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国同人] 彼岸之音，晓风之舞（完整＋番外）》瑾玉

50、十六、烟雨无边（上）

　　如果，真的无法避免血腥；
　　如果，天赐的御座也必须由尸骨来堆砌，
　　如果，杀戮是唯一的手段；
　　那么，
　　这一切的罪恶将由我来承担。

　　天赐的君主，
　　天赋的权利，
　　是否承得起这深刻的罪恶；
　　如若不能，
　　何苦还要登上那高高的御座
　　……

　　哥哥曾经说过：“贝尔家的人，不会害怕战争；面对敌人，我们只知胜利一途。”也许聆羽实际上并没有这样的血统，但她无疑将这一理念刻入了骨髓。
　　所以，面对危机的时候，她第一个想到的是反击，为了胜利的反击，不惜一切代价的追求胜利。
　　然而，在已经接近胜利彼岸的现在，却开始畏惧手上的鲜血。
　　虚伪！造成这一切的人没有资格后悔！唯一可以做的就是，继续走下去，直到胜利的彼岸……

　　⊙⊙⊙⊙⊙⊙⊙⊙⊙⊙

　　细如牛毛的雨丝洋洋洒洒的落了三天，在第四天的时候终于变得稀稀拉拉。阴藜了数日的天空稍微明亮了几分，想必明天就会彻底放晴了吧。
　　然而，这么认为的只有不熟悉巧国气候的聆羽。

　　这几日的秋雨不过是个开始而已。巧的秋季虽不像冬天那样阴冷多雨，却也不是明朗的季节。这样稀稀落落的牛毛细雨下上好几天是常有的事，间或放晴一两天，便又酝酿出下一场连绵的细雨。唯一的好处便是，气温并不会因此迅速降低。
　　故而，无论是苍獒、逸风，还是精明算计的张博翰——张少东家在夏天各州师分散打击的时候，带着自己的人马过来会合——都没有把这连绵的秋雨放在眼里。该有的部署，军队调动的计划，一点也没有耽搁。连绵的雨雾给熟悉地形的义军提供了不错的掩护；使得匆忙聚集过来的王师无法确切掌握义军的动向和人数，同时也削弱了王师空行军的行动里和杀伤力。
　　然而任何事物都有其正反两面，连绵的阴雨和湿热气候也使得士兵们的伤口更加难愈，甚至更容易感染发炎。于是，在这连绵细雨的温和秋季开始不久之后，就有士兵因为伤口感染而死亡……

　　逸风没有将这些细枝末节告诉聆羽，没有公开真实身份的聆羽不过是他的属下，他没时间去事事通告。当然有些事情，即便是没有人提及也会逐渐暴露出来——虽然逸风、苍獒他们也跟本没有隐瞒的意思。
　　塙麒因为连绵秋雨而倒置肩伤恶化，最终高烧卧病在床；为了去医生那里拿镇痛得药而在营地转了一圈的聆羽，脸色是从未有过的阴藜。

　　以至于在她直冲议事厅而去的路上，惊吓了不少看惯了她阳光般笑容的人们——当然跟之后发生在议事厅的争吵相比，前者不过是不值一提的小事而已……

　　∽∽∽∽∽∽∽∽∽∽∽∽∽∽∽∽∽∽∽∽∽∽∽∽∽∽∽∽∽∽∽∽∽∽∽∽∽∽∽∽∽∽∽∽∽∽∽

　　当塙麒从昏昏沉沉中逐渐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时分。
　　疲惫的张开双眼，紫晶色瞳孔的焦距迷蒙了一会儿，才逐渐恢复清明。隐隐作痛的肩膀让他想起了自己为何会躺在床上——连绵的阴雨使得被压制了许久的伤势终于恶化，剧烈的疼痛和刺鼻得血醒味终于让他失去了意识。
　　没想到被压下去许久的伤会在这时候恶化，塙麒自嘲的扯了一下唇——蓬山的秘宝也不见得很有效嘛。
　　安静的呼出一口气，然后小心翼翼的转过头，看向自己被轻轻握住的右手——果然，黑色长发的女孩倚在床边，脑袋枕在她自己手臂上睡得正香，而另一只手正牢牢的握住麒麟外形优美的右手。
　　塙麒控制住自己的身体，保持右臂不动，侧着头仔细的看着这个已经好几天没有看到的主上：长而柔顺的黑发斗篷般披散在肩头，顺着身体起伏的轮廓现出温暖的光晕；几缕顽皮的发丝悠然散落在床单上，被自己的主人无意识的抓住，然后和那只手一起，弯弯曲曲的绕进了塙麒修长的手指间……漂亮秀气的小脸压在胳膊上，略微有点变形，被挤压的腮帮子看起来胖嘟嘟的，跟另外半边有几分消瘦的脸颊形成鲜明对比；乌黑的睫羽有两弯淡淡的阴影，随着呼吸的起伏若隐若现。

　　她累坏了吧？趴在床边都能睡得这么熟——心里被一根细丝一牵，颤巍巍的疼了起来。
　　目光顺着衣服的褶皱望下去，一直滑到她藏在毛毯下的腿上——她原本是披着毛毯睡的，但后来就把毛毯弄掉了，全掉到了地上，只盖住了两条腿——再顺着起伏一路看去，最后把目光停留在那片看起来像是脚裸的凸起上……
　　居然这样就睡着？！这种天气很容易生病的——原本就已经那么累了。
　　一股怒气冲上头顶。身体微微颤抖起来（气的），忍不住想攥紧拳头——手指一动，没能让指甲刺上自己的掌心以抑制怒气，反而攥住了几根白皙的手指，外加几缕缠绕其上的头发。

