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在青春里闯祸》祁连雪

3、我们都不过孩子一场

　　不久，青树向遥遥告白，整个学校都传着他们的八卦。他们成了校园里最招人的一对。只是青树的后座永远空着，他总是推着车和遥遥一起去音乐教室，去剧院，两个人慢慢地走在余光里，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的很长很长。
　　青树和遥遥在一起时总是浅浅微笑，两个人除了手牵手并没有太亲热的举动，更有种相敬如宾的和谐。

　　“小千，你有喜欢的男生吗？”深色的夜晚，我们遥望着星空，任风吹散了发丝，“我们很久都没有谈心了呢。自从我跟青树在一起后，你就好像一直在躲着我们。你有心事吗？”
　　突然被说中心情，我有一瞬间的错愕，不知道要如何回答面前这个把我当成最好的朋友的女孩。可是我仅是迟疑了霎那，旋即将眼神里流露出的悲伤藏进夜色里。“怎么会呢？我只是不想当你们的电灯泡嘛。”似乎这场戏一开始我就扮演着伤害者的角色，不停地说着言不由衷的谎话。青树，遥遥，只要看到你们幸福，我就可以幸福。
　　“小千——”
　　“嗯？怎么了？”
　　“青树他对我很好。可是我总觉得他有心事，他对我始终是淡淡的，就像哥哥对妹妹那样。你说他是真的喜欢我吗？”看着遥遥有些犹豫的神情，我的心里纠结的千转百回。
　　“别乱想了啦，他当然是喜欢你才跟你告白的啊。可能他太久习惯接受别人的爱，有些忘了要怎么去讨女孩子欢心了。”
　　“真的只是这样吗？”
　　“当然啦，傻瓜！”

　　“韩宇？你怎么在这里？”我抱着一大叠书，一身狼狈。自从和青树在一起后，整理偌大的图书馆的活就落在了我一个人肩上。
　　“我来借书啊，怎么你一个人在理呢？”
　　“哦，遥遥约会去了……”发现韩宇的脸色突然僵了一下，我忙改口说，“帮我整理这些书好不？”
　　“好啊，反正我也没什么事。”
　　终于将这些刚送来的新书归类编好号码，韩宇邀我一起去喝奶茶。
　　“最近怎样？”
　　“挺好的啊，”我泯了口奶茶，淡淡微笑，“遥遥和青树在一起很开心，我也很开心。”
　　“真的只要遥遥幸福就好了吗？那你自己呢？”韩宇皱着眉，“青树心里有你，你觉得遥遥能幸福吗？”
　　“韩宇……”
　　“你还想否认吗？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青树从一开始喜欢的就是你。为什么从来没女生可以坐的后座，你却能天天坐在后面逛遍大街小巷？为什么明明是青树主动追的遥遥，却被动的好像一点都无所谓的样子？”
　　“可是遥遥喜欢青树，这就够了。”
　　“那你呢？难道你不喜欢青树呢？”

　　是啊，我不喜欢青树么？从第一眼看到他的背影，我就知道自己已经不能将他当作路人甲对待了。
　　可是我又能怎么样呢？当我能爱的时候，我放弃了。当我想要爱的时候，对方却不是我能爱的了。

　　出了奶茶店，缓缓走过落地窗，突然看见窗子里有两个熟悉的身影。“遥遥，青树！”我诧异地望着里面的人，却看到他们的脸上都是一样的冰冷。他们，该不会是听见我和韩宇的对话了吧？
　　“韩宇……”我看向韩宇，希望这只是一个巧合。
　　“他们就坐在我们后面。对不起，小千，我不想你们都欺骗自己。”
　　“你……你为什么要这样呢？你为什么要破坏遥遥的幸福呢？”那一瞬间，我们彼此没有揭穿，却终于将内心深藏的想愿公开。可能没有一句对白，却如此轻易地伤了四个人的和谐。
　　为什么，为什么？我小心翼翼地藏起心疼，却在我毫无准备之下，直白地近乎裸露地暴露在阳光下。对不起，遥遥，我不想欺骗你。对不起，青树，我不想伤害你。
　　为什么，我只是想你们都幸福啊？为什么这样都不可以，我用我的幸福成全你们，不好吗？

