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国同人] 彼岸之音，晓风之舞（完整＋番外）》瑾玉

41、八、出其不意 + 番外

　　琉璃很自然的付出着所谓的代价，没有任何抱怨——除了偶尔会犯一些不轻不重的小错误，几乎是达到了一个十佳学生的任何标准。
　　面对如此乖巧的琉璃，逸风什么也没说，只是有时会用一种很深刻的眼神望着她，仿佛是想将她看透，看到她心里去。

　　苍獒曾经问过自己的弟弟：
　　“她真的失去记忆了？”
　　“不知道。”
　　当时逸风是这么回答的：“也许她根本没有失忆，一切都是装的；也许她真的忘记了一切；也许她只是忘记了一部分；也许，连她自己都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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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很清楚的一点就是：事态的发展不会因为她的失忆就停滞——就比如，州师的围剿。
　　当逸风将这个消息带来的时候，琉璃正在凉亭里研究手中的地图，一边耐心相陪的塙麒正动作优雅的品着香茗——事实上，担任随叫随到的老师的角色并不是夸下海口的逸风，而是一脸冷漠的塙麒。

　　面对逸风明显是期待的目光（虽然无法确定他期待的到底是什么），琉璃微微一笑：
　　“我看完了。”
　　“什么？”
　　“我是说我把你拿来的地图都看完了。”
　　“……”
　　“……”
　　当场无语的显然不止逸风，塙麒形状优美的眉毛即刻打成了结，而正给逸风上茶的青儿姑娘则差点失手砸了手中白瓷的茶杯——这种时候还有心情研究这个，不会是真傻了吧？
　　把众人的丰富表情尽收眼底，琉璃嘴角抽搐了一下——没想到他们的表情能丰富到这种程度，呵呵，不行了，要笑出来了——及其无辜的接着把话说完：
　　“国内的城池——我是说有城墙的城池——并不是很多，但是荒芜的田地和树林倒是不少，甚至有些州府周围全是树林的样子……”
　　“……没错”这个逸风当然知道。
　　“而国土的大部分面积就是由这些组成的，就像子民的大部分是存在于分散各地人里家。”琉璃放下手中的地图，端起桌上白瓷的茶盅，小口饮着——垂下的长睫遮住了眼中一闪而过得精光——，“如果我们真得无法正面对抗州师……就——逃走好了。”
　　“逃走？！”银发的俊美麒麟只觉得头痛——虽然以前她就经常说出一些让人哭笑不得的话，失忆之后反而更加变本加厉了吗——，“那岂不是前功尽弃了！？”
　　“我又没说不带武器。”琉璃满不在乎的辩解道。
　　逸风先是一愣，然后仿佛想起什么似的微微眯起眼睛。低头看了一会儿恍然无事般饮着茶的琉璃，天青的眸子闪过一道犀利的亮光，俯身靠近垂着头的漂亮女孩，伸手抬起她小巧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紧盯着那双深邃的蓝眸，扯出一抹笑容，一字一句的低声问：
　　“你是认真的吗？”
　　“……你说呢？”毫不避讳的与他对视，被茶水浸润了的红唇扯出一抹带几分讽刺的轻笑——你们信我吗？
　　“会怀疑不也是必然吗？毕竟，你是想要我们落荒而逃啊。”逸风知道一件事——现在他更喜欢跟这个狡猾不减当初的丫头直话直说。
　　“不是落荒而逃，”琉璃没有挣开那只禁锢着下巴的手，维持着相对弱势的姿势，看向对方的目光却是惊人的犀利，“而是——避其锋芒，出其不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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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那之后，逸风就再也没去研究过“琉璃失忆之后是否会影响到智商”这个问题——事实证明，人的本质是很难改变的。
　　而逸风也识趣的再也不去追究琉璃是否真的失忆的事，毕竟聪明如逸风绝对不会没事去自找苦吃——那丫头岂是好欺负的！他永远不会忘记，那天他强迫的抬起琉璃的下巴，恰好被时雨看到；结果，从来天不怕地不怕的逸风二当家深刻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如芒在背——那就是被时雨瞪的时候——而那个罪魁祸首，则安安稳稳的躲在那只护短的麒麟身后冲他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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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直为叛匪头痛不已的可怜州侯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好运——长久据地为王的叛匪居然被州师轻易剿灭，四散而逃，长期脱离控制的乡里再次回到手中。
　　如此的胜利让这个本来就是因捐银而得到官职的州侯兴奋不已，在向朝中送去捷报的同时，开始后悔起自己请求王师支援的决定来。毕竟，让别人平白从自己的地盘上拿走军功，不是一个精明的州厚应该做的事。
　　于是，这个饭团般胖乎乎的州侯做出了一个决定：那就是——拒绝王师的援助。
　　原本就甚觉大材小用的右将军是个纯粹的军人，十分看不惯那个饭团似的家伙，甚至不愿与其共餐 。也就顺水推舟的不再前去援助，而是直接前往下一个叛乱的乡镇……

