

　　裴垣要辞官的事情牧风北听舒寒衿提过，裴垣曾去找过牧止戈和舒忝白，说新帝帝位已稳，大周强盛，这天下已不需要辅政大臣了。

　　淳于玄、明翀雪和孟倦也都提议撤去辅政大臣一职，牧风南这段时日也与牧止戈说了，牧止戈只道由牧风南自己决定，他不会再过问朝政。

　　裴垣辞官，那就不再会让朝臣们觉得害怕，那天子立裴穗儿为后一事，就不会让朝臣们有任何的顾忌了。

　　“这代价是大了些，但亚父也说了，裴垣、淳于玄他们不离开中枢，不利于朝政稳固，他们虽无结党营私之心，一心为大周，可他们所处的地位会令人惧惮，会令朝臣们战战兢兢，会做出令天子都无法挽回的局面。若是立穗儿为后，那裴垣会成为众矢之的，穗儿就算成了皇后，也会失去最重要的亲人。”牧风南一想到这样的结果就不寒而栗，他不能因为自己与穗儿的感情，弃朝臣不顾，弃裴垣一家不顾。

　　牧风北点了点头，裴靖武至今不肯回夔都，也是因为这一层的考量。

　　“那裴垣辞官后，陛下打算怎么安排他？”

　　“裴垣想去东沅，离夔都虽远，但离东麒近，四季如春，景色怡人，适合归隐。”牧风南虽不舍裴垣与穗儿分离，可若裴垣一直留在夔都那也不妥当，裴垣已想好了自己的去处，听说裴夫人也答应了。

　　“那裴靖武会回夔都吗？”

　　“你是替自己问的，还是替舒寒衿问的？”牧风南揶揄道。

　　牧风北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说：“这不都一样嘛。”

　　牧风南看在眼中没说破，弟弟与舒寒衿间的相处，也不是那般的容易。

　　承嘉三年四月，辅政大臣、尚书台台首裴垣请辞，朝中哗然一片，朝中大臣纷纷向皇帝上书挽留，然而几日后，皇帝下旨允裴垣请辞，封裴垣安靖公秩一品，居东沅郡。同年五月，天子下诏：“安靖公之女裴穗儿，自幼与朕相识青梅竹马，此女温婉贤惠，娴雅端庄，柔嘉成性，母仪于天下，兹成太上皇谕命，册其为皇后。”

　　承嘉三年，七月初七，天子立裴氏为后，居鸾凤殿。

　　穗儿紧张地握着手中的团扇，待听见脚步声，穗儿连忙用团扇挡住了自己的脸，纵然无比喜悦，却又担心这不过是一场梦。她等了太多年了，本以为自己永远都不会步入鸾凤殿，终究是等来了她梦寐以求的夫君。

　　“穗儿，你是不是在笑？”牧风南走近穗儿身边，轻轻地拿开了挡住穗儿面容的团扇，熟悉的容颜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女子扑闪着水灵杏目，笑靥如花，一如当初在玄武大街上初见时那般灵动。

　　穗儿怯生生地看着牧风南，许久后才敢伸手去触碰牧风南的脸颊，真实的触感传来，穗儿喜极而泣，顾不得礼数跳起抱住了牧风南：“风南哥哥，我终于等到你来娶我了。”

　　“对不起穗儿，让你等了太久太久。”牧风南紧紧抱着哭得梨花带雨的皇后，却感欣慰，他终于娶到了穗儿，穗儿终于成了他的皇后。

　　承嘉四年十月，皇后裴氏生子，帝大喜，立子为储君，承嘉四十七年冬，承嘉帝薨，太子即位，是为泽瑞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