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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画地为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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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走几个月,雨然有点怀念落花林里的大吊床了,她在密林挑了两颗树,也搞了个吊床出来。
雨然躺在吊床上,一边仰头灌着酒,一边悠哉悠哉地晃,满满一壶酒很快又被她喝光了。
她摇了摇酒壶,将最后几滴都倒进嘴中,还是不解瘾。
她大喊:“枫子云!”
听到雨然唤他,枫子云嘴上不耐烦,心底却暗藏愉悦,他慢吞吞走过去,“干吗。”
雨然却随手一挥,将空酒壶扔到了他怀里,“买酒去。”
枫子云气得一手扒开吊床,用眼神瞪她,你喊我就为这个?
雨然也回给他一个眼神,不然呢?
“不去,谁爱去谁去。”
“记得换一家啊。”雨然全当没听见,“这次的酒也太淡了,不够劲,你到镇子里再找找呗。”
之前雨然为了研究玉牌,对着枫子青的手摸来摸去,这几天枫子云的脑子里,也全是她缠着枫子青的模样。
再看对他呢,除了任命使唤,还有什么好脸色吗。
想到这些,枫子云就气不打一处来,“哎,你这女人,怎么好几副面孔啊!”
这话放谁也不爱听,雨然想着,好啊,孩子大了,上脾气了,打个酒都不愿意了是吧。
还说什么要好好报答她。
呸呸呸。
雨然坐起身,从吊床里突然探出头,距离极近地盯着他。
枫子云完全没有准备,被她盯得快要灵魂出窍。
“我就几副面孔了。”她唇角一勾,坏笑着问,“怎样。”
枫子云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这一眼,他只感觉从头到脚都被电了一遍,双腿快要麻得站不住了。
一时间,他只能像个闷葫芦一样僵在原地,动也不动。
雨然倒是没注意他的反应,她重新缩回吊床里,自顾自地继续研究玉牌了。
她用手指别扭地挡在玉牌的斜上方,反复试验,还在找那个让她灵光一现的缺口。
枫子云想帮她,吊床不高,他正好可以将手伸过去,他挡住玉牌,“要不试试我的。”
“哎!”雨然却一手将他拍开,“你别乱挡行吗,刚有点思路,又被你打断了。”
随即雨然叹了口气,跳下吊床,他连忙问她去哪。
雨然随口回道:“找你哥去。”
“他行,我怎么就不行了!”枫子云很是不服,再说,不是已经试过很多次了吗,怎么还要去。
枫子云别扭的小模样可爱极了,像一只原地炸毛的傲娇小猫,雨然一见到,更忍不住逗他。
“嗯…就不说你哥那身气质和容貌了,单论他的那双手,就当属世间仙品!”
“那五指劲瘦修长,指节如竹,指甲如贝,整个手面更是肤白赛雪。”
“你说能一样吗。”雨然表面故作认真,心底都乐开花了。
“好啦。”雨然搓了搓他的头,顺毛一样,又软软地哄他,“帮我买酒去嘛,你看我都快馋死啦。”
枫子云嘁了一声,雨然也不管他,转身就跑了,她背对着他甩了甩手,“别忘了,要劲大一些的啊。”
看着她的身影,枫子云呆在原地逐渐出了神,他看到雨然跑到枫子青的身边,笑着抬头,因为身高差距,她只能抬头看他。
她笑得真好看啊,他突然很想知道,她嘴里的花榕,还有雪公子是什么样的,那玉牌中的人,又是什么样的。
她也会这样对他们笑吗。
但仔细回想,她也总会对他笑的,只不过是笑他没她高,笑他头顶毛茸茸的,摸起来像只小猫。
他的哥哥自然是天底下最好的,可明明是同胞兄弟,他却再也长不高了。
直到枫子云走远,在雨然的神识中彻底消失,她才神色认真地问枫子青,“你有话要对我说?”
……
枫子云在周边城镇找了好几个店家,才带回一种闻起来有淡淡花香,喝起来又后劲十足的杏花酒。
雨然不知道在想什么,拿着酒壶迟迟未动。
他便找了借口在周围乱晃,不时地抬眼去瞄她,直到见她打开酒壶喝了一大口,眉眼露出陶醉的神色,他才心满意足的准备离开。
“枫子云。”
雨然开口叫住他,“我们的约定就到此为止吧,剩下的路,我该自己走了。”
枫子云猛地转身看她。
雨然心里想着枫子青的话,“灵引宗秘法非即日可成,我了解小云,他一定会出手再次御阵。可如今,他的体魄已经毁了近八成,已经无法恢复……我只是希望,他可以安稳的度过余生。”
“我想过了。”雨然语气平静,“现在,你们兄弟俩的身体都急需好好修养,玉牌的事我也没什么头绪,再这么拖下去,没什么意思。”
“这样,你把所有御阵心法和口诀都留给我,你我之间就算两清了,好不好?”
枫子云一时没反应过来,他愣愣地问她,“为什么,我可以帮……”
“谁用你帮了。”
雨然提高了音调,故意气他,“你有没有搞清楚,凭我的实力,用根手指点一点都能压死十个你。”
她这一说,又怕话说重了,立刻又转口安慰他,“不过你也不用灰心,你还小,今后的路还长着呢,说不定哪天就能追上我了,嗯?”