　　⊙⊙⊙⊙⊙⊙⊙⊙
　　“嗯……… ////你醒了吗？”
　　睡得迷迷糊糊的人抬起头来。眨巴几下眼睛，还是没能完全清醒：动了一下一直压着的左臂——好麻～～右臂？还好。不过腰有些僵硬，还有腿也……
　　现在，身体很需要——一个懒腰～～
　　“啊～～啊！！！啊呀呀呀呀呀!!！好……痛！”
　　聆羽几乎是想要立刻跳起来，无奈脚麻，又软了下去。眼泪汪汪的看向自己的右手——手很漂亮，指甲圆润，指尖粉红，修长的手指线条优美——非常自然的放在一另只完美如艺术品的手中，微微蜷起，保持着刚才的动作。几缕柔韧黑亮的头发，牢牢地抓在自己手心～～‖‖‖‖顺着，那几缕绷紧的丝状物看上去……
　　“好……好痛啊！”委屈的嘟着嘴，自己放开自己的头发，抬起已经开始有了知觉的左手，把那几缕可怜的头发从右手中拿出来。然后，再用那只闯了祸的右手去揉疼得发麻的头皮。
　　终于被发麻的头皮拉回理智，聆羽愣了一下，然后立刻将已经有了焦距的目光调向床上。

　　塙麒静静的躺在床上，亮银色的长发披散在被单和枕头上，俊美的脸上虽然依旧苍白，但是眼睛已经睁开——那带几分冰兰的紫晶之瞳仁映出聆羽的影子。
　　“你醒了……”聆羽看着他的眼睛，他的眼神清亮——已经醒过来很久了吧，自己这次真是睡得熟呢。
　　“……嗯，醒了一会了。”塙麒的声音不若以前清亮，大概是睡久了的缘故，却意外地带出几分磁性，“又让你担心了，对不起阿。还有，你的头发没事吧？”
　　说完，塙麒轻轻弯起嘴角，笑了。
　　不知什么时候就消气了。也许是在她委委屈屈的嘟着嘴打里自己头发的时候。倒是她把手从自己掌中拿出来的时候，突然觉得掌心空空的，有几分失落。
　　“没事。”聆羽看着那抹笑容不加思索的顺口就答，然后轻轻颦了一下眉——他没事吧？居然笑得这么，这么好看？要知道他可是出了名的冰山脸啊，“……那你……”
　　“……”塙麒的唇角保持着上翘的弧度，等着聆羽的下半句话。
　　“算了。”聆羽撇了撇嘴，总不能问你怎么不摆你的冰山脸了，难得人家开心还不好吗？
　　“那——”看着聆羽可爱的小动作，塙麒眼中的笑意更深，“你也睡醒了？”

　　⊙⊙⊙⊙⊙⊙⊙
　　塙麒很少会笑。他那张精致无比的脸多数时候是线条紧绷，比较表情丰富的时候也无非是生气或愤怒——当然，有本事挑起他这种激烈情绪的多数情况下也只有一个人。
　　但是，塙麒的“天下第一人”也从没见他如此温和畅然的笑容。
　　聆羽很清楚自己的麒麟性情冷淡，但她却总是自觉不自觉地挑起对方的怒火。或者说，她没有像对待其他人那样，习惯性地改变自己的说话方式以配合对方的喜好；而是让自己的任性、骄傲肆意的暴露在冷漠的麒麟面前，从而造成了他们之间不止一次的冲突。连聆羽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也许只是想看那总是冷着一张脸的麒麟不一样的表情”最后，聆羽下了这样的结论。
　　显然，这样温和微笑的表情是不在聆羽认定的范围之内。以至于，这个一向伶牙俐齿的丫头张口结舌的愣在那里——漂亮的蓝色眼睛定定的看着自家麒麟的脸，秀气的眉梢微微抖了几下。

　　“塙麒……你真的没事吗？”这是她回过神来的第一句话，而且显然是经过充分思考的——因为她微颦的眉心还没有松开。
　　“……？放心，已经不痛了。”塙麒愣了一下，然后放松的微笑着，试图以此来安抚反映有点奇怪的主上——其实塙麒根本没有想得太多，如果刚才是不由自主地被逗笑，那么现在就是安抚的微笑了。
　　聆羽的笑容总是让冰冷的空气都温暖灿烂起来，塙麒很喜欢她的笑容，每次看到那翘起的唇角心情就会变好——尽管长久的相处已经让塙麒知道，她笑得时候并不代表她心情好，有时候甚至是假装来安慰别人的，但他还是忍不住被它迷惑。所以，现在塙麒同样想用微笑去安抚这个无法掩饰自己浑身疲惫的孩子，尽管肩头的痛楚并未减轻多少。
　　“……”聆羽瞪大眼睛，盯住塙麒那张漂亮的脸，然后又眨了两下，最后终于，“对不起。我知道这么说不对，可是……可不可以不要再对着我这样笑了……那个……看你这样我有点心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