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斯卡的中土传火之旅》seether

119、逆鳞

　　奥斯卡花了点时间反应刚才玛戈特说的话。

　　“你……刚才说……你骑术很好？”奥斯卡眯着眼艰难地吐出这句话，玛戈特用力点头，又啃了口烤鸡腿说：“就知道你不会信，要是矮人也有高头大马的话，我可以找个机会骑给你看，标准随你定。”

　　其实奥斯卡倒不是心怀成见而质疑，毕竟他自己的骑术，也因为长时间靠双腿走过千山万水，历经种种冒险，退化成“能完成基本的骑行”的地步了。他只是奇怪，玛戈特是长湖镇人，那种地形那种环境，如何能纵马驰骋训练马术？而且他也曾在当地各个地方转悠过，的确没看到马场，甚至任何能称得上“平坦广阔”的场地都没有，当然会怀疑。

　　他一度甚至怀疑玛戈特是不是在拿黄腔开玩笑，只不过没有说出口而已。

　　不过既然她都放出了豪言壮语，奥斯卡就耐心等玛戈特饱餐一顿，然后摁了召唤铃叫来侍者，询问艾瑞波是否有肩高四尺二以上的大马，结果矮人的回复令奥斯卡颇为意外——他们牵来了肩高足有四尺八的大马。奥斯卡虽没有伯乐的才能，但好歹是个打小跟好马打交道的贵族子弟，他一眼就看出这马身材高大但四肢短而粗壮，极似骑士之国巴勒德尔盛产的那种，对骑士来说梦寐以求的上佳战马。

　　奥斯卡看看这战马，再看看矮人，他很确定矮人一定不会骑，也许只是养来收藏。毕竟偌大一个孤山王国只能牵得出山羊野猪，是有点尴尬。

　　等玛戈特出现时场面就更加魔幻了，毕竟这马的肩膀就跟玛戈特人差不多高，更让人难以想象玛戈特如何驾驭这样的马。

　　于是玛戈特、奥斯卡和看热闹的拉莱丝及那个牵马的矮人一行四人，一齐走出艾瑞波来到山门前那一马平川的绿茵广场上，彼时护送拉莱丝的，河谷邦跟来的一整队近卫军都已经撤离，与他们的公主作了告别后离开艾瑞波踏上返乡之路。此时奥斯卡一边走一边不动声色地斜眼瞥向拉莱丝，仍然看不出她脸上有什么不安或者忧虑。

　　……是真的无条件全身心信任自己，还是纯粹的心大天真呢。

　　奥斯卡还是倾向于后者。

　　玛戈特牵过马来到广场上笔直大道的起点处，奥斯卡看着她熟练地踩着马镫跨上大马，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丝毫停滞，突然产生了一个奇妙的想法——玛戈特一定很了解马。

　　上马后玛戈特扯了扯缰绳，笑道：“好在这马已经驯服温顺了，否则尥个蹶子我就要残了。”

　　“怕了就下来。”奥斯卡摁着辔头仰头劝，玛戈特自信地抬起下巴回道：“麻烦你让开点？挡着我的道了。”

　　奥斯卡扯扯嘴角笑了笑，依言退开几步，玛戈特双手牵起缰绳，呼出一口气，又回头冲奥斯卡笑笑，这才喝起坐骑撒开四蹄奔跑起来。

　　最开始是平缓迈步小跑向前，奥斯卡目送玛戈特骑马不紧不慢向着远方去，在绕过广场半周后开始加快速度。这高头大马在玛戈特的操纵下步伐颇为优雅从容，四蹄快起来也是有条不紊，步伐紧凑。奥斯卡视线紧紧锁定她的身影，心中越发忐忑，他发现自己此时此刻还是颇为担忧玛戈特的人身安全，毕竟她自己也说了，万一骑行过程中发生什么差错……那可就麻烦了。

　　相当地麻烦。

　　然而玛戈特看来还是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此时马匹已经开始全速奔跑，驮着骑手在广阔的山门前平地上飞驰起来。奥斯卡清晰看到她脸上露出了笑容，与出发前那种得意洋洋的笑容不同，这回是由衷发自内心的兴奋和愉悦，这甚至让她看起来像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只是因为纵马的爽快而忘乎所以而已。

　　众人视线都紧随玛戈特绕过广场，她那打着卷儿的长发迎风肆意飞扬跳跃，阳光滑过她玫红的发丝闪出耀目的白光，她像一阵风般掠过奥斯卡等人跟前，看的矮人目瞪口呆。奥斯卡突然为这片广场没有障碍给马格特表演炫技感到遗憾。最后玛戈特在奥斯卡跟前来个急刹，整匹马人立起来，马蹄咴咴扬起扑了奥斯卡一脸灰，还好他抢先一步闪到拉莱丝跟前挡住了尘土。

