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7、白马非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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场面有些尴尬。
十五岁前，我自认为是一个并不爱哭的人，可是后来时间越久我越发现，其实哭与不哭完全没有意义，你做的事情比眼泪更能代表心性。
所以我突然就爱哭了，偷偷的。
好吧，或许上一段话是借口。
卢平还在拍我的后背，但我已经哭不出来了。
有点想笑，大笑狂笑那种，但是这比哭更让我觉得不好意思。
“要不然还是笑一会儿吧。”布莱克打了个哈欠。“月亮脸妈妈安慰你的话说了太多，现在已经口干舌燥了。”
于是和一头猛扎进去时不同，我捂着脸，上半身直直地回正到最开始的姿势。
有人在笑，轻轻的，没忍住。
然后我也大笑起来，发出尖叫，变成猴子，上蹿下跳。
卢平被吓了一跳，一开始想拦，但最后也没拦着，而是匆匆忙忙地跑去门口设静音咒。布莱克抱着手臂看着我，任由我踩着椅子站上桌子拉住窗帘，一个大漂移荡上窗台。
我挥手拉开窗子，冷冷的晚风吹得人心神荡漾，面对着霍格沃茨外连绵起伏的山脉，我深吸一口气，而卢平则在我开始嚎叫前冲到窗户前内外一顿施咒。
无意义的夜半高歌在一分半后结束，我突然失落起来，情绪漂浮在跌宕的峡谷，我又开始担心自己是不是高兴的太早。我想笑的，一开始就是想笑的，可我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哭了，我真的是想笑的，为来之不易，为姗姗来迟，可我眨眨眼睛就又掉下眼泪来，但这一回声音不大。
布莱克摇了摇头，低声咕哝句“又来了”，然后提箱子一样把我抱下窗台。我蹲在地上，掉了一会儿眼泪，卢平在说什么，我一句也没听。他说到一半，我扑哧一声又笑出来，他张了张嘴，我又哭了起来。
“把她打晕吧。”布莱克的视线落在卢平的魔杖上。“明天带她去圣芒戈看看，她脑子坏了。”
“西里斯。”他重重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狗东西不说话了。
我又哭又笑，喘气都在发颤，有点缺氧，于是我干脆坐到地上。
“我有点害怕。”我说。“我挺高兴的，但我又不敢太高兴，我还有点委屈，天啊，我又想哭了。”
“我知道，因为刚才在校长办公室我差不多也是这样，但是哈利在那呢，我总得装的看起来精神正常的样子。”
“但好消息是，你现在不用装成精神正常。因为这里没有需要你为之负责的人。甚至，从年龄上来讲，我们俩还得看着你。”
“听起来真奇怪，”我吸了吸鼻子，“你这是在我身上找带孩子的感觉吗？”
“百分百不是，”布莱克坚定摇头，“我们做不成父女，我是不婚主义者。”
“……滚。”
“难道不是吗？努力让一个几世纪以来都在努力续命的纯血家族彻底绝后，这难道不是很有趣的恶作剧吗？”
我想了想，明白过来他的意思，但依旧回答：“滚，滚远点儿。”
布莱克笑了起来，翘着腿坐在我的椅子上。
“你瞧，月亮脸。你的小助教又变得正常了。”
混乱的情绪被打断，我确实也不大想着发疯了。要为之挂心的事情永远在前面排着队等着你，与其忙着哭，我还不如把坩埚掏出来煮点东西。
“困了，回去睡觉吧，明天开始还有好多事要等着我们呢。”
布莱克说。
“我要和邓布利多去魔法部，小霍尔要准备面试，就连月亮脸都要忙着期末考试了。”说着，他长长地哀叹一声，“事情永远推着事情，新的开始代表新的结束也遥遥无期。可最可怕的是，这居然是我们自己盼望的东西。”
他的声音在空荡荡的走廊里被拉出悠长的回音，卢平教授临走前嘱咐了几句又带上了门，很快，办公室里就又剩我一个人了。
发疯让我筋疲力竭，困倦渐渐蔓延上眼皮，我的耳畔仍有不合时宜的吵嚷，可是，我却突然觉得很开心。
“妈妈，我通过笔试了。”
“爸爸，我好像真的要成为魔药大师了。”
只是不知道，如果此时的诅咒不是幻觉而是真实，他们是否也会为我这个不孝的叛逆女儿感到一丝丝的开心呢。
我的心里有些空空的，因为我想起在最最开始的时候，“要成为本世纪最伟大的魔药大师”这句话是对自己的父母说的。
只不过，那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
七年级的毕业典礼总是在学期末的前一周举办，某日早饭时，斯莱特林的希格斯一路小跑着走到教职工席位，分别递给我和斯内普两封烫金的精致邀请函，其他学院也是。打开一看。果然，是一场举办在休息室内部的小派对邀请。
我不动声色地瞥了斯内普一眼，那晚的交锋之后我一直尽力避免和斯内普出现在同一场合，但事情不会总是如愿，不过好在即使偶尔同时出现，斯内普也大多会装作看不见我。
