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犯罪调查科》械十九

18、第 18 章

　　爱是什么？爱是一把双刃剑，对准敌人叫做‘守护’，对准家人叫做‘伤害’，偏偏许多人愿意‘爱’的利刃对准家人。
　　———毫无文学素养·人间大木头·傲娇小法医·相真·何

　　陈鑫从出生开始，听到杨鸿雁和陈原说的最多就是：“我这是为你好。”“我这都是为了你。”“你要懂得感恩。”……

　　“我刚上初中的时候，张向明就经常送杨鸿雁回家，时间长了，张向明就开始和我们熟悉了起来，有时候送我去课外的补习班。”陈鑫说的非常的平静，平静到几乎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

　　“那时候，他经常来我家玩，有时候爷爷奶奶都在，大部分的时候奶奶不在家，他有时候会给我带漫画，有时候会带我出去买衣服，有时候，他来我家的时候，爷爷和奶奶都不在家，他就给我看外网……”陈鑫说完就沉默了。

　　“你爷爷奶奶知道吗？”

　　陈鑫抬头看了一眼何相真，却又马上低下头，仿佛知道自己身处黑暗，而何相真的光芒太过闪亮，让他不得不紧闭双目，以免夺目的光芒刺伤自己的眼睛。

　　“我……曾经想和奶奶说，可是奶奶说‘我应该情商高一点，和张向明搞好关系，以后他就可以用车送我去上学了’，我不愿意，她就说‘她是为了我好’。”

　　林若若和何相真听了，双双皱眉。何相真咳嗽了一声，继续问道

　　“那你爷爷呢？”

　　“爷爷？”陈鑫撇了撇嘴，嘲讽一笑“爷爷退休以后就很忙，在家待着也是和奶奶吵架。所以，前几年，爷爷才托了关系，让奶奶出去上班。按照我爷爷的说法，看不见奶奶的那几个钟头，就是咱们爷孙最好的‘续命丹药’。为了他好，也为了我好，还是让奶奶出去工作着玩吧。”

　　林若若强迫自己深呼吸，掐着自己的大腿，强迫自己问下去。

　　“你和张向明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两年前！”陈鑫的眼神仿佛更加暗淡了。“那天是我生日，但爷爷和奶奶又吵架了，爷爷就出门旅游去了，奶奶也和小姐妹出去玩了，他们都不在家吗，张向明来我家说要为我过生日，他说他爱我，他接近奶奶就是为了要和我在一起……”

　　何相真实在听不下去，直接扔掉了手里的笔。那支笔在光滑的桌面上敲击出一个刺耳的音，吓得陈鑫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

　　以何相真的学习以及工作经历，他对自己的要求一直都是以‘理性’为第一标准，可是实际的例子活生生打了他一记耳光，现在他只觉得恶心，就像是泥水里的蚂蟥纷纷爬上了自己的小腿，接着大腿，他整个人都觉得头皮发炸。

　　陈鑫看着何相真扔掉了手里的笔，整个人都麻木了，他曾经幻想过以何相真为他人生的目标，可是在张向明出现之后，这个目标已经变得遥不可及了。

　　在侦讯的时候，是不可以让自己的情绪影响侦讯节奏的。林若若低头在手机上写了一行字

　　——你还行吗？要回避吗？

　　何相真认真地看了一会，最后还是对林若若点点头，起身走了出去。

　　陈鑫一看何相真走了出去，仿佛被人重重打了一拳，比起刚才仿佛更加的萎靡。

　　“他出去不是因为你，是领导找他有事情。”

　　陈鑫即使年纪小却很聪明，知道林若若这是安慰话，但何相真出去了之后，仿佛也松了口气。

　　林若若点点头，决定将询问的主导权转回到自己的手上。

　　“你和张向明在一起，你爷爷知道吗？”

　　“他？他每天都很忙，要出去参加朋友的聚会，要忙着参加国外会议，爷爷说他每天这么忙都是为了我有个更好的将来。爷爷说这是爱我的方式。”

　　林若若一脸不屑，她和何相真回溯陈原手机的时候，那些所谓的朋友聚会，不过就是一群圈内人聚众深入交流罢了，至于所谓的‘国外会议’，在他们圈子内有个专业说法，叫做‘母角马回流’。

　　这叫什么爱？

　　陈鑫见何相真已经走了出去，陈鑫明显也能放开了。

　　“后来，他给我带了几件JK服，我穿上之后，他就拍了几张照片，拍完以后，他就转了我500块，拍了几次之后，他说如果我愿意拍一些尺度更大的照片或者直播，一天就能赚几千块。”

　　“你答应了？”林若若声音冰冷，陈鑫被林若若的气势一逼，全身抖瑟了一下，有些不安的挪了挪身体，仿佛想将自己藏得深一些。

　　“你们每次是在哪里直播的？”

　　“在酒吧一条街的vip室里。”

　　“vip室？”

　　陈鑫扯了扯嘴角，不知道是嘲笑还是讽刺。

　　“酒吧一条街有些酒吧里有地下室，我每次直播都在那里，有时候见客人也是在那里。”

　　陈鑫继续说道

　　“都是按照客人的要求。比如，有些客人喜欢看校服，我就穿着学校的衣服；有些客人喜欢看JK女裙，我就得穿着裙子……”

　　林若若想到什么，立刻划拉开ipad，划出一张图片，就是在张向明手机里找到的‘拴狗链子的男孩’的图片。

　　“认识这个男孩子吗？”

　　陈鑫伸长脖子看了一眼，点点头又摇摇头

　　“我就知道他叫Angel，不过听说不是国内，是缅甸那边的。他们的处理器都是放在缅甸那边的。张向明说这些男孩子有些是边民，有些就是缅甸本地的，他们家里穷，读不起书，早早就出来打工了。”

