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台》奈娘子

68、人生如戏

　　秦素盈高烧退去之后，身上的伤口深深浅浅，短时间很难愈合，她一心着急着，每日强忍着钻心的疼，让宫人们为自己早中晚擦三遍草药。
　　正当她焦急万分的时候，有人为她带来了消息。
　　“都下去吧！”明王屏退左右之后，方靠近趴在床榻上的秦素盈。
　　“云涧。”秦素盈忙拉扯好衣服，坐了起来。
　　燕云涧轻哼一声，道：“秦素盈，本王刚刚收到消息，庄亲王带兵已经到了边境。”
　　“什么？”秦素盈大惊失色。
　　燕云涧鄙夷道：“不要装出一副无辜的样子，这不正是你想要的么！？”
　　秦素盈摇头道：“元恪怎么会轻易出兵呢！不可能的！”
　　“是啊！猜测的没错，庄亲王是私自出兵，你就等着收尸吧！”
　　秦素盈一愣，翻身下了床，想要跑出去，被燕云涧拦住了去路，道：“秦素盈，你慌什么，这就是你为了爱他！所要背负的不忠不孝的罪名！”
　　“不！在没有看到我娘之前，他不可以出事！”
　　燕云涧冷着脸，道：“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秦素盈，这就是你的报应！”

　　报应，如果真有报应，为什么作恶多端的秦丞相还这般顺风顺水，而一个有情有意的人，却要背负半世的心酸痛苦呢！这个世间是不公平的。
　　在这个多事之秋，局势复杂的情况之下，又多了一个人来添乱。
　　琦韵拉着秦素盈的胳膊，瞅了瞅，满意的点点头，道：“这伤养了两个月，总算都愈合了，还有，王爷给的着药真好，一点疤都没有留下。”
　　秦素盈耷拉着脑袋，一脸无精打采的样子，道：“琦韵，外面局势怎么样了？”
　　琦韵摇头，叹气道：“秦家，还有国舅，这些日子吵的不可开交，国舅说是，要追着皇上，赶尽杀绝，早日登基，可是秦家的人马都在两国边境上，父王已经在边境上交上手了，秦家人想要保存实力，让国舅去边境上支援，暂且放缓这边。”
　　秦素盈点点头，面带忧色，道：“琦韵，我身体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我想回北朝。”
　　琦韵几乎是不假思索脱口而出，道：“不可以！”
　　“为什么？”秦素盈想着当日她答应放自己求，莫不是后悔了？忙问着原因。
　　琦韵似乎在斟酌着说辞，面带难色，半晌之后，吞吞吐吐道：“素盈，以你现在身体的情况，绝对不可以走！”
　　“琦韵，你跟我说实话。”
　　“素盈，你有两个月身孕了，王爷还不知道，暂且瞒着，可是，纸里包不住火，我这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办，便告诉父王了，他一心急，边境才不安宁了。”
　　“身孕？”秦素盈头上冒着豆粒大的汗珠，想着若是让燕云涧知道孩子是燕祈的，真不知道，他会有怎样的反应。

　　秦素盈一直在想着燕云涧的反应，未曾料到，最初反应的却是燕祈，这里是青州行宫，燕祈母亲曾经的公主府，上上下下全是忠实的旧仆，估计，燕云涧在这里的一举一动，燕祈在百里之外都了如指掌，忽然之间，秦素盈有种上当受骗的感觉。
　　退避已久的皇上终于爆发了，隐瞒长达数年之久的秘密，昭然若揭，在承州，那个群山恶水的州府，竟藏着皇上数万大军。
　　燕云涧没有同之前那般，大发雷霆，只是浑身酒气的拎着一壶酒进来了，瞧了一眼秦素盈，拉扯着她的手，嘴角泛着丝丝冷笑，道：“秦素盈，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肯放过我啊！”
　　“云涧，不肯放过你的，是你自己啊。”秦素盈反手握住他的，叹气道：“云涧，是我对不起你，你无论对我做什么，我都没有怨言，只是，孩子是无辜的。”
　　燕云涧揪住她的衣襟，说道：“你明明知道这样对不起我，还要去做！秦素盈，你怎么可以一而再再而三的如此狠心呢！”
　　“从我十六岁认识他开始，我已经回不了头了… …”秦素盈缓缓喘了口气，道：“我以为我恨之入骨了，可以彻底放下了，但是，爱，是根深蒂固的，不可动摇的，你看，或者不看，它都在那里，不能逃避，无法挣脱。”
　　燕云涧怒吼道：“那我呢？秦素盈，你告诉我啊！”
　　秦素盈缓缓坐在一侧，不敢再去看燕云涧，道：“云涧，你是极好的人，可是，很多事情，真的没有办法勉强，都是我不好。”
　　“那当初为什么要对我好呢！秦素盈，你在利用我，你一直在利用我！！！”燕云涧发疯似的，掐住秦素盈的脖子，目光发狠，仿若想要宣泄完所有的恨意。

