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瀛洲东陆]鸿渊》承君诺

103、转

　　牧风南派了许多人去调查到底是谁与裴氏女定了亲，一天后，牧风南攥紧了手中的密报，几乎失了平日的风度。

　　司马良娣见太子眉头带着怒火，小心翼翼地靠近，却见太子眼刀扫来，司马良娣吓得停住脚步不敢上前。

　　“叫安王来！”牧风南烦躁地催促人去传牧风北，他看了一眼站在远处的司马良娣，回过神来，恢复了往日温润神色，对着司马良娣招了招手，轻声说道，“你怎么来了？”

　　“妾见殿下未进午膳，命厨房给陛下做了些米粥糕点，是妾扰了殿下安宁，妾有罪，这就退下。但请殿下顾惜身体，吃些东西吧。”司马良娣是个合格的太子身边人，这些年来，她不争不抢，太子先后纳了那么多的妾室，她也未抱怨一声，只将东宫事宜安排的妥妥当当，让太子专心前朝。

　　然而，就因为司马良娣太过于善解人意，她打从嫁入东宫的那一日起就知道太子心中早已有个人，那人就是裴穗儿。她也曾想帮太子求娶裴穗儿，但人人都知道，太子的亲事只有陛下能定夺，司马良娣胆子再大，也不敢冲撞天子，她的身上还系着司马一族的荣耀。

　　牧风南其实也很喜欢司马良娣，只是他的心里就留了一个位置给穗儿，他没法再分给别的女人。他待东宫的女子们都不薄，可论真情，他谁也给不了。就如牧止戈说的，做帝王有很多无奈，这只是他的无奈之一。

　　牧风南亲手扶起了司马良娣，见司马良娣欲走，他牵住了司马良娣的手，看着善解人意的她，思索片刻，最终还是让司马良娣退下了。

　　司马良娣福礼而退，待走到门边，她转头回望，见太子脸上的笑容渐渐敛去，沉静地如同一尊雕像。

　　牧风北打开了牧风南递过来的密报，不解地问：“东麒舒氏求娶穗儿？陛下同意了？裴尚书也同意了？”

　　“裴靖武说连穗儿都同意了。这桩亲事，倒也不差。”牧风南冷冷地说道。

　　“什么叫倒也不差？”牧风北很是瞧不上东麒舒氏，因为东麒舒氏曾经为难过清晏公舒忝白，逼得舒忝白与东麒舒氏脱离关系，如今东麒舒氏倒是打起了裴垣的主意来了，而且还要跟自己的大哥抢亲，简直岂有此理！

　　“东麒舒氏势力虽不如几百年前，但也是我大周的名门望族。而且清晏公虽与东麒舒氏划清了界限，可他毕竟姓舒。”牧风南叹道。

　　“我不信清晏公会偏向舒氏，穗儿是裴尚书的爱女，清晏公怎会舍得让裴尚书将女儿嫁到东麒去。而且你和穗儿从小青梅竹马，父皇和清晏公都看在眼里，又怎么会……”

　　牧风北见牧风南脸色不郁，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忙打了住。过了片刻他问道：“穗儿答应了？”

　　“听裴靖武的意思，穗儿是同意了。”

　　“那可怎么办？”牧风北也着急了。

　　牧风南比牧风北更头疼，穗儿若真嫁了，他又该如何度过往后余生？虽然他即将成为帝王，可帝王难道就不能有自己的爱情吗？

　　就在牧风南和牧风北急得跳脚的时候，天子的一道旨意解决了牧风南的难题。天子毫不客气地下旨替穗儿拒绝了东麒舒氏的提亲，天子说穗儿虽是裴垣的女儿，但也是清晏公和自己的义女，穗儿的婚事得由他来做主，东麒舒氏配不上穗儿，他不同意这门亲事。