　　拉莱丝眼睛都看直了，等了好一会儿才开始啪啪鼓掌，大声称赞：“好厉害！”

　　待马匹站稳玛戈特才从马背上下来，动作如同上马那样流畅利落。她用力喘了口气，抹平了裙角，嘴角咧开大大的笑容朝奥斯卡道：“怎么样？还过得去吧？”

　　您可真是太谦虚了。奥斯卡腹诽。

　　矮人也走上前两手背在身后嘿嘿笑着说：“看了刚才你的姿态，我活这么大头一回恨自己太矮。”

　　“您真会说话，”玛戈特转头朝矮人甜甜笑道，“比某个半个字挤不出来的老爷强多了。”

　　奥斯卡张了张嘴，转身对拉莱丝说：“从今起你跟玛戈特学骑马，只要保证自己不会从疾奔的马背上掉下去就行了。”

　　“为什么？”拉莱丝迷茫地眨眨眼仰头问，“为什么突然让我学骑马？”

　　“你不想学吗？”

　　“不……我只是……奇怪。”

　　拉莱丝飞快眨眨眼移开视线，奥斯卡看看一旁的矮人和女人，蹲下身压下嗓子说：“今天早上你看到了，你父王派来护送的队伍全部回国，今后只有我和玛戈特和你一道上路，你必须做好准备面对紧急情况。”

　　“比如……？”

　　“比如我们都没救了，而你必须一个人逃跑。”

　　要不是玛戈特的妆容撑着，拉莱丝这会儿已经是面白如纸了。

　　“我不管你在说什么人类——但我不准你在这危言耸听吓坏我们的贵客。”

　　一个粗犷的嗓音猝不及防地响起，奥斯卡循声扭头一看，是个毛发红白相间，长胡子直垂过腰际的矮人挺着肚子走上前来。声音听来有几分苍老，但这走起路来的派头可看不出一丝上了年纪的意思。

　　奥斯卡偏过头看见他，脱口而出：“你哪位？”

　　“我？”红胡子矮人踏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走上前，用大拇指指着自己答话，“陛下派我来保护河谷邦的公主。”

　　“她不需要。”奥斯卡回得也直，起身直视那矮人走近。

　　“你凭什么如此断言？”红胡子矮人问话时虽然嘴角挂着笑眼神却暴露了他并不是那么友善，奥斯卡冷笑两声反问：“你的意思是艾瑞波不安全？”

　　所有人都清楚看见矮人嘴上的胡须往上抖了抖，他又往前走了几步，径直到奥斯卡跟前，到胡须飘起来能触到奥斯卡腰带的距离，抬头眯眼望着他说：“你在这儿让公主不安全，我们牵马来只是为了证实那个女人的话而已，可没叫你让拉莱丝公主去冒摔断腿的危险。”

　　奥斯卡皱起眉头，纵使对方看不到口气已经暴露他的不耐烦：“照你的担忧，婴儿都别学步免得磕破脑袋？她现在不做好准备，将来遇到危机难道束手就擒？”

　　矮人用力冷哼一声说：“你以为公主的护卫是做什么的？你要是有朝一日让公主陷入纵马狂奔而逃的境地，这样的实力，我看你还是别揽这个活儿了。”

　　接下来矮人的视力先捕捉到了奥斯卡伸出的左手，然而等胡子被狠狠揪住，对方拔剑这一举动他更没能反应过来。拉莱丝倒吸一口冷气，白光一闪奥斯卡的利剑已经架在矮人的脖颈上了。

　　“我这样的实力，也能在你眨眼间剁了你。”奥斯卡也弯下腰凑近了说，“还是你觉得，外面的歹徒个个比你强？”

　　矮人怒吼一声从背后拔出一对双板斧就往奥斯卡脑袋上砍去，后者后撤半步横剑架住，叮当响过火星四溅。

　　其实刚才他真能瞬间割掉这个红胡子矮人毛茸茸的头颅，精灵重铸的亚斯特拉直剑锋锐无匹，削铁如泥，矮人那厚厚的胡须可没有希望挡住一分一毫，要不是奥斯卡气归气但不至于丧失理智，哪里会给他咆哮拔武器的机会。

