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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画地为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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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双重大阵的重压下，石阵中的所有变化，都被一层暗红色的浓雾所掩盖。
雨然看不清，也感受不到，她只能围着屏障边缘不停大喊：“枫子云！枫子云！”
枫子云的体魄持续衰弱，已临近崩溃边缘，好在之前有过一次经验，可以让他减轻不必要的损耗，法阵一旦开启便无法逆转，他必须要坚持到最后。
到了融合阶段，所有碎魂都在法阵的指引下，向阵中心汇聚而去，逐渐凝聚出一团肉眼可见，带着一点人形轮廓的高大能量体。
枫子云尝试加速融合，能量体却经受不住压力，“哗啦”一声散掉了。
融合失败，激得他大喷一口鲜血，可他顾不得身体，立刻拼命集中精神力，将所有能量碎片就势锁住，再次强行融合！
“嗡……”
能量团在法阵的挤压下，剧烈颤抖，同时向外发出一阵阵诡异震耳的嗡鸣声。
这响声传遍了整个地下空间，反复震荡，震得枫子云和雨然快要当场丧失听觉。
这碎魂果然有问题！
枫子云哪能想到，遥风彦这些已经沉寂千年的残魂碎片，竟还含着大量的狂躁能量，而将之强行融合的后果，也远比他想象中要惨烈。
这些碎片混为一团，却相互排斥，在塑魂大阵的频频挤压下，最终自爆！
“轰！”
爆炸产生的巨大能量也炸毁了塑魂大阵，最后连着整个地下空间一起坍塌碎裂！
顷刻之间，地动山摇！
直到这时，雨然才看清了阵内局势，她看到爆炸的能量波穿透了枫子云的身体，看着他奄奄一息地瘫倒在大阵中央。
“枫子云！”
能量余波继续向外扩散，她刚喊出口，就被这股力量狠狠拍到了她身后的石壁上，也让她瞬间重伤。
“咳、咳咳……”雨然被喉咙的鲜血呛得一时说不出话，她挣扎着爬起身，捂着胸口向枫子云跑去。
空中不时有巨石砸落，砸得地面尘土飞扬，因自爆产生的无数能量粒子，也在飞灰中静静消散。
刚一踏入阵中央，那些只有雨然才能感受到的能量残骸，如同微风般向她扑面而来。
突然她顿住身形，一动不动了。
雨然的双眸似染血一般猩红，她不舍地伸出手，留恋地抓住了最后一团能量残骸，再看着它们在她指缝中一点点流逝，“阿彦……”
——别怕。
——我的魂魄即将散在九州大地，可能化成风，也可能化作雨。
——不过我能确定的是，不管是风还是雨，只要我见到你，我还是会一眼就爱上你。
“阿彦，遥风彦……”雨然呆滞地念着遥风彦的名字，接连打击之下，最终让她失了神智。
恰在此时，一块巨大碎石对准了雨然的头顶，飞速向下砸落！
枫子云早就动不得了，他看到这一幕，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爬起身发疯般地向雨然扑去。
可他还是来不及。
“嘭！”
巨石砸落的最后一刻，就在雨然的头顶之上，突然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瞬间粉碎，而碎裂后的所有灰烬，都被隔挡在一层金色的防护圈之外。
雨然的双唇微微开合，已经发不出任何声音了，遥风彦心疼地抱住她，“阿然！”
曦羽手中结印，将保护圈又扩大了些，罩出一个足够宽阔的安全空间。
“这里要塌了。”他看了眼已经被青塘拽在手里，几乎濒死的枫子云，“先出去。”
遥风彦双手将雨然抱起，让她可以舒服地靠在他的肩上，他亲了亲她的额头，“阿然，我们回家。”
*
雨然陷入到一种极度封闭的昏迷状态中。
她无意识地将自己与世界隔绝，体内的神女能量也躁乱般地四处乱窜，不停灼烧着她的所有血脉和筋骨。
她的各处脏腑，也在这种内耗之下急速衰靡。
空中又下起了瓢泼大雨，整个仙盟都笼罩在一片阴沉之中，雪落看着雨然，止不住地摇头，反常地啰嗦起来，“不行，这样下去不行！”
“再拖下去，这些能量很快就会将她的身体点燃，连带着所有血脉自燃，自爆！后果不堪设想！”
雪落找不到问题所在，迟迟无法将她唤醒，他又急又恼，“怎么会这样！”
只有遥风彦知道，在天道看来，雨然才是那个真正要除之务尽的“魔”，她体内的能量自燃自生，无限上涨，更不受控制，已经威胁到整个世间的生息运转。
