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台》奈娘子

67、明王侧妃

　　秦素盈与元秋刚离开青州，便传来消息，燕祈怕战火牵连百姓，放弃反抗，所以，明王的大军不费吹灰之力攻破了青州城，忽然之间，秦素盈有些疑惑。
　　元秋亦看出了蹊跷，见秦素盈低头不语，于是，说道：“小姐，我怎么觉着有几分古怪呢！？”
　　秦素盈抬头迎上元秋的眸子，两人交互眼神后，方道：“你也看出来，燕祈不是一个心慈手软的无能皇帝，但是，从云涧造反开始，他丝毫没有还击，节节退让。”
　　元秋点头，赞同道：“我也这么想，皇上这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啊？”
　　秦素盈无奈一叹道：“他那个人，不管酸甜苦辣，都喜欢藏在心里，表面上总要装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元秋迟疑道：“小姐，你想好了么？真的要回北朝借兵么？”
　　秦素盈轻哼道：“我会借兵来解围，但是，那时，这江山未必会是他的了！”曾经，为了江山，他放弃他们之间的感情，放弃了他们的孩子，毁了秦素盈一生的幸福。

　　明王的大军不费吹灰之力的攻破青州行宫的时候，他知道那个女人一定在这里，可是找遍整个行宫，都看不到秦素盈的踪迹，前方的探子回报说，在燕祈的队伍里也不曾见到她，正在发愁之际，行宫里有为了保住性命的人，说是见着明王妃离开青州了，明王大怒之下，派人八百里加急追回秦素盈。
　　明王再三思虑，摇头道：“算了，还是我自己去！”
　　宋国舅怒目相对，道：“云涧，你还想着那个女人么！？”
　　“没有。”明王矢口否认，冷着脸，道：“舅父，你难道看不出来，她现在离开南朝，不是去北朝搬救兵么！？”
　　宋国舅恍然大悟，拍着头，道：“我倒是忘了这么一茬，快去，去把这贱人抓回来！”
　　明王未曾听完他的话，便捡起马鞭，带着人马，一路出了青州城，朝北边追了过去。
　　秦素盈同元秋两个女子，即便白日加程，也挨不住明王的马蹄，不出一日，便在承州的郊外追上了秦素盈和元秋。

　　时隔多年，明王以为当年的恨意愤怒可以随着时间而减轻，可是，当他再一次看到秦素盈的时候，他知道，他没有办法做到宽容，没有办法原谅她。
　　“云涧。”秦素盈没有惊慌，避开他的眼睛，翻身下了马，唤了一声。
　　明王呵斥道：“闭嘴！”翻身下马，自后扭住秦素盈的手，拿绳子团团捆住她。
　　秦素盈反抗道：“你想要干什么！？”
　　明王看着秦素盈怒吼，道：“别为我不知道，你不就是想去北朝搬救兵，去救他么！”就这样，他已经很克制自己的情绪，手里紧紧捏住马鞭，仿佛一个不小心，就会挥打秦素盈一般。

　　明王的人马将秦素盈和元秋抓回来之后，分别关在两个房里，整整两日，不闻不问，她们又饿又渴，喊人也没有人答应。
　　第三日，她才看到燕云涧，一袭戎装，手握马鞭，高高在上的看着虚弱的秦素盈，那一声讥讽，几乎是从鼻尖里发出来的，道：“还要不要逃走！？”
　　秦素盈摇头道：“我知道，你是因为恨我，才变成这样子，所以，无论你怎样待我，我都无话可说。”
　　明王仰天一笑，瞅着秦素盈，道：“秦素盈，如果，你能做到一件事的话，我就可以原谅你，从今往后，绝不追究！”
　　“什么事？”
　　明王自腰间卸下匕首，丢在秦素盈面前，道：“亲手杀了他！”
　　秦素盈摇头道：“不可以，我做不到。”
　　似乎是被秦素盈坚定得眼神激怒了，明王下意识的挥动手里的马鞭，狠狠抽在秦素盈身上，怒吼道：“你到现在还忘不掉他！你是要逼着我杀了你么！？”
　　秦素盈蜷缩着身子，哭着喊着，道：“不要！不要！好疼。”
　　明王的马鞭似乎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看着秦素盈满地打滚，身上已是皮开肉绽，他心里痛快极了，舒坦极了，眼角却不自觉的湿润了。
　　秦素盈疼的晕了过去，明王方停了下来，他不敢去看满身血渍的秦素盈，曾经，他宁愿牺牲自己性命，也绝不会让别人伤害她半分，如今走到这般境地，真是荒唐可笑！
　　转身，明王眼角那一颗泪水滚落下来，被他的衣袖悄然遮掩过去，吩咐下人，去请了太医给秦素盈。

