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爱情的滋味，各有不同。 ...
-
（2６）
来到料理店的时候不到五点，大厅空无一人。两人来到常去的包间，点了一些菜，服务员拿着菜单退了出去，轻轻掩上木质的推拉门。
包间装饰别致，低矮的榻榻米和实木小茶几，茶几上点着一盏香灯，淡淡的清香飘了出来。
李志归心里忐忑又兴奋，他觉得今天的思辰对他态度极好，让他不安又莫名的幻想起来。
他将垫子铺平，将思辰抱了上去，在他身后放了两个垫子，让他舒服的靠在墙上。
李志归盘腿席地坐在对面，静等着下面的话语。
思辰斜靠在垫子上，有些疲倦，慵懒道：“还记得这里的三文鱼刺身吗？”
李志归思索，笑了起来，点了点头。
思辰继续说：“你嫌弃生鱼片味道腥，非要人家服务员端回去加工熟了再端上来。想起那个服务员的样子，我就想笑。”他说着笑了起来，白净的脸上浮现淡淡的红，桃花眼弯弯眯起，嘴角轻扬，露出整齐的白牙。
李志归觉得眼前一幅画卷展开，淡淡的泼墨，没有艳丽，却是独有的清雅。就像野菊，娇小美丽，在风中散出清淡的香氛。
“重新开始吧……我们……”
悠扬的音乐在耳畔吟唱，拨弄着人们的心悬。李志归说这句话的时候没有底气，声音很轻，很快隐在乐声之中。他望着思辰，思辰也望着他，两人四目相对，眼波流动着情愫。
凝视许久，李志归觉得脸皮都激动着颤抖，他鼓足勇气继续道：“我们……”
‘哗啦’服务生端着托盘，将一份份佳肴摆在桌上，鞠躬说道：“你们的菜上齐了，请慢慢享用。”
门再度关上，李志归深吸一口气，最刚刚张了一个圈，却被思辰打断。
“爱情就像这桌上的饭菜，”思辰指着红色的三文鱼刺身轻扬嘴角：“看着垂涎欲滴，却不一定是合你口味的。”他抬起头直视着李志归继续道：“你吃过三文鱼，舌尖应该没有忘记让你呕吐的生味，你总说生东西怎么处理都难以掩盖原本的腥味，你接受不了，所以就不应该再去碰它。”他夹了一片鱼片，蘸了少许芥末，放入口中，吸了吸鼻子说道：“好吃！我却是极爱这原始的味道，肉质细腻，我们的口味好像从来就是不一样的。”
李志归明白了思辰的话，微皱眉头：“不一样，我们的感情怎么会和这盘生鱼片一样呢？”他看了看桌子，找不到一盘可以表白内心的菜，想了想说道：“那回锅肉还是二次下锅才变得好吃的。思辰，我们不要追来躲去的，我们好好谈谈好吗？”
“好呀。”思辰点点头收起笑容，抬眸望着他：“只是不要再说些煽情的话，我现在对于那些催情催泪的话语很是反感，适得其反的话语就少说为宜。人生不尽如意的太多，每一个都是有理由的，理由多了就不想听了，所以过去的就过去吧。你既然喜欢认真的谈，我便认真的说，志归，你现在也是有家有口的人，我听王主任说你的儿子都快两岁了，样貌乖巧，机灵可爱，这不是你想要的吗？我只想说两个字：珍惜！珍惜你现在有的一切，你的孩子，你的妻子。珍惜我对你仅剩的一点谢意，谢谢你帮我复学，谢谢你为了我的工作奔走。你不要重蹈覆辙，当年你便是不懂得一个珍惜，才会有了今天，若是你现在还不懂得珍惜，你会有更可悲的明天，到时候孑然一身孤苦伶仃！”
志归不甘心说道：“你有没有想过，其实我才是你唯一可以托付终身的人？我有了孩子，父母那边我该做的都做了，他们不会抱怨什么。等我离婚，我的人我的心都将是你一个人的，真正的只属于你。这些年的考验，难道你还怀疑我对你的真心？”
“听着是挺有诱惑力的。离婚呀，嗯，现在离婚的人很多，也很方便。不过你若是离婚，那些八卦的同事们必然要议论为什么呢？我们高高在上的副院长为什么抛弃了糟糠之妻？哦！原来是为了旧好，为了一个男人？还是一个残疾的男人！我若是置身事外，也要哈哈大笑你这个人是不是脑袋有毛病。我若是你即便是要找小三也要去找一个年轻貌美身体健康的小三呀。志归，我知道你一直困顿在自责之中。你心里明白，当年你对不起我伤害了我，为此你内疚。难不成，现在又要去伤害另一个喜欢你的人？”
