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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1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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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小好和江招弟从厨房出来时,正见着汪金萍把一个牛皮纸袋交给沈月恩。
“我前段时间,找人调查过招弟,顺便连同她那两个泼皮无赖的养父母也一并查了。我猜,里边的内容,你会想要知道。”
沈月恩接过纸袋,有些疑惑地问:“你为什么会调查这些?”
“还不是因为我这个不省心的女儿!”汪金萍叹口气,“实不相瞒,钱小好这家伙平时就学习差、花钱大手大脚,我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但前些日子,有人和我反应,说她迷恋上一个叫江招弟的同校女生,为她挥金如土、夜不归宿……”
“咳咳咳咳——”
钱小好突然冒出的咳嗽声打断了汪金萍的话。
她伸手拽拽老妈的衣角,小声嘀咕,“妈,你没必要解释这么多的。”
而后,钱小好又满脸尴尬地看着沈月恩,辩解道,“阿姨,你别误会啊。我妈刚才说的内容过于夸张了。我实际上,也就给江招弟买过一筐冰棍,可她很有原则,嫌弃得不行,一口都没吃。至于夜不归宿,是因为她在医院做抢救,身边没人,我必须得留下来照顾她。”
“抢救?为什么要抢救?”沈月恩声线一紧。
“呃,这个嘛……”钱小好看了眼君绍和君成瑶,有点不太想在这两个无关紧要的人面前,暴露江招弟的隐私。
汪金萍适时出声,手指了指牛皮纸袋,说:“看完你就会明白。”
沈月恩赶忙拆开袋子,抽出里边的资料一页一页翻看起来。
钱小好不清楚资料里到底写了什么内容,只是晓得资料的页数不多,但沈月恩看的好仔细。
然后,她看到沈月恩越来越用力地捏住纸张,连手指都使力到泛白。
“怎么敢,她们怎么敢这样做!”看完资料到沈月恩猛然抬起头,眼球里尽是红色的血丝,不住地、咬牙切齿地重复着。
高傲冷漠如女王一般的沈大老板,在这一刻愤怒到几近崩溃。
即便用脚后跟去想,钱小好也知道,这一张张轻薄如翼的文字里,承载了江招弟多么苦多么磨难的十多年时光。
她抬手抹掉眼角的泪花,转头去看当事人,只见,江招弟不知什么时候捡起了君成瑶先前丢在地上纸抽,拿在手里,一副想递给沈月恩擦拭眼泪,可又难为情的样子。
看着来气!
钱小好三两步绕到江招弟身后,把她往沈月恩的方向一推。
后者似乎有所感应,张开双臂正正将人抱在怀里。
“孩子,妈妈有罪,是妈妈对不起你!”沈月恩哽咽着道歉。
江招弟没说话,只是抽出纸巾去擦她眼眶里涌出的热泪。
可眼泪越擦越多,似乎没有尽头。
“都过去了。”江招弟叹口气,“至少我还活着。”
明明是句安慰,但却比任何利剑都更轻易刺痛老母亲愧疚的心。
沈月恩再也绷不住,伏在江招弟的肩膀处,呜呜大哭起来。
在场的人,无一不动容。
其实,沈月恩孩子被偷这件事,梳理起来并不复杂。
年轻的豪门千金沈月恩,毅然嫁给了一贫如洗的穷小子沈峥,为此和家人决裂。两个人共同创立了东风测控,并产下爱女,生活美满。
可天有不测风云,沈峥因车祸意外离世,原本蒸蒸日上的事业也突遭危机。
为了守住丈夫苦心经营的东风测控,沈月恩不得不把大部分精力忙于事业,只能花钱雇一个保姆照顾女儿。
这保姆是她从家政公司花大钱找来的。家政老板把这保姆夸得天花乱坠,说这保姆可怜,因为生不出孩子,被家里退婚,只身一人来城里打拼。又说这保姆老实本分,会把沈月恩的女儿当自己的亲闺女疼。
沈月恩一时脑热,信了这鬼话。
她那会儿还不清楚,保姆只是生不出男娃儿险些被退婚,来城里的目的不是为了打拼,而是听信谣言,要偷一个有钱家的好命的孩子回去转运,助生儿子。
直到某一天,沈月恩回到家寻不到女儿和保姆,才惊觉情况不对。她先是去找家政公司讨说法,老板满脸抱歉说对这保姆也不熟悉,只不过是习惯性地当着主顾面前把自己员工夸得太花乱坠。无奈之下,沈月恩只能去报案,可那个年代,既没有监控,也没有统一完善的搜找网络,大家面对保姆提供的假姓名假信息,无从下手,说是大海捞针,也不过如此了。