　　回到大殿，明王让人将马鞭放在锦盒里，收了起来，马鞭上沾满了秦素盈的血，他不敢再看，不敢去想刚刚那一幕。
　　那夜，正睡的香，有人传话过来说，秦素盈高烧不退，伤口处亦不敢敷药，似乎只剩下等死了。
　　燕云涧神色恍惚的坐在床榻上，半晌之后，方说了一句，道：“她真的要死了？”
　　琦韵缓缓起身，为他披上衣衫，道：“她死了，你会好过一些么！”
　　燕云涧反复重复着，道：“她真的要死了！”
　　琦韵轻轻一叹道：“从我嫁到王府，王妃就不曾出过大门半步，连平日的任何宴会都不曾露面，整整四年，云涧，她在向你赎罪呐！”
　　对于那个素未谋面的王妃，她很好奇，复杂的身世，离奇的感情，最后，秦素盈在她眼里终究只是个可怜的女子。
　　燕云涧低吼道：“这一切都是她自找的！”
　　“可是，她罪不至死啊！”琦韵补充一句，见燕云涧没有说话，琦韵又复说道：“她对他未必是男女之爱了，他们之间有个孩子，她现在所做的都是为了那个孩子，云涧，你无法体谅一个母亲的心，现在，在她眼里，那个孩子胜过一切。”
　　燕云涧怒斥道：“那是因为那个孽种是他们生的！”
　　“如果那个孩子是你的话，她也会这么做的，大人们发生的事，不应该牵连到孩子，孩子是无辜的！”琦韵想到自己还在襁褓里的孩子，更加能够体谅秦素盈现在的心情。
　　燕云涧打断她的话，道：“不要再说了！”
　　琦韵轻叹一声，穿着衣服起了身，朝外头走去。
　　“你做什么去？”燕云涧问道。
　　琦韵回头道：“我去看看她！万一她有个三长两短，我可不想陪葬啊！”

　　琦韵看到秦素盈的时候，她正在高烧昏迷，因为满身的伤口，只用轻纱遮住身体，所以，太医都站在外头，只剩几个宫女。
　　“王妃。”琦韵轻轻唤了一声，仔细看秦素盈的眉间眼角当真与自己有几分相似，也不奇怪，当年他怎么会认错人，浅浅一笑，想了想又道：“你的龙儿来看你了，他来看你了。”
　　“王妃，你不可以再睡了，你的龙儿还等着你去救他呢！他还那么小，你怎么能忍心撇下他呢！… …”
　　琦韵轻柔的在她耳边絮叨，一遍又一遍唤着她，让她醒来，皇天不负有心人，听到秦素盈弱弱的唤了一声龙儿，琦韵淡淡一笑。

　　“你是谁？”秦素盈看清琦韵之后，问道。
　　琦韵一愣，摆摆手，屏退左右，方道：“要怎么给你介绍呢？说我是云涧的侧妃，还是庄亲王的干女儿呢？”
　　秦素盈似乎抓住救命稻草一般，道：“父王？你是父王的人么？”
　　琦韵漫漫自语道：“早些年，庄亲王为了寻回你们母女，经常流连在南朝，一日，在街上偶遇，他一直追问我的性命，八字，身世，后来才知道，他是见我与你母亲容貌相似，误以为是他的女儿，也是借由这点缘分，庄亲王帮了我很多，若不是遇到王爷，恐怕我这辈子都得在那不见天日的地方度过。”
　　秦素盈喘了口气，道：“那你应该好好在北朝待着，这里不适合你。”
　　琦韵摇头，道：“在没有遇到你之前，但凡与你母亲有几分相像的年轻女子，他都会猜测着，会不会是自己的女儿呢！就这样，他有很多很多的干女儿，可是，只有你一个亲生女儿！受人之恩，倘若不报，叫我怎么苟活世间呢！我想离你近一些，帮父王守护着他的女儿。”
　　秦素盈哽咽道：“有你们在父王身边照顾他，我就算死了，也瞑目了。”
　　琦韵打断她话，道：“你不可以死，你是一个母亲，你把你的孩子带到这个世间来，就必须为他着想，你怎么可以死呢！母亲是没有说死的权利！”

　　琦韵想了想，道：“云涧抓你回来后，我就写信给王爷了，等你身体再恢复一些了，我就送你出去，有人会接应你。”
　　“谢谢你。”秦素盈握住她的手，思忖片刻，又复说道：“这样会不会连累你呢！？”
　　琦韵摇头，安慰道：“没事的，我有孩子护着，云涧不会责难我的！”
　　秦素盈想起来，她为燕云涧生了一个女儿，算起来应该有两岁多了，除了自己，燕云涧应该是仁慈的，宽厚的，略略安心之后，道：“你可以答应我一件事么？”
　　琦韵好奇道：“什么事？”
　　秦素盈说道：“永远，都不要告诉云涧，你是我父王的人，他再也承受不起，背叛的痛苦了。”
　　琦韵笑笑，道：“这也是我想让你答应我的事，帮我保守秘密，我很爱他，不想失去。”
　　秦素盈点点头，赞叹道：“你才是配得上云涧的好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