那现在呢？
不巧的是，我的余光正好和斯内普的余光对上。
“斯莱特林全体七年级学生诚挚期待两位院长的莅临！”
我在一旁如坐针毡，球球你不要把话说的这么咯噔啊！我并不想用院长的头衔和斯内普对线！
可希格斯不觉得，希格斯人逢喜事精神爽，正满面的春风得意。
呃，要不然假装我要准备面试很忙呢？
可没等我开口，斯内普立刻说：“我晚点会去的。”
那这就好办了。
“我会到的，但是最近有点忙可能会早走一会儿，希望不要影响到你们就好。”
一个迟到，一个早退。完全无需共处一个休息室里，奈斯。
期末周按部就班，只是偏偏恰巧又遇月圆。我忙着面试，却还是不得不抽出时间来做助教该做的事情，原因无他，只是我真的不敢再让斯内普来替课了。
“所以那天斯内普究竟是怎么突然就决定放过我们的呢。”
我端着一瓶新做好的药剂走进尖叫棚屋，这样问另外两位当事人。
“邓布利多肯定是会调解的，但是按照斯内普的性格，他肯定也是会事后报复的啊。可是他没有，为什么？这不像他。”
说完，我走到毛茸茸教授面前，把瓶塞拔了下来，教授大嘴一张，药剂就倒了进去。
“那你要小心咯。”布莱克翻阅着厚厚的诉状，耳朵上别着一支羽毛笔，下巴上还蹭着墨水，此刻正在烛火的照耀下凝神细看，头也不抬地对我说。
“这说明啊，他正在酝酿一个更大的报复行动，准备在你最不设防的时候给你致命一击。”
冷风一吹，我打了个哆嗦。
“可是有什么好报复的呢，背后下药当面打架这些他都玩过了，难道不该找点更有新意的吗？”
“嗯哼，谁知道呢。”布莱克应付了一句。
我陷入沉思，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想起来圣诞节前几天斯内普想让我不去参加考试，而去给他当助理的事情了。
我忽然有个奇怪的想法，甚至称得上惊悚。可也许是潜意识的的拒绝承认，所以我干脆停止了在这件事情上的胡思乱想，只是心里始终有点虚虚慌慌的。
恰在此时，布莱克终于翻阅完那一叠诉状，啪的一声把它们扔回桌子上。
“怎么样，有什么新进展吗？”
“能有什么新进展，还不是和报纸上说的一样？‘十二年阿兹卡班竟是冤狱？威森加摩乱判冤假错案！’”他揉了揉眉心，满脸的不屑。“有邓布利多在我确实没什么好担心的了，接下来我也不用再去魔法部和他们扯皮，因为邓布利多会作为我的律师代表我出席。现在案情基本已经水落石出，商量的无非就是赔偿问题。可是赔偿，呵，你真该看看那群人的表情，就好像是我想要那些天文数字一样。”
“只不过那些钱要是能让魔法部狠狠难受一下，那么索赔多一些似乎也很不错。”我看着他说道。
“可是，我真正失去的并不是魔法部赔偿不起的加隆。”
布莱克的目光渐渐转向别处，语气沉沉。
那种常常出现在我们两个之间的熟悉气氛又回来了，我深吸一口气，似乎是闻到了空气中雨季的潮湿和闷热。
过错无法挽回，失去的也回不来了。
可现在早已不是雨季。
“过错无法挽回，只能补救。”
我垂着眼睛，轻声道。
“可是西里斯，你已经补救得很好了。”
“是吗。”他哼哼道。“我怎么自己没看出来呢。”
我想了想，坐在桌子上随手翻了翻诉状，上面密密麻麻的字看的我眼睛疼。他在期待一个回复，我看得出来，可我就是偏偏要慢慢地说。
“其实也不一定非要看得出来。在禁林那晚，我说自己是没有来处也没有归处的人，你当时看着挺赞同的哈？”
他“嗯？”了一声。
我又继续说：“但现在不一样了。你的来处、过去，就在你面前——”
毛茸茸教授在睡觉，也许是我们声音太大，他支起眼皮往我们这边瞅了一眼，又很快闭上。
“至于你的归处嘛……”我笑眯眯地捻起一根草梗，在放到他头顶的一瞬，草梗又变成粉红色的波点蝴蝶结。
“要经常去那儿沟通沟通感情啊，这位教父先生。”
*
昏暗的办公室，黑裙、和一支别在胸口的红玫瑰。
女人自桌后慢慢转过身来，眼神温柔，手里不住地抚摸着一只毛发全黑的小蝴蝶犬。
“哈利，好久不见。”
气氛诡异，波特僵硬地站在原地。
“助、助教小姐……发生什么了……”
“好吧，我相信过你，哈利。”
我一脸慈祥地摸着狗头，慢条斯理道。
“我两次救过你，第三次间接也算救了你。可你是怎么报答我的呢？你从来不像去卢平办公室一样主动来我办公室和我谈心，也不帮我遛狗。你一点也不尊重我，你并不把我当朋友，甚至不愿意称呼我一声——教授。”
“啊？”
“好吧，我会原谅你，算是以德报怨。从今天开始，你就帮我遛狗吧。”
“啥？”
“因为我会给你一个无法拒绝的条件。”
风吹动厚重的窗帘，漏出几缕微光。而我站起身来，双手递过一只正在疯狂摇尾巴的小狗。
“来，叫声教父听听？”
作者有话说第147章 白马非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