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都是处在人之下，谁又比谁更高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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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２５）
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要从今天早上说起。
思辰到了消化内科之后，和大家一一打完招呼，便跟着主任去了办公室。主任给他介绍所管病人的详细情况，中间被人叫了出去，思辰便独自仔细阅读病人的病例。
他把每一个病人的病情细细分析一遍，然后看了看主任下的治疗方案，发现有一个病人的血气分析还未送到科室，便打电话询问。检验科回答说，统一下午上班送往各科，若是急用请让实习同学过来领取。
大家各忙各的，思辰便推着轮椅往检验科行去。
他正打算从内科楼后门穿近道去检验楼，却被一个女人拦住了去路，一个陌生的女人。
他有些诧异问道：“你是谁？有事情么？”
“陈思辰？”女人语气有些疑惑，问道。
“恩？”思辰抬起头，这个女人我见过吗？他在脑海中仔细的收索，忍不住问道：“请问找我什么事情吗？”
“贱货！”女人快走两步拦住他，咬牙骂道。
贱货！这两个字他听见已经不是第一次。受伤期间，他曾经听见有人背后这样叫他。只是前几次他躺在床上没力气和那些人争辩，现在不同了，他有的是时间和力气，他不能允许再有人叫他贱货。
思辰皱着眉，抬起头望着面前咬牙切齿，几乎想把自己撕碎的女人，他正想反驳，女人却快他一拍。
“你不要这样看着我，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是李志归的妻子，潘晓兰！你不用不服气，我骂你贱货一点没错，你明明知道他是有妇之夫，却缠着他难道不贱了吗？你们的事情我都知道了，我告诉你，即便李志归以前上过你那又怎样？男人上男人还需要负法律责任吗？说白了，你情我愿的，你犯贱还能让人绑着你，不让你卖吗？还有，你不是走了吗？还回来干什么？想让志归对你负责，你现在这副鬼样子怪不得别人，是你自找的，难道不是吗？”
女人说话像连珠弹，思辰皱眉觉得耳旁全是呱噪的叫声。这女人倒是对他两的事情一清二楚，也懒得他解释了，只是大清早被一个陌生女人劈头盖脸一顿臭骂，换做谁也是不好受的。若不是好男不跟女斗，若不是他此刻无法站立，他一定会给她一巴掌外带一脚丫子。
潘晓兰不再说话，胸口剧烈起伏，狠狠地盯着思辰，一直盯着思辰后脊梁发寒。
思辰轻摇头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道：“我不知道是谁告诉你这些事情的，也不知道他是出于什么目的。你不要误会，我回来不是为了李志归，那个男人与我一点瓜葛也没有了。我回了只是为了完成我的学业，以后找份工作，养活自己而已，我对你一点也不构成威胁！既然我与李志归毫无瓜葛，那么你就没有权利教训我，明白吗？女士？”
潘晓兰依旧恶狠狠的盯着思辰，思辰皱眉，推着轮椅从她的身旁绕开。
女人有些激动，面目扭曲起来，骂道：“你这个不要脸的东西，恶心的东西，被男人压在底下犯贱的东西！”
思辰微扬嘴角，冷哼一声：“女士，你说这句话的时候想到了你的老公吗？你老公压在男人身上，他就不恶心？你又何尝不是和我一样？天生被人压的命？管不住自己的老公就来找个出气筒？对不起，你找错了。与其说我犯贱，不如说你老公犯贱，如其来这里胡搅蛮缠，不如回家洗衣做饭，明白吗？”
潘晓兰一肚子怨气，看着面前唇红齿白的青年气不打一处来。她输给了一个男人，这是她无法接受的事实。
她扬起一巴掌往思辰脸上拍去，却被思辰当空抓住手腕。思辰虽瘦，腕上的力量却不会输给女人，他故意加重语气说道：“李志归不是我的菜，请不要找我麻烦……”
话来没有说完，他便看见潘晓兰发疯一般将他一推，轮椅顺着力道一偏，他连人带椅就‘咕噜噜’从十几个台阶上滚到了平地上。
“这落地的速度还真是快……”他觉得腰部专心的疼，汗水一粒粒往下淌。
潘晓兰傻了眼，站在高高的台阶上望着趴在地上的陈思辰不知所措。
思辰偏着头，本是人迹稀少的后院，渐渐多了起来。他趴在地上咬着牙喘气说道：“站在那做什么，想让人看见？给李志归丢脸吗？还不快点走！”
潘晓兰踩着慌乱的脚步跑开，思辰想爬起来，却力不从心。他挣扎的撑起身体，腰部旧伤割裂般疼，他偏着头，轮椅压在他的脚踝，手臂一晃倒回地上。他只能趴在地上，等待着别人的帮助。反正丢脸不是一次两次，再多一次又何妨？
李志归跑进病房的时候，看见的思辰坐在床头，右脚踝包着纱布，裤腿挽到小腿，露出的肌肤白的刺眼，更显得下肢细瘦。
李志归心口揪了一下，记忆中思辰的双腿修长匀称，不似现在的苍白，略微有些蜜色。那是因为思辰大学时候是羽毛球队的，他喜欢在办公楼上俯视，操场上思辰有力的双腿轻轻弯曲蹬地，身子便轻盈的跃至空中，狠狠的将球扣向对手。