　　“怎么父皇像个月老一样，帮你张罗姻缘，穗儿的姻缘他也管了？”牧风北挠着头，莫名其妙地看着牧风南说道，而后又嘟囔，“他怎么也不张罗张罗我的？”

　　牧风南此时也不明白，但穗儿不用嫁给东麒舒氏那是最好，可看样子，天子还想替穗儿张罗婚事，也不知道天子会将穗儿嫁给谁，想到这里，即将登基的储君心里又慌了起来。

　　一转眼到了腊月末，天子下诏退位由太子牧风南继承皇位的诏书也下了有一个月，再有几日牧风南就要祭太庙登基，宫内也忙碌不已。

　　身为即将继位的储君，牧风南已无暇再顾忌穗儿究竟该嫁给谁了，而且牧风北说的对，等牧风南登基了，想娶穗儿还不容易？一道圣旨下去，裴垣怎么也得接旨。想到这，牧风南嘴角上扬，旁人看去以为牧风南是因为即将继位而开心呢。

　　司马良娣替牧风南整理好了冕服，而后恭敬地退在了一旁，向着马上要继位的储君行三跪九叩之礼，待礼毕，司马良娣与牧风南笑了笑，低声说道：“妾恭喜殿下。”

　　牧风南伸手握了握司马良娣的纤纤素手，算是向司马良娣道谢。东宫诸人看在眼中，暗自欣喜，只道待太子登基，司马良娣就该是皇后了。

　　元始十五年腊月三十，元始帝牧止戈退位，第二日新帝牧风南继位，尊牧止戈为太上皇，改元承嘉，是为承嘉帝。

　　新帝登基一个月后，下旨封司马良娣为贵妃，暂管后宫事宜，封晋氏为昭仪，其余东宫妾室并封婕妤。

　　令天下人想不到的是，司马良娣竟然不是皇后。

　　有人愤愤，说司马良娣入太子东宫三载，将太子东宫打理的井井有条，竟不被天子册封为后，只封贵妃何其不公。又有人说，司马氏身份不高，无法封为皇后，贵妃为四妃之首，仅次于皇后，又理后宫事宜，其实也相当于新帝将司马良娣当成了皇后。

　　但是，新帝到底要立谁为皇后，大家又纷纷猜测起来。

　　除了新帝的皇后外，裴尚书的爱女裴穗儿也到了适嫁之龄，有人又操心起了裴穗儿的婚事，想要求娶裴穗儿的奏折都递到了天子面前。

　　这日正巧牧止戈与舒忝白都在崇阳宫内，也见到了那封奏折，牧止戈拿着奏折晃了晃，而后随手丢在了一旁，对着牧风南说道：“这是要气死谁啊？我？裴垣？还是你啊？”

　　舒忝白瞟了眼牧止戈，他不想将事情闹得太僵，于是说道：“要不叫裴垣来，毕竟是穗儿的亲事，由裴垣拒绝较为合理。”

　　“忝白，你这就让裴垣拒绝啦？”牧止戈揶揄着说道。

　　舒忝白对着牧止戈翻了个白眼：“我倒是要问问，你什么时候才让穗儿嫁进来？”

　　牧风南一直没说话，听见舒忝白忽然提起让穗儿嫁进宫来，牧风南喜上眉梢，忙问道：“亚父是说我可以娶穗儿了？”

　　“你什么时候不可以娶穗儿了？”牧止戈吹胡子瞪眼，“我可没不让你娶穗儿，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

　　牧风南一听又难过不已，却又不舍得放弃，问道：“那我什么时候才可以娶穗儿？”

　　“等你能够与那些朝臣们抗衡的时候，不再需要裴垣、淳于玄他们帮你的时候，你就可以娶穗儿了。”牧止戈说道。

　　牧风南立即明白了牧止戈的意思，裴垣如今位居尚书台台首，相当于丞相，若是自己现在娶了穗儿，于裴垣，于穗儿，于朝堂来说，实在是太不稳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