在她尚有神智时，她可以是神女，可以是任何人，任何身份。
可一旦她彻底失控，何止她自己，整个天下都恐要受到牵连。
在她体内的，是能制衡住天劫的力量，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凭她一人之力，便能将世间化为炼狱。
而他遥风彦，作为天地间真正的自然之神，曾是这世间唯一可以抗衡她的力量，千年前，他却选择了另一条路。
遥风彦坐在床边，心疼地摸着雨然的脸，此番若想唤醒她，就要担着她真正失控的风险，到时天劫再至，以他现在的状态，谁也保不住。
所以，他必须尽快找到可以隔绝一切，甚至能隔绝神力的绝对空间，可情势危急，他根本来不及去找啊。
青塘喊道：“用凝光镜！”他手中的上古神器凝光镜，正是可以隔绝神力的空间。
“不可！”曦羽立刻否决。
如今青塘的寿命，勉强能等到那颗万寿仙果，再多一点损耗都来不及，何况再用那一刻钟就要抵上十年寿命的凝光镜！要是青塘再有什么闪失，他如何向雨然交代！
这凝光镜是遥风彦亲身体验过的，自然知晓它的威力，的确是最好的去处，“将凝光镜的使用方法给我。”
青塘摇头，他早已血祭神器，就算是遥风彦也无法驱动。
“凝光镜只能我来操控。”眼见雨然的身体继续恶化，他知道不能再拖了。
他将雨然吸入镜中，随后向遥风彦和曦羽看去，“然儿现在的状态，还需一人去唤醒她，以我的能力只能再进一人。”
“所以…谁去？”
青塘还以为两人又要抢，可曦羽将眼神对过来，只看了他一眼，便转口对遥风彦说道：“她的心魔是你，唯有你能解。”
紧接着他又嘱咐道：“倘若她真正失控，怕是你这点残魂也要被冲毁，若想遵守对她的承诺，你要小心。”
遥风彦点头，问青塘：“还能坚持多久。”
曦羽又接道：“也就一刻钟了，要想他活命，速度就快点。”
“好，我会在一刻钟之内带她出来。”说罢，遥风彦便进入到凝光镜中。
“尊上不必管我！”青塘连忙向镜中传话，“我能拖住时间，还望一定，一定要平安无事地将然儿带出来！”
窗外暴雨倾盆，屋内突然安静下来，气氛十分压抑。
“喂！”青塘忍不住朝曦羽发火，“你凭什么替我说话，谁说我只能坚持一刻钟了！”
“一刻钟也给足你面子了。”曦羽的语气还似往常那般，带着挑衅的意味向他还嘴，同时他也知道，以青塘的状态，他一刻钟也坚持不到。
他背对着青塘，独自站在窗前，看着漫天大雨微微出神。
他好看的眼瞳里映着漫天雨丝，也染上了一层微薄的金光。
*
当遥风彦在镜中找到雨然时，雨然已经彻底丧失了五感，她的最后一点意识，也逐渐变得模糊。
她的识海中，不停回放着遥风彦魂飞魄散的画面，她绝望的一直哭，一直哭，却怎么哭也留不住。
这只是雨然自我封闭后的世界，在遥风彦的眼中，她依旧昏迷着。
遥风彦抱着她，与她十指相握，分出自身的魂力去唤醒她，可是雨然将自己锁得太紧了，她的神台他始终无法进入。
“阿彦，我好像看到你了！”对于真实的遥风彦，雨然看不见，听不到，也摸不着，她却在冥冥之中感应到了他。
“阿彦！你、你在吗？”她开始不断呼喊遥风彦的名字，可同样，在这种情况下，她的问话他也听不到。
雨然没有得到任何回音，最后她安静下来，“阿彦，我好累……”
“我是不是，再也见不到你了……”
意识消散的弥留之际，雨然的面前接连闪过不同的画面，这些画面中，有遥风彦的，也有其他人的。
是啊，遥风彦离开之后，她又遇见了很多人，很多人。
她看到曦羽去了复生阵，又听到了青塘对她说的话，“然儿，只要有我在，你尽可以放手去做你想做的事。”
还有风启独自守在大殿前，面对联手造反的魔将们大喊：“来啊！我看谁能再进一步！”
“谁让我是你的人了。”她看到花榕被她下了灵契禁咒，却炫耀般地扬了扬手，“本少爷心情好，顺手帮帮你咯。”
她看到雪落在北荒踩过的一道道雪痕，还听到月影说，“我会一直找，一直找。”
还有枫子云最后的那个微笑，“是，我是疯了。”
“疯了…都疯了！哈哈，哈哈哈！”这一幕幕看下来，雨然也彻底崩溃，“哈哈哈……”
天劫下的那些孩子她留不住，遥风彦的碎魂她也留不住！这一路上，她到底在坚持什么，又是为了什么！
他们呢，他们又是为了什么！
也许从一开始，就是她错了！
雨然在绝望的癫狂中又突然哽咽，明明去挡天雷的是她，执意收集残魂的也是她，可为什么最后留下的，还是她。
“是我，都是因为我……”
“阿彦，是我害了你，也是我害了他们。”雨然失去了最后的求生意识，“最该消失的那个人。”
“是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