　　跑累了，哭累了，我便靠在长长的栏杆上望着江水呆呆地出神。
　　遥遥，你知道吗，从你扶起我的那一刻，我便告诉自己，我绝不让你受半点伤害。没想到现在，却是我伤你最深。
　　遥遥，你是我最珍惜的亲人。为了你，我可以放弃一切。
　　“还希望我和她在一起么？”淡淡的话语在耳边响起，我却分明听到一声落魄的叹息。
　　不用转身就知道是他，这个声音无数次在梦里响起，是我温习过无数次的轻柔。“你怎么来了？遥遥呢？”忽然想起他方才和遥遥在一起，现在却追着我跑来，那遥遥呢？
　　“韩宇陪着她。谈谈我们吧。”他立在我旁边，江风吹着他的白衬衣飘来熟悉的香味。
　　“我们？”
　　“小千，”他用力抓着我的肩膀，转过我的身子正面着他，“别再躲着我了。”
　　他看我的眸子里深情得能挤出水来，我却不敢对视。“我……青树，别……”想起遥遥迷恋的神情，我怎么也不允许自己抢走她的幸福。
　　“你在乎遥遥，难道不在乎我吗？你究竟置我于何地？”
　　“我知道你一开始接近我只是为了帮她，难道我连这点小把戏都看不出来吗？可是明知如此，当你第一次坐在我面前，我就宁愿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请原谅我的自私，我只是希望你能陪在我身边。”
　　何时起这个曾经桀骜不羁的男孩脸上多了一些淡淡的忧伤，就像一道青春里化不开的浓雾？
　　“青树，对不起……”我低着头，泪水却再也忍不住。
　　他将我顺势一带，我便生生地撞进了他怀里。“小千，别再离开我。”温热的气息在耳边喷出，让我有些意乱神迷。这样的拥抱只有在梦中才会可能，现在他正紧紧抱着我，生怕我会突然从他的生命里抽离，突然地消失在他的视线里。
　　“青树，遥遥怎么办？”我抬头看向他。

　　“遥遥，我……”韩宇想要解释。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是因为我一直不肯接受你吗？”遥遥涨红了脸，满脸的气愤。
　　“不是的，遥遥，我也希望你幸福。可是这些日子以来，你真的幸福了吗？看到青树心里想着小千却走在你身边，他不是真的快乐，小千也不是，难道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韩宇既有歉意，又刺骨地揭露着真相，好像他是那么渴望事实赤裸裸地曝晒在烈日下。“遥遥，别再骗自己了，小千和青树相爱，我们应该祝福他们的。”
　　“不，不是这样的，那青树为什么向我告白？这些日子都是他的虚情假意吗？我不相信，你在骗我……小千明明说没有喜欢的人……这都是你在骗我！”
　　一直以来认为的幸福，竟只是那么多人的逢场作戏。执着你的手的男孩是为了另一个女孩而走在你身边，那个女孩却是你最好的朋友，揭露这一切的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哥哥般的男生。都是最亲最爱的人，是曾经以为就算世界崩塌对方也不会背弃的依赖。如今却只一句，自己是他们之间幸福的障碍。
　　“你—们—欠—我—一个—解—释。”遥遥狠狠地吐出每一个字，尖利地在韩宇心上划出一道长长的口子，却没有流出一滴血。

　　自从那天见过面之后，我、青树、遥遥、韩宇，都刻意回避着彼此。或者说是我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遥遥和青树，或者我还是不敢面对自己的心。也或者是遥遥无法面对这欺骗的一切，或者是不可原谅我们的错。
　　曾经，我们单纯的美好，平静的生活里充满了欢声笑语，没有大喜大悲，没有吵架争执。彼此都是眼中最美好的影子，也以为一直可以那样简单地幸福下去。一切都来得漫不经心，也许当我决定帮遥遥去接近青树始，我们之间就注定浮现一条裂痕，在某些震荡里变成深深的沟壑。
　　要怎么做，才能回到曾经的美好呢？青春的蜕变，难道一定是以伤害为前提么？我只想所有人都静静地守护着自己的幸福，在名为青春的河流里淌过淡淡的水，澄澈如新生的婴孩。没有复杂，没有悲伤，究竟是愿望太幼稚，还是现实太残忍？
　　终究，我只是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