他觉得光芒下，诺大的操场只剩下思辰一个人，跃起落地再跃起，而这一上一下之间，不仅仅是思辰，还带着他的心一起。
真是刺眼，他将目光移开苍白的小腿，移向一旁的墙壁，落眼的全是惨白。
王鹤将片子递过去，说道：“小陈去取化验单，不小心滚到楼下了。还好没什么大事，只是伤到了腰上的旧伤，他会有点难受，这两天只能休息了，我给他开了三天的病假，躺躺静养一下就好了。”
李志归接过片子左看看右看看，这才松了一口气，只觉得一身的热汗。许久没有这么奔跑了，双腿酸痛不已，他坐在床沿，感叹自己真的是老了。
“脚踝怎么伤的？”他摸了摸思辰的冰凉脚尖，原本血液循环就差，受了伤更加不容易痊愈。
“轮椅砸的，不痛。”思辰拖着大腿把脚往里移了移，避开了李志归的手指，李志归微窘，收回手和王鹤闲聊了两句。
‘咕噜噜’肠鸣音亢奋的高昂着，李志归脸一红冲着两人微笑：“我还没有吃饭，手术比预定时间稍长。”
王鹤看了看表说道：“你来了我就放心，下午我还有事情，先行一步。”他走到门口，在门口朝李志归挤了挤眼睛。李志归不露神色起身，往门口走去，两人走到走廊尽头，站在落地窗户前。
明亮的光线照在李志归的脸上，有些憔悴。王鹤叹了口气：“兄弟，别怪当哥的没有提醒你，当年你么俩的事情在同学之间还是激起了一层巨浪的，虽然我可以理解你，但是你不要求每一个人都来理解你。毕竟这玩意不是大众都能消化的事情。你把他弄回来是一个错误，别忘了那个时候你空有一身才华，却被人处处鼓励刁难，你忘了吗？你这个副院长来得容易吗？要不是当年老院长的父亲心脏病，无人改动刀，让你这个不怕死的臭小子弄好了，你以为当年去德国静修能有你吗？你以为这副院长能是你吗？你有什么后台能帮你顶着？没有！现在多少人虎视眈眈你这个位置，你还是好自为之！”
李志归揉了揉酸胀的眼睛，抿着嘴想了想说道：“人为什么而活？”
“啊？”王鹤一时之间未有渗透其间的含义。
李志归笑了笑说道：“这些年我在问自己，人为了什么而活？名利？金钱？爱情？你们可能觉得我现在什么都有了，身在福中不知福？可是，说句实话，我什么也没有……这几年，当我一觉醒来，挥手间，空空如也。我有时会想，当年我的决定真的对吗？”
若是当年他不是那么忧愁挂断，若是他坚持与他厮守一起，那么现在会是怎样的人生？
王鹤拍拍他叹道：“你听过白玫瑰红玫瑰的故事吗？老故事一个，爱情也是如此。当你的爱情像白玫瑰一般纯洁时，你又会觉得平淡如水没了滋味，于是向往红玫瑰一般多彩的爱情。若是你的爱情好似红玫瑰一般热辣，你又会觉得昏眩刺眼，于是又会向往白玫瑰一样平淡如水的生活。人生本来就没有什么是能称心如意的，总有一些无法满足，那就是私欲，你控制不了。但是，不管如何，你能留住一朵玫瑰在身边便也算知足，千万不要到头来一场空，孑然一身孤苦可怜的，让人家看了笑话。”
王鹤字字真心，句句有力，说的李志归哑口无言，沉默许久才道了一声：“多谢！”
他回到病房的时候，思辰正在合眼养神，听见脚步声睁开眼对他莞尔一笑。只是这一笑便叫李志归将心中复杂的矛盾撇到一旁，去他娘的偏见，去他娘的红玫瑰白玫瑰，一切都是自己强加给自己的枷锁，他想念这个男子，想的发狂。他常常心痛的喘不过气，其实不过是自己在掐住自己的咽喉罢了。
思辰道：“今天我请你吃饭吧，下午有事情吗？”
李志归摇摇头，情不自禁笑了起来。思辰望着他，好似很多年前，那个初次代课的老师站在讲台上傻笑。老师笑，下面的学生也笑，当然他也在笑。他觉得这个老师淳朴的可爱，抠着脑袋不知所措。
他喜欢问这个老师的问题，看着他微皱眉头认真的解答。其实他都会，可是还是会装作一知半解，问个没完没了。
他敲开了李志归的心门，走入了他的生命，他感到幸福，也品尝了无尽的痛苦。
可是所有的错都是李志归吗？钱鑫说的对，他是自私的，他总是喜欢用自己的想法强加给他人。
爱情其实需要兼顾很多感情以外的东西，只是思辰那时候不够成熟，不懂得强扭的瓜不甜这个道理。
李志归受宠若惊，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觉得整个人踩在云端，几乎可以蹦起来。
思辰撑起身子问道：“不愿意吗？那算了，我还是回家睡觉算了。”
李志归赶忙走过去扶起他急道：“你明知道……你……”他摸到思辰腰间厚实的护腰，担忧道：“你的身体可以吗？”
思辰微微一笑：“这点伤小意思，这几年我啥没学会，就是学会了抗摔打的能力，这不算最重的。”
思辰的话让李志归难过，他深吸一口气，咽下喉间的堵塞，将思辰抱上轮椅，问道：“你想去哪？”
思辰想了想，仰起头说：“就去高升桥的日式料理吧，好些年没吃了，我有些想念那里的紫菜卷。”
李志归顿了顿，喃喃道：“好……”声音轻飘飘的，好似和着回忆一起飘远，飘向久远的年代。
那家小店，是李志归和思辰初次约会的地方，也是他们分手的地方，一个充满戏剧化故事的地方……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都是处在人之下，谁又比谁更高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