　　“住手！”女孩尖叫一声直接跑来挡在奥斯卡跟前，背靠着他头顶着利刃试图阻止，矮人见状赶忙收起武器退后，奥斯卡只是垂下了剑，毕竟，他现在确实，很生气。

　　柔荑轻轻摁上奥斯卡持剑的手，玛戈特在他身边柔声劝：“收起剑吧，不需要……”

　　“起开！”奥斯卡突然吼起来，直接用握剑的手背捶在玛戈特锁骨之间，将她锤得踉踉跄跄跌倒在地。拉莱丝见状赶忙从奥斯卡身前跑开去扶起玛戈特，玛戈特起身前冲扶着她的拉莱丝眨眨眼笑着小声说：“没事儿，就是屁股有点儿疼。”

　　“我警告你，管好你的手。”红胡子矮人盯着奥斯卡说，又紧了紧握板斧的拳头。

　　“这……这位矮人先生，请替我转达谢意，”拉莱丝扭头结结巴巴地说，“但是我……我真的想学，学骑马，我想学，真的！”

　　紧张万分的拉莱丝咽了口唾沫，努力冷静下来，继续道：“是我向奥斯卡提出要求，希望他能教我骑马，毕竟害怕的人是我，但是那个……玛戈特说她的骑术更好，所以就……这样了。你们都别生气，更别动手，这样……不好。”

　　“是吗？”红胡子矮人喘口气神色缓和一些，“真的是你自己想学？这么高大的马可不适合你这样的小姑娘，一个不小心就会把你摔残的。”

　　听到这里拉莱丝也犹豫不决不知如何开口，奥斯卡用冷冰冰的腔调开口：“我不可能让她在白天学骑马，更不会让她直接尝试这样的马，这种事不需要提醒。”

　　“你最好小点心，人类小子。”红胡子矮人一边收起双板芙一边说，“刚才的事可没那么容易过去，我会盯紧你的。”

　　说完他转身就走，奥斯卡差点儿冲他背影吼一句“你盯个屁”这样的话，但到底是忍住了。

　　他转身时玛戈特已经站起来了，奥斯卡面对她一时语塞，对方却只是避开视线低头对拉莱丝温声说：“这马你现在的确不能直接骑，我们要从矮种马开始，既安全也实用，来吧，去向你戴因叔叔再要一匹，我们要的那种马他们肯定多得是。”

　　玛戈特拉着拉莱丝就要走，经过奥斯卡跟前时一直僵立的他忍不住开腔：“不能在白天教她骑马！”

　　“戴好防护不就行了嘛？”玛戈特转身说，声调也开始急躁了，“她早就该晒太阳了！”

　　“晒太阳？”奥斯卡简直要被气笑了，“你以为我们一路上不让公主暴露在户外是为什么？？”

　　“……不是她母后怕一直没有出过塔的她皮肤承受不住阳光吗？”

　　“……所以你们……都不知道这个病不能接触日光？”

　　“你是说……”

　　“我以为布兰德国王夫妇都知道，”奥斯卡扶着额头说，“像她这样的白化病人不能暴露在阳光下，事实上，最好避免任何日光照射，否则……后果可不只是皮肤承受不住而已。”

　　“难道你还有当大夫的本事？”玛戈特低头看看拉莱丝，将双手交叉在胸前问，“我没听说？毕竟南妮都没机会跟我嘱咐注意事项，你怎么这么确定，可别跟那矮人说的一样，是危言……”

　　“如果她的身体因为你无知造成经年无法治愈的伤害，你付得起责任吗？？”奥斯卡指着玛戈特怒道，食指往前一伸就能戳到她的脸，“照我说的做！”

　　说完他也甩头就走，玛戈特望着他迅速离去的背影嘴角抽了抽，终于忍不住跺着脚气道：“他到底……嘶！”

　　“怎么了？”拉莱丝听见玛戈特痛呼出声立刻踮起脚表示关切，玛戈特仍是摇头，默默自己锁骨之间，挤出笑说没什么事。

　　然而拉莱丝分明看见她刚才被奥斯卡手背锤到的位置已经发红发青，肿起了骇人的一大块。

　　奥斯卡疾步走进艾瑞波大门，他现在暴躁得厉害，什么也不想做只想找个地方冷静，比如说自己那房间，从窗口还能“监视”一下玛戈特有没有听他的话。

　　然而他很快发现自己暂时没有这个机会了。

　　就在通往自己房间的长长走廊上，他被两个迎面而来，全副武装的矮人战士拦住了。

　　“国王陛下要见你，”一个矮人用毫无起伏的语调说，“你得跟我们走一趟。”

　　奥斯卡忍不住冷笑起来，心想反应这么快，看来这孤山的矮人王平日里挺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