　　“云涧。”
　　琦韵抱着怀里的孩子，站在门口处，痴痴的望着燕云涧，道：“你因为她不爱你而发狂，发怒，那么，你可曾想过，一直等着你的人呢。”
　　“琦韵，你回去。”燕云涧头也不回的说道。
　　“云涧，你放心，我不会笨到去挑衅她在你心里的位置，所以，我一直想着，就这样低调的，安静的和你相爱着，享受着，可是，我骗不了自己，你不爱我的事实，任何事情，一旦牵扯到她，你就变了，不可理喻，她，左右着我们每一个人的情绪，让每一个人痛苦。”
　　燕云涧缓缓松开手，秦素盈大口喘着气，摇头道：“对不起。”
　　琦韵抱着孩子漫漫靠近秦素盈，轻哼道：“对不起？只有成功的人，才可以对别人说对不起，你是不是以为所有的男人都爱你，你以为真的每个人都可以被你左右，你的爱真的是别人所需要的么？”
　　秦素盈忽然觉着眼前的琦韵有些陌生，她的眼神是冰冷的，目光是凶残的，秦素盈摇头道：“我没有！难道爱一个人有错么？”
　　“燕祈爱你，云涧也爱你，元恪也爱你，全天下最好的男人都爱你，是嘛？秦素盈，你要不要知道一些你不知道的事呢？”

　　“什么？”秦素盈好奇道，回头，见燕云涧也是一脸茫然的样子。
　　琦韵抱着孩子坐在床榻边，慢慢说道：“秦素盈，你爱着他这么久，他有没有说过要娶你，或者说爱你的话？”
　　秦素盈有些心虚的摇摇头，侧过去脸。
　　“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他曾经答应过别人，这辈子只娶她一个，只爱她一个，难道你没有听出来么，燕祈名字的祈，和我名字中的琦很像么？”
　　燕云涧警惕道：“你是谁？”
　　“我？我是谁？北朝庄亲王的干女儿，还是秦丞相的干女儿？”琦韵蓦地大笑出声，喘息片刻，又复说道：“我姓慕。”
　　燕云涧有些听不下去，怒吼道：“你究竟是谁？”
　　“我父亲是我们慕家族谱上最年轻的将军，也是守护最后一代守护赵家的将军，先帝死了，他就守着小太子，小太子死了，他就守着公主，后来，公主死了，慕家被抄家，流放……那时，就是在流放的路上，庄亲王救了我。”
　　秦素盈自言自语道：“公主应该是燕祈的母亲！”
　　琦韵点点头道：“慕氏同赵氏有着近百年来的联姻，公主原本是要嫁给我父亲的，谁知道，江山飘摇，公主没有办法嫁给了燕祈的父亲，以求得更多族人能够保全性命，公主觉得对不起我父亲，为他赐婚，为他做一切的事情来弥补，甚至将我养在自己身边，后来，燕祈在他母后临死前，答应过，一定要去慕家女子为后。”

　　秦素盈叹气道：“婚约可以约定，但是，爱却无法预期。”
　　“爱？”琦韵冷笑道：“曾经我也以为你们是真爱，后来，燕祈告诉我，你的身世，还有他的计划，等他将所有一切障碍铲平，就娶我为后，我们讨论着，如何才能将对梁氏姐妹的伤害降到最小，如何让她们好过一些，而你呢！从始至终，都没有进入过我们的话题，对于我们来说，你是个外人，连梁氏姐妹都不如的外人！”
　　“我不信，我不信！”秦素盈摇头道。
　　琦韵哼笑道：“你信也罢，不信也罢，这是事实，无可争辩。”看着燕云涧有些迷茫，有些愤怒的眼神，琦韵喘了口气，又复说道：“可是，世事弄人，我偏偏爱上了爱你的男人，无法自拔，不可救药！”
　　秦素盈大怒之下，抽出燕云涧腰间的匕首，想要自刎，被燕云涧拦住，道：“秦素盈，你疯了！”
　　秦素盈夺过匕首，漫无目的朝外头走去，道：“对，我是疯了！燕祈，我要杀了你！”
　　“素盈，素盈。”燕云涧追着秦素盈，自身后紧紧抱住，夺过她手里的匕首，道：“素盈，别这样。”秦素盈正想开口，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只有琦韵守在她的身边，看着醒来的秦素盈，琦韵浅浅一笑道：“醒了。”
　　“他走了么？”秦素盈问道。
　　琦韵点点头道：“走了。”
　　秦素盈赞叹道：“谢谢你陪我演这出戏，你学的可真像啊！”
　　“呵，是一场戏，不过有一件事是真的，就是我的身世。”
　　“啊？”秦素盈惊愕道。
　　“不管怎样，云涧看到你现在这样子，无论如何都不会伤害你的孩子，不会伤害你的孩子，就不会激怒燕祈，我这样是在保护他呐。”
　　秦素盈有些触动到情绪，激动道：“琦韵，你的用心良苦，他一定会知道的。”
　　琦韵叹气一笑道：“我不求他知道，只求他平安。”
　　秦素盈耿耿于怀道：“对了，燕祈真的爱你么？”
　　琦韵轻笑道：“素盈，你认识他这么久了，还不了解他霸道的性情么？如果是他爱的女人，能够允许她为别人生孩子么？”
　　“那他对我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
　　琦韵笑道：“素盈，你从来没有问过他吧！你自己问问，只要他爱，就一定会亲口告诉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