思辰目光闪烁，逼视着李志归。灼灼目光让李志归胃中的酸楚翻江倒海般。他拿起筷子，夹了一口生鱼片，裹上芥末塞进嘴里。
芥末的冲劲撞击着大脑，他本想潇洒应对，只可惜下一秒的眼泪鼻涕齐刷刷淌下，实在破坏了一直强装的坚强形象。
他抹去眼泪，下一秒又源源不断滚落，他咬着牙牵扯一抹苦笑：“够劲，好吃！”
思辰递给他一张面巾纸：“看吧，有些事情不是逞强就可以的。志归，其实我很想为你擦去眼泪，可是，我过不去，一张桌子都可以成为我们的阻力，可想，现实变化无常，我们都不再是从前的自己了。”
当我们都不在是过去那个鲁莽激情四射的少年时，我们能做的就是低下头，默默地朝着自己选择的路走下去。
李志归既然选择像个常人一般结婚生子，那就要摒弃心中所谓的真爱，说白了，什么又是真爱呢？爱情需要浪漫，婚姻则需要忍耐。其实人的一辈子可短暂可短暂了，忍忍也就过去了，回头想想，何必去纠结那疯狂的青春呢？
陈思辰也是一样！既然想忠诚自己的感情，幻想着有朝一日能找到一个与他厮守到老的人，他也要忍耐，忍耐被拒绝，忍耐寂寞。茫茫人海，能有自己白头偕老的男人不是一抓一大把的。
李志归就像惩罚自己一般，他不停夹着生鱼片往嘴里塞，眼泪‘哗哗’的流。
他今年３５岁，多年的历练让他养成不在人前笑，人前哭。可是这会儿他的眼泪不停地往下淌，他明白芥末其实是很好的掩饰品，这样他可以在他的面前尽情的流泪。他看着眼前的男子，眼中闪过当年俊朗的少年。少年喜欢笑着扑到他的怀里，仰着脸说：“我喜欢被你宠着，你笑我娘娘腔也好，我就是喜欢被人家保护着，爱着，疼着，一辈子！”
对不起，思辰，我曾经承诺过疼你一辈子，但是我没有做到……
对不起，潘晓兰，我是不是正在毁灭你的人生呢……
对不起，对不起，他只能对过往的人生道一句：“对不起！”可是，真的是一句对不起就能够弥补的吗？
他心中惨笑：李志归呀李志归，你可知你最最最对不起的就是自己当年赤诚的一颗心，它被你的世俗毁了，而后，李志归便不再是那个敢爱敢恨的人，他变成了一只可怜虫，注定失去他最珍惜的宝贝……
思辰爱着李志归抹去满脸的眼泪，心里难过，低哑道：“志归，在这家店，这个房间，我们第二次分手了。可是我却心安，舒畅，我觉得我可以真正的去接受你了，不掺杂任何的感情。你放心，我会过得很好，也会好好读书，毕竟人生哪能被个人情感占满呢？”
服务员敲门进来，送了餐后的免费汤，不是以前的鱼丸海带汤，换做了虾仁翡翠汤。
材质不一样了，味道固然也会改变。其实两种汤都很可口，只是品汤的人不一样，感受也会大相径庭。
思辰想，我的人生就像一碗汤，里面材质虽然变化了，可是变来变去它还是一碗汤。说白了，钱迷豆和李志归都是重孩子的人，虽然钱迷豆略显寡断，看似可以降伏，可是个中滋味却不好受。
也许，他应该倒掉这碗汤，然后重新开始自己的生活。
那天恰巧冬至，傍晚下起了小雪。
李志归浑浑噩噩，思辰是个永远靠不上的岸，他这条小船还能去哪？他拖着脚步回家，刚进屋，儿子便扑进他的怀里‘爸爸爸爸’叫个不停。
桌上满桌饭菜，潘晓兰坐在桌旁，有些心虚。她不确定李志归是否已经知道她今天去了医院，她不想闹翻，因为她爱这个男人。忍了这些年，本以为有了孩子便有了资本，她不想输，还是输给一个男人。
她满心忐忑直起身子轻声道：“志归，我为宝宝买了一个蛋糕，我告诉他是爸爸买的，宝宝很开心。”
她看见志归脸色发白，抱着宝宝，将宝宝的脸贴在脸上。
“你没事吧，有什么不顺心的吗？”她走近志归，轻拍着他的背脊。
李志归挥手将她揽入怀中，将头靠在她的肩上。她抿紧嘴角，眼里泛起泪花，她想也许这个男人不会舍弃这个家了。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爱情的滋味，各有不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