　　这样一来，当逸风将锋利轻薄的长剑横在州候那肥厚的颈间的时候，可怜的州侯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其实，这也可以理解。毕竟，无论是谁一觉醒来，突然由州侯变成了阶下囚，都会有如在梦中的感觉。

　　奇袭成功的当晚，忙着部署善后的苍獒带几分愧疚的问自己的弟弟：“我们的做法是不是有点卑鄙？”
　　逸风看着自己满心不安的兄长，笑得风轻云淡：
　　“哪有。所谓兵不厌诈嘛……”
　　可事实上，逸风比谁都清楚，他们这次的得胜的确不怎么光彩。虽然奇袭州侯府的确是义军的精英，可让这血腥事件进行的无声无息、顺利异常的——甚至连路过的王师都不曾发现——是时雨的结界和塙麒的使令。
　　但是这一点点地良心不安却不足以影响到什么。

　　倒是琉璃，前往暂时关押州侯的地牢一趟之后，一幅明显心情不好的样子。而那个倒霉的州侯，则在与琉璃见面之后就一幅受了刺激的样子，疯疯癫癫的说着　“天意，天意……”

　　天意？
　　绷着一张俊脸的塙麒却什么都没说过。除了固执的坚持自己的称呼之外，再也不曾逼问过什么。除了偶尔会用一种忧伤的目光看着琉璃的背影，就再看不出任何不满——让人忍不住怀疑，他跟那个胆敢毫不留情的责骂主上的塙麒是不是同一个人。
　　最是让人怀疑的时雨仍旧不加任何解释，无论其他人的目光是不安还是恐惧——那不输给麒麟的力量怎能不让人畏惧——而他的目光停留最多的地方，当然是他宝贝的琉璃。
　　作为琉璃贴身侍女的青儿对此的看法则是：琉璃小姐果然不同凡响。若是其他人，被这么两位时不时地凝望，早失了魂儿去；而那琉璃大小姐，却永远是一幅熟视无睹的样子。

　　然而，没有打不破的平衡。
　　三位之间这种近乎于诡异的平衡被打破了，只因为，一个人——不应该说是仙人——的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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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碧草青青

　　她一直期待着再次见到那缕让她获得新生的阳光，那个美丽无比的女孩；所以，那日二当家的前来妓院，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丫头义无反顾的迎了上去……

　　她是一个苦命的孩子，被自己的父亲卖进妓院；她是个怯懦的女子，习惯了唯唯诺诺的当个丫头；她连自己名字都无法自己决定，因为她一直都只是个附属品，以前是父亲，后来是老鸨妈妈，再后来是主子小姐——还记得自己最后的名字是小姐给的，青儿。
　　她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名字还有什么含义，直到那个人的出现：那是个绝色的少年，白衣如雪、长身玉立，阳光下宛若嫡仙；恍然间见他回首，展颜一笑，宛如春风拂面。还记得她曾说过，“青儿，是个很好听的名字。春风拂过，碧草青青。”
　　从那之后，她喜欢上了自己的名字——“青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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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儿一直等在那里，自从被二当家带到这里之后，她就一直在等，等着再次见到那个美丽到炫目的的女孩——就像是苦恋阳光的向日葵等候初升的太阳那样。
　　那俊美的少年居然是塙王！巧国新的王！
　　永远是别人附属品的青儿居然见到了塙王，那个高高在上的王——那个迷人如比的王。如果她是王的话，那么，这个“碧草青青”的青儿是不是可以第一次为自己下一个决定？
　　为了她，为了再见到她，青儿可以抛弃过去的一切。
　　什么也不会的青儿，想要在她身边——只要是当她的侍女就好
　　……