“我一定要让这黑心肠的家伙,受到惩罚!”沈月恩终于从崩溃自责的情绪中缓过劲儿来,咬牙切齿地说。
因为江招弟是当事人,也得跟着去处理。
临走前,沈月恩对汪金萍说,“你丈夫的案子,我来这之前已经让人撤了。不过,那个骗子实在和我没有关系,希望你不要误会。”
“不会,已经很感激您了。我家那位是个死脑筋,转不过弯,给您添麻烦了。”
“哪的话,感激还来不及。”沈月恩说到这,视线落到汪金萍身后的钱小好身上,“你生了一个好女儿。”
汪金萍微笑,“您也一样。”
听到夸奖的钱小好,心里美滋滋,她在客人们全部离开后,忽然想起一件事情。
“啊,爸爸的事情解决了,江招弟也找到亲妈了,好开心好开心。”钱小好一边说,一边观察自己老妈的神情。
“是啊。”汪金萍感慨,“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凑巧的事情。”
“嗯嗯,就是这么巧。那……妈妈,你现在是不是很开心,毕竟你女儿我的眼光这么好,结交到江招弟这样的贵人朋友。”
“对啊对啊,连沈大老板都夸我女儿优秀。”汪金萍无语地笑笑,“没见过这么往自己脸上贴金的。”
“嘿嘿嘿。”钱小好笑嘻嘻地挽住她的手臂,撒娇似的晃啊晃,“既然你女儿这么优秀,你能允许她犯一个小小的错误吗?”
“什么意思?”
“我礼拜五那天,把许天娇打了,老师说让你后天亲自去学校一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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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一大早,汪金萍就带着钱小好去了教师办公室。
雷伦正在教育许天骄,“上个周五,你怎么能做出那么不友爱同学的事情呢。许天娇同学,在我眼里,你可是咱们班上,最乖巧最省心的好同学呀!”
这话正好被钱小好听见,她觉得耳熟,仔细一想,前几天老雷也这么对她说过。不过她那会儿对老师可真表现乖巧又懂事,哪像此刻的许天娇,正一脸无所谓地翻着白眼。
“你给我站在这里好好反省!”雷伦痛心说道。
转眼,看到了等候在一旁的汪金萍跟钱小好。
“真是对不起,孩子不懂事,给老师添麻烦了。”汪金萍赶忙迎上去道歉。
“没事没事。小好可是我们班上最乖巧最省心的孩子,做出这种事,肯定是一时冲动,下次不会了。”
话落,办公室里看热闹的同事们个个眼角抽搐,心想,你们班有谁是不乖巧不省心的吗?
然后,就听见厉家薇的声音由远及近,“以后再出现这种事情,你要第一时间,找老师……”
没一会儿,她推门走进来,身后,跟着江招弟。
钱小好原以为初初认亲,江招弟会在城里黏糊沈月恩一阵子,没想到,这就来上学了。
开心。
她冲江招弟做了个鬼脸,对方回她一个“你给我老实一点”的眼神。
而另一边,雷伦赶紧换出一副严肃的面容,给厉家薇作介绍,“这位是钱小好的母亲。”
厉家薇点点头,又看向一旁的许天娇,问,“你的家长呢?”
“急什么,你们一会儿就能见到。”许天娇语气不善。
“这孩子,怎么跟厉老师说话呢。”雷伦赶紧出来打圆场,解释说已经跟许天娇的父亲许畅联系过了,对方承诺上午肯定会到。
厉家薇面色稍缓,把上周五事情发生的前后经过,跟雷伦和汪金萍,又说了一遍。
“其实整件事下来,主要责任并不在钱小好。不过,她当着我的面扇同学的巴掌,到底是不对的。我批评她,甚至找您过来,既是因为她没尊重我这个老师,也是怕她养成遇事就用暴力解决的恶习。”
“老师,您批评得对,不论怎样,动手打人都是不对的。”汪金萍伸手把钱小好扯到两人中间,“快道歉。”
“老师对不起。”钱小好规规矩矩给厉家薇鞠了一躬。
汪金萍又说,“还有被你打的人呐,也得道歉。”
“凭什么,是许天骄先咒我爸去死的。我才不要给她道歉。”
“我在家里怎么跟你说的,不听话了是不是,道歉!”汪金萍扳起脸,命令道。
钱小好委屈地扁扁嘴巴,身子往许天骄的方向转过去,不情不愿地从从牙缝儿里挤出三个字,“对不起。”
许天骄笑了,很得意地冲钱小好挑了挑眉,可嘴上却说着不满意,“阿姨,你女儿这个歉道得太没诚意了吧。”
“那你想怎么样?”
“也不怎么样,她那天怎么打我的,让我原样打回去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