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季末(二)》北川

14、十八季末（五）

　　塔顶的钟声走的铿锵而有力,当当当当当的连续了五下.铃声也在钟声的最后一下里发出最振奋人心的声音.顿时学校就进行了一次千人大比赛.他们不论年龄的大小,不论身材的纤细和魁梧,他们都使劲全力往一个方向冲---食堂(一个定时高价出卖食物,免费赠送沙子和昆虫的地方,有人根据马克思的说法,复制了他最经典的一句话:食堂里的人,都是一些无法无天的亡命之徒)所有的人都飞快的奔向食堂,敲打着锅碗瓢盆和一些来迟了的同学怨声载道的声音混合在一起.所有的同学站在队里挤来挤去,是学校尤为壮观的风景线.

　　以前在齐县的时候,我也和他们一样,为吃饭而狂躁,心情激动或欢呼.因为吃饭就意味着下课,下课就意味着我们又有一个小时获得解放的自由.说实话,我是最讨厌呆在教室里看那些老师在讲台上口沫横飞,意味深长的样子,很讨厌.我记得有一次,我们那个化学老师(就是带着一张刚从冰箱里出来还未来得及解冻的脸的那个)上上午第四节课的时候拖堂十来分钟.最后害得我们排了老半天的队,吃着那些有点不像人吃的饭菜,在食堂里叽里呱啦的骂了她好大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的,那天我们还真的很倒霉.我们骂她的话她居然听见了.第二天又是她上课的时候,她硬是放下书本和我们政治老师比美,把我们思想强化了一节课.不过还好,我例外,所以没被她处罚.(哼!她要敢处罚我,就我们年级组长也不会饶了她,什么操行嘛?靠!居然敢扼杀母亲怀抱里的婴儿.)

　　后来也许是经过许多同学的联名上书,学校领导知道了,都一反常态的表示,我们不能让孩子饿着了,饿着了对身体不好,身体不好对学生的精力就会有影响,有影响他们就不会认真的听课,不认真的听课成绩自然就要下降,成绩下降了我们学校的名誉就会受到影响``````反正那个指示是绕了大半个圈,最后又回到了原点.我就纳闷了,这校领导是不是受了<<大话西游>>里唐僧的影响,才会变得如此的罗嗦.

　　老实说,最后那些老师还真没有拖什么堂了,甚至有些时候他们还很早就给我们下了课.其实谁都知道,老师们拖堂主要有三个原因,第一呢也就是说得最体面的一面,这全都是为了我们学生好.二则是为了学校好,当然第三个原因肯定就是重中之重,那就是他们迁升的"政绩".只是有些时候他们往往会适得其反,归其原因,我自个儿觉得(其他有很大一部分学生表示赞同)老师的教育素质太差,尤其是心理学方面学得很滥,肯定百分之百不及格,要不然他们会不知道我们这些学生在想些什么?还害得我们被迫吃饭迟到吃些剩饭剩菜,拖得我们在上课的时候,稀稀拉拉,好不尴尬.

　　我想起以前在齐县三中吃饭的场面.我猜想着此时白振林肯定正排着队破口大骂着那个该死的拖堂的老师.其实他也挺倒霉,还每次都比我霉到了家,头顶上老是跟着一团厚重的乌云,晴天霹雳都可以把他给吓死,因为上次他也就被我说的那个化学老师给处罚了,整整蛙跳了我们学校那大操场两大圈,亏得他最后连蹲厕所都难,生怕蹲下去就再也起不来了.

　　以前和白振林一起吃饭,我就老被他说像女孩子家家似的,说我吃饭总是跟猫似的一舔一舔看到都恶心.我说,我才不会像你一样狼吞虎咽,怪不得人家都说你是动物园出来的,不是财狼就是虎豹,还天生一俗物.白振林听着听着就很不服气,硬是翻着个白眼看我.我说是狼还不承认,天生就是一白眼狼.她一听就不乐了,说什么也要和我打斗一翻,所以通常我们吃饭的时候两个都是拳脚相加(不过也有例外,那就是在那些漂亮的女生面前,因为我要保持我一向的文静形象.才会让人觉得我配称为才子佳人的典范.)

　　有一次,白振林被我打得把饭菜噎在了喉咙里,呛得他满眼的泪花,憋红的脸蛋看起来更加的好看了,还一连咳了好几声,才勉强缓过气来.只是饭菜却被掉了一地,我说我们一向就是很倒霉的,居然在我们拳脚相加的时候又被食堂管理给看见了,他硬是有眼不识泰山的把我们叫到了办公室,还硬要我们承认是打架.(其实也不怪他,看上去是刚来的一年轻小伙子,满脸的鸡皮疙瘩,看起来还真不像个东西.)所以在他用一对严厉的眼神盯着我们的时候,我就只好编了一大箩筐的谎话和他周旋,老实说就他那脑袋瓜子撑死就是一台老式的计算机,哪能禁得起我说得颠三倒四稀哩哗啦口沫横飞,所以最终他拿我们还是没了办法,我就这样老奸巨滑的走出了他的魔爪,要不然我要是像白振林那样稀哩糊涂的承认了,他扣了我们班集体的考核分,我倒是没什么关系,只是白振林又得扫两三周的地,做朋友的我实在是不忍心.

　　刚走出办公室,白振林就夸我厉害,还握紧了拳头对着我的脸.我以为他要对我面门来一拳,所以我就先下手为强了,我自然而然的在他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两拳就重重的塞在了他的身上,打得他口吐白沫,饭菜横飞.就那食堂那年轻小伙儿,还真是跟我们有上辈子未解的冤仇,又叫我们站住.我嬉皮笑脸的指着白振林刚从胃里吐出来的淤物,对他说,菜里面有虫.我说这话的时候看见白振林捂着胸口,用手指着我,好像对我说,你他妈的真够阴的你.

　　我总是这样在不知不觉中就回到了从前,回到了以前在齐县三中和白振林跳天舞地的日子,我就觉得很开心,就会忍不住流下幸福的眼泪.可是在凝都,在市一中我居然会很乖很文静,完全跟我那会的流氓性格一点都不匹配.我记得那会我和白振林最喜欢说的一句话就是,我是流氓我怕谁.然后我就开心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