　　可是，青儿从来没想过会面对这样的情形：
　　她失忆了！
　　她忘记了一切，甚至连自己的名字都忘了，她现在被叫做“琉璃”。
　　琉璃。
　　浴火重生，冰清玉洁，如梦似幻的宝石。
　　它美丽，它多彩，还有，它很脆弱——轻易便可碎落一地。
　　她还是那个记忆中的她吗？

　　尽管如此，青儿还是不想放弃。
　　那是她，就是记忆中的那个阳光般的女王。她不过是因为受伤而失忆而已，总有一天会想起来的。她是天帝选中的王，天帝会帮助她的。

　　“我叫青儿。”
　　青儿对那个执意称自己为琉璃的女孩说。
　　“我会一直服侍你。”
　　这是青儿对她说的第二句话。

　　而对方的反应永远是那么的出人意料。
　　没有反对，没有疑惑，只是有几分惊诧，最后歪着脑袋微笑起来：
　　“好啊，青儿。”
　　她甚至连原因都没有问就轻易答应了。碧蓝深邃的眼睛中映出青衣青衫的女子，伸手扯住青儿的袖子，拉她起身，同时又补上几句话：
　　“说好了，不准反悔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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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这么简单，青儿就达成了自己一直以来的愿望。
　　青儿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庆幸：是的，她找到那片阳光了；可是，阳光却已不是她所依恋的那一缕。
　　青儿后悔了——她感觉自己被骗了，但偏偏对方什么都没做过，走过去的是她自己，立下承诺的也是自己。她很矛盾，很混乱，以至于总是会时不时地走神，然后疏忽一些东西。比如忘记换掉杯子里已经凉透的隔夜茶，或者是直到深夜还不记得熄灯，甚至是一愣半天，别人叫也全当没听见……
　　琉璃小姐似乎是从没发现到她的异常——她自己本身也还失忆着呢，又怎会有余力关心别人——从来没有责怪过她什么。

　　直到有一天，青儿在无意间真正看到那双漂亮的蓝色眼睛中还没来得及隐藏的忧伤——那样美丽依旧的眸子，却是深邃复杂到让人惊心，坚强、隐忍、高傲、无奈、忧伤、无助……种种无法融合的感情混合沉淀着，纠结着沉入眼底。
　　那一瞬间，青儿觉得心痛，为那双眼睛心痛，为那双眼睛的主人心痛——心痛得忘记了自己耿耿于怀的欺骗，忘记了自己曾经的种种不幸，甚至忘记了自己是怎样怀念着那飞扬的笑脸。她只知道，她不愿意再看到那双美丽的眼睛露出这样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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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儿就是青儿。
　　她想事情很简单，想到了就去做。她不想再那双忧郁的眸子，所以她就想尽办法的保护、照顾着琉璃——尽管实际上她只是个微不足道的侍女。
　　她不会去通过事情的表面看本质，她只知道，只有当看到一脸黯然的塙台傅之后，琉璃小姐才会露出那样的眼神。所以，她开始想办法不让那美丽的银发麒麟出现在琉璃的视野里。

　　于是，塙麒便常常被各种的理由挡了驾。
　　无论是还未起床，还是外出未归，所有可能不可能的借口都搬了出来。青儿不知道台甫对那些奇奇怪怪的理由到底信了多少，反正台甫大人这几日真的很少再见琉璃小姐了
　　——真的是很少再出现在琉璃小姐眼前，但并不是说他不再过来。他依旧每天都来，但却多数时间只是在院子附近站着，站一会儿便离开……