　　“这个呢？”

　　“这个就属于主奴系列了，是价格最高的。”

　　“那你的硫酸哪儿弄来的？”林若若冷不丁的抽了一句。

　　陈鑫吃惊地抬起头，继而又低下头，仿佛这件事情压得他抬不起头，喘不过气。

　　“我爷爷让我从学校拿出来的。”

　　“不问而取，是谓‘偷’，你知道吗？”

　　陈鑫咬着嘴唇，紧闭双目，一双瘦巴巴的手紧紧抓住桌子，仿佛这样就能让自己增加勇气似的。

　　“爷爷说，家里需要一点硫酸通下水道，让我去学校拿一点。我真的不知道爷爷……会那样……”

　　陈鑫说着就哇哇大哭出来。他毕竟才14岁，能和两个成年人问答到现在已经到达了心理的极限，再问下去，可能就要出问题了。

　　林若若走出侦讯室的时候，何相真就在门外，他刚打完一个电话，此时手机拿在手上，眼睛却望着前方。

　　“怎么了？”

　　“我刚刚打电话联系他的父母。”何相真的语气有些滞涩，显然之前的情况并不顺利。

　　“怎么说呢？”

　　“他妈妈……”何相真想了一下，还是选择一种委婉的说法“他妈妈已经再婚了，现在也有了自己的家庭和孩子，目前不方便接收陈鑫。”

　　林若若点点头，陈鑫妈妈和陈鑫爸爸的结合完全是杨鸿雁的一厢情愿，在这么一个不正常的家庭里，可能是永远不愿意再回忆的一个噩梦。

　　至于孩子嘛……如果说妈妈狠心的话，那么在刚生下陈鑫不久之后就无声无息的出国的陈鑫爸爸则是更加残忍。

　　“那……陈鑫的爸爸呢？”

　　“小瘦瘦正在联系……”何相真望着不远处的朱红瘦，她再用专机打国际长途，不过看朱红瘦严肃的表情，看起来事情也不顺利。

　　林若若点点头，回头一瞧，侦讯室里的陈鑫似乎已经哭完了，正愣愣地发呆。

　　“这孩子怎么办？总不能丢着不管吧？”

　　何相真抿了抿嘴唇，便说道

　　“他们家除了陈原、杨鸿雁，再有的亲戚要么在外地，要么在国外。现在联系人根本就找不到。”

　　这事情真讽刺，是不是？

　　所有人都说‘爱’陈鑫。杨鸿雁说自己‘爱’陈鑫，结果亲手将一个LTP带回了家；陈原说自己‘爱’陈鑫，结果他自己和这个伤害自己孙子的人保持着暧昧关系；张向明也说自己‘爱’陈鑫，结果，转头就将陈鑫一脚踢下了地狱，献祭给了魔鬼们。

　　这些人真的知道‘爱’是什么意思吗？还是说他们理解的‘爱’和别人是不一样的。

　　何相真叹口气说道

　　“要不然让这个小孩去我那儿吧。”

　　“去你那儿？”

　　“好像也没别的办法了。这么小的孩子，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情，亲人又不在身边，说不好要出什么事。”

　　…………
　　…………
　　…………

　　何相真借的房子在市局的附近，市中心的房子都不便宜，好在他并不在意吃住，只要能有一个栖身之所就可以了，所以，他借的房子比较小，只有一室一厅，但是，一打开阳台就能看见对面的明珠塔，这让何相真很满意，偶尔还能在阳台上喝咖啡，看着面前的江水滚滚流淌，也是很惬意的一件事情。

　　陈鑫抱着书包，有些无措的站在客厅的中央，何相真这才发现这小孩真瘦的可以，加上又皮肤白皙，如果不是剃了个小平头，猛一看上去真的就和个小姑娘似的。

　　“我要住在这里？”陈鑫有些好奇的看看周围，这套房子面积不大，只有一室一厅，不过房子内却是异常的干净，甚至可以用纤尘不染来形容。

　　一点都没有单身汉那种随意、邋遢的感觉，客厅靠墙有一排书架，上排放着专业书籍，有中文也有外文的，下排则放着一系列的杂书，什么类型的都有，甚至连一些冷僻的哲学书都有。

　　书架前方则是一张办公桌，办公桌上只有一台笔记本，别的就再没有了。

　　何相真从卧室里走出来，手里拿着两套内衣裤，说道

　　“你先将就两天，这是新的衣服，可以替换。我的作息很简单，6点半起床，先送你去学校，7点下班，你可以先去局里等我。”

　　陈鑫局促的点点头，对这个学神有点害怕、又有点好奇。

　　“其实……我可以回家住的。”

　　“你是未成年人，需要有人监护。”

　　陈鑫本想反驳自己不小了，可是话还没出口，又咽回去了。他那点前尘往事，好像放在何相真面前总有种‘污秽不堪’的感觉。就好像是一摊烂泥巴，忽然暴露在阳光之下。这让陈鑫感觉非常的不好。

　　张向明根本就不配与何相真相提并论，他连给何相真提鞋都不配。

　　之后，何相真去做饭，陈鑫去洗澡，陈鑫洗完澡之后，何相真也做好了饭菜。他抬头一看，自己的衣服穿在陈鑫的身上松松垮垮的，陈鑫实在是太瘦了，如果是个女孩子，大部分人都会夸一句：好身材！

　　可是陈鑫是个男孩子，175公分的身高，算是同龄人里的平均数值，可是，何相真看看只及自己肩膀的陈鑫，还有他纤细的手腕和脚腕，作为一个男孩子，陈鑫是不是瘦的有点过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