“我不小了!”枫子云突然吼道。
枫子云吼完便后悔了,他只能皱着眉,将所有怒意都咽在心里。
果然,无论他怎么做,在她心中只会把他当小孩子!他压着止不住升腾的怨气,死死盯着她。
被他这突然一吼,雨然愣住了,不知为何,枫子云的眼神让她莫名想到了曦羽。
她这一路上,总是谁都不欠,单将冷漠无情独给了曦羽。
想到曦羽,她的心就像被刀刮过一样疼。
她不知道为什么枫子云会这么生气,可她怕再伤了枫子云,明明被吼的是她,她却反过来小声道歉,“对不起,我刚才没别的意思……”
枫子云却更难过了,“谁要你道歉了!”
雨然没错,她说的也都是事实,他永远长不大,也永远追不上她。
“是啊,你这么厉害,自然看不上我的,我留下来也没什么用。”
枫子云根本不想这样对雨然说话,可他控制不住自己,“我也没什么好教的,都在这了,自己看吧。”
他将早就准备好的卷轴都扔给雨然,他嘴里说着气话,眼里却委屈地看着她,他多希望雨然会出言挽留他。
或者,就像平时那样与他吵嘴也好。
可她没有。
雨然收起卷轴,目光闪了闪,情绪稳定的可怕,“好。”
“那我们就在这里分开吧,你好好养身体,会恢复的,今后怕是见不到了……”
“一路珍重。”
*
一拍两散后,雨然第一件事,就是将枫子云留给她的卷轴都翻了一遍。
枫子青说的没错,灵引宗秘法果然没那么简单,她自认已经是阵法高手,可看到这些心法口诀,只感觉晦涩难懂。
接下来的路要怎么走呢,灵引宗秘法要花心思研究,打开玉牌的方法也要继续想,这几个月过来,大家一定都担心极了,不行就先回去吧。
哎…怎么都这么难啊。
雨然一手握着玉牌,仰天长叹,呈大字形躺在草地上,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刺到了她的眼睛,她本能地用手去遮。
就在这时,她的余光扫到了玉牌上的光斑,她连忙扭头去看,对,就是,就是这个地方!
她握着玉牌的那只手动也不敢动,直到她脑海中模糊的思路逐渐清晰,她终于找到了打开玉牌的真正方法!
“啪!”玉牌中央碎开了一道裂纹。
意外再生!
玉牌终于经不住她的反复折腾,裂纹从中央向四周扩散,损毁的面积也越来越大。
雨然心里一边骂着万字素质语录,一边疯狂的头脑风暴,试图想出解决的方法。
这裂纹还是她自己弄出来的,曦羽当时费了好大劲才帮她修补好的,这事除了怨她自己命不好,谁也怨不住。
就在雨然艰难抉择,是她就地想办法自己封印,还是去找曦羽更靠谱时,玉牌彻底碎成了两截,其上附着的阵法禁制也随之异动,眼看撑不了多久,里面的碎魂很快就要锁不住了。
这回容不得她再犹豫,雨然直直冲向地底的塑魂大阵。
越是这种紧要关头,越需要她的冷静,雨然尽全力维持住玉牌的稳定,同时她开始尝试启动阵法。
她根据卷轴所述的内容,以及记忆中枫子云的身形和动作,有样学样的开始布阵。
可这种力量足以逆天的法阵,容不得丝毫的失误,她试了好多次都没法顺利启阵,更不用想之后的塑魂过程了。
不停失败,她就反复重新开始,这种时候更不允许她再怀疑自己,好像只要她一直试下去,总会成功一样。
突然,她手中的玉牌被人抢走,她急忙抬头看,待她看清来人后,却忍不住涌起了哭腔。
“枫子云……”
枫子云没有理她,雨然看到他接下来的动作越发熟悉,瞬间反应过来,他就是想替她重启塑魂大阵!
她根本来不及分辨是玉牌中的碎魂更重要,还是面前活生生的枫子云更重要。
她只知道,以他现在的身体,再次操控塑魂大阵的话,他会死的!
她下意识尖叫:“枫子云你疯了!”
“是。”枫子云将她推出了石阵,“我是疯了。”
雨然本能地去阻止他,却被一股巨大的能量拦在石阵之外。
石阵边缘竖起一道强力屏障,雨然的手刚一伸过去,便是刺骨的疼,她忍痛又试着触碰了一下,更有一种刺入灵魂的眩晕。
怎么会这样!
“你说的没错,凭你的实力,动动手指就能压死我,我的确奈你不得。”
枫子云拖着残躯,强启塑魂大阵,瞬间就受到了阵法的反噬,他脸色煞白,鲜血顺着他的嘴角不断流下。
“但如果。”他随手一擦,“遇到的是你自己呢。”
怪不得这股力量有些熟悉,雨然这才明了,灵引宗同样擅长移形换阵,枫子云是将玉牌上的残留能量附着到了塑魂大阵之上,两种阵法互相加成,已然变成她无法抗衡的力量!
枫子云轻轻笑了一下,随即他的身躯便淹没在法阵之中,与此同时,玉牌也终于彻底崩裂,无数碎魂四散而出。
雨然绝望喊道:“不!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