　　青儿不知道自己这样做对不对，因为，琉璃小姐并没有因为看不到台甫大人就显得开心多少，反而总会在看到时雨大人的时候发愣——碧蓝的眸子中时不时闪过几丝让人看不懂的光芒——结果，时雨大人也变得很少来了，像是逃避着什么似的。
　　于是，多数时间——只要二当家的不来串门——这个精致的院落里便只有她们主仆二人。
　　当然，琉璃小姐其实少有时间总呆在自己的院子里的，她大多数时间是泡在前院，耐心却又着急得等待着各种消息的到来。

　　自从夺取了州府，义军的人马便接管了州城的防务。于是，出了管理防务的军士之外，大部分的人马都被安排在州侯府相应得地方住下休整。州府真的很大，像是一个小小的城市，甚至还有街巷相隔。身为指挥者的几位首领甚至分配到了相对独立的院落——就比如琉璃小姐的“紫藤居”。
　　义军的几位指挥官得住处设在高在山顶的州侯府华丽的后殿，但是他们大多数时间跟本就不会回到那个来去麻烦的后府，而是干脆直接住在了议事的前庭——琉璃小姐虽然没有跑去跟那群大男人挤在一起，但是每天赶去却是必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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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于青儿来说，最难理解的是琉璃小姐——或者说她永远也无法明白她在想些什么，不管是过去，现在，还是未来，她从来无法真正看懂那双深邃的蓝色眼睛。但是，那双眼睛却能轻易看透青儿，轻易的看懂她所做的一切。
　　青儿总是在事后才发现，原来，小姐她什么都知道——知道她屡屡的挡驾台甫，知道她执著的期盼，知道她单纯的愿望。

　　其实，琉璃小姐很关心台甫，
　　那几天，是少有的炎热，但台甫却依然会准时在院外出现。每当这个时候，青儿总是很无奈，因为她总得想各种借口去支开他——免得琉璃小姐回来看到又心情不好。但是，那一天台甫却一直没出现，青儿原本还有几分庆幸，但琉璃小姐当夜却是久久不肯入睡……静静的看着月亮，直到深夜。
　　青儿从来不会在这种时候打搅她，因为青儿是个称职的丫鬟，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主人要静静的想事情，不能打搅。而那个体贴的琉璃小姐更是早早得就让这个眼皮直打架的丫头先去睡了。
　　所以，青儿不知道那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只知道，第二天一早出门的时候，小姐看着花架上已经榭了一地紫藤花，漫不经心的说了一句话：
　　“以后不要再欺负塙麒了。”
　　“啊？”——！！！？
　　原本打算带去前院煮来给大家一起喝的一包茶叶直接从手中落下，直直掉进花架下那只青石砌成的小鱼池里——于是，清澈见底的鱼池当中，或红或黑的鱼儿四散逃窜，却偏偏撞上淡青色的石壁……

　　好不容易回过神来，抬起头，一双美丽的蓝眼睛笑的弯弯的，粉色的唇翘起好看的弧度，带出一对浅浅的酒窝——琉璃好笑的看着池水中的鱼儿和一脸呆愣的青儿丫头。
　　“不知这些鱼儿品不品得出青儿上好的茶叶……”
　　“小姐……您知道……”青儿没本事心乱如麻的时候还能跟人打哈哈，只懂得实话实说。
　　“知道什么？”懒洋洋的打了个呵欠，转身走向青苔斑驳的门口。
　　“青儿…青儿……屡次对台甫……”
　　……
　　“不是你的错。”那个被朝阳的光辉笼罩的秀美女孩回过头，看向在花架下惴惴不安的青儿，“其实，当时我也有故意的成分在……”
　　“真的吗？”青儿不解得瞪大了眼睛——不是我的错吗？
　　“真的。”女孩子微微一笑，“还有，你以后也可叫我聆羽。”

　　当时，无论如何反应不过来的青儿还不知道，她见过的那个白衣少年终于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