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斯卡的中土传火之旅》seether

118、未雨绸缪

　　说到索林，奥斯卡的第一反应果然是那个赫赫有名的，此刻应当怀抱“山之心”阿肯宝石沉眠在孤山深处的索林·橡木盾。

　　不过子孙后代用前辈大名很常见，奥斯卡相信除了精灵这种现象应当在各种种族当中都见怪不怪，尤其是有名的先辈。

　　而且矮人中一直流传一个说法：先辈的英灵会通过血脉流传永远守护子孙后代，继承祖先意志的矮人会与那位先祖出奇相似，奥斯卡不知道这个索林跟橡木盾到底有多像，但是不得不承认这个神色冷峻，轮廓锐利，披着一头黑中掺黑长发的年轻矮人，看起来确实与众不同，气度非凡。

　　“身边那位是他的妻子芭贝娜，”戴因继续介绍，“她牵着的是我的孙子都灵。”

　　嗯，这一子一孙的名讳都相当了不得。

　　比起已经有所耳闻的女矮人，奥斯卡将更多注意力放在索林之妻牵着的小王孙身上。还没长胡须的年幼矮人，除了五官轮廓粗犷点儿，头发旺盛毛躁，还真是极似人类幼童。

　　双方上前一番客气的互相见礼，还没等父母腰板挺直，小都灵就撒开母亲的手颠颠跑到奥斯卡跟前，摸了摸他的罩袍下摆下漏出的锁子甲，抬头对奥斯卡笑道：“你的盔甲真漂亮。”

　　“都灵，过来！”芭贝娜朝儿子招手将他叫了回来，都灵回到母亲身边前还频频回望，这让奥斯卡莫名有些得意，下意识低头瞧了瞧自己的披挂。

　　其实罩袍边缘已经沾上永远洗不净的泥渍，褪色也很严重，甲胄布满划痕磨损得厉害，委实跟“漂亮”有点差距。

　　当然，如果这副打扮完全崭新或者保养得当，那的确是配得上王子身份的漂亮盔甲。

　　然而说来说去，也就多加入了三个矮人，其中一个还是幼儿。

　　……怎么可能吃完这一整桌啊！！

　　奥斯卡决定不去多管闲事替矮人去操心这食物浪费的问题，王室本来就向来铺张浪费，只不过这是他见过的最夸张的浪费。

　　等众人落座，奥斯卡发现桌边只剩一个座位，毫无疑问那是给他留的。

　　注意到奥斯卡迟迟不肯落座，戴因看看空座位又看看一旁奥斯卡，脸上倒还保持着友善的微笑。

　　“不如这样吧，”戴因歪着头对拉莱丝说，“我在别厅为这位骑士老爷再开一桌，他可以在那里随心所欲享用美食，没有人会打扰他。”

　　“非常感谢。”

　　拉莱丝和奥斯卡异口同声道谢。

　　“公主，”玛戈特凑近拉莱丝耳边低声道，“请允许我随他一起去。”

　　“……为什么？”

　　“我没有资格跟你们坐在一个桌上用餐。”

　　“那好吧，我让戴因叔叔多送点儿好吃的。”

　　拉莱丝尽管已经跟奥斯卡同行一路，然而由于她总是呆在车厢和帐篷里，对奥斯卡身上的异常之处知之甚少。甚至她至今还以为奥斯卡只是孤僻不合群而已，一时半会儿还真解释不清楚。

　　同宴会主人说好之后，奥斯卡和玛戈特便被领到隔壁别厅去。矮人们手脚非常麻利，就算是临时决定，也能很快布置好一桌小宴。

　　“他们好像把外边宴厅三分一的食物都搬来了，”玛戈特靠在门廊柱子上望着大厅说，“尽管如此，还是太多了，矮人都这么奢侈的吗？”

　　“终于有你吃不完的餐食了。”奥斯卡挑起眉毛揶揄。

　　“吃不完？我这么说了吗？”玛戈特转头问，此时最后一个端盘的矮人从她身边路过离开，玛戈特不紧不慢走到长桌边坐下，扫一眼桌上满满的各色美味，无辜地歪着头说：“那我就不给你留了。”

　　“不用，”奥斯卡摊开手说，“你随便吃。”

　　奥斯卡还真就不信这个邪了。

　　*

　　“真是丰盛美味的午餐，陛下。”拉莱丝矜持地擦了擦嘴角说，“感谢您的款待，真心的。”

　　戴因皱眉笑道：“看得出来，你的父母对你礼仪教养非常看重，一举一动都堪称无懈可击。”

　　“父亲是想说这样显得生分，”索林面无表情地补充，“拉莱丝，你在这里可以像待在自己家一样，对吧父亲。”

　　“没错，完全正确，”戴因笑得双眼眯成一条缝，转头对拉莱丝说，“放松一些，不用这么拘谨。”

　　“我只是……”拉莱丝紧张地飞快环视一圈说，“我只是担心……担心……”

　　“怕你不招人喜欢？没这回事，亲爱的。”芭贝娜隔着桌子朝拉莱丝眨眨眼说，“我们之前听说过你，有过许多想象，但没料到你这么漂亮，疾病丝毫不减损你的美貌，你还担心什么呢？”

　　拉莱丝闻言更心虚了，她觉得这个情况一定得回头跟玛戈特说清楚。

　　“你的事我们都知道，你要明白……矮人跟人类是有些不同的，”戴因比划着说，“想法和习俗都有很多不同，所以你在这里不用担心受到什么迫害和猜忌，我希望你能玩的开心。”

　　“谢谢您，陛……”

　　“我在开宴前听到你称呼我为——戴因叔叔，就这么叫吧，我觉得不错。”

　　戴因说完也朝她眨眨眼，拉莱丝不由得笑得露出半口白亮的牙，用力点头道：“好——好的，陛……戴因叔叔。”

　　“这不就对了，”戴因心满意足地拿绢布擦擦嘴说，“这顿饭的确不错，回头要好好犒赏厨子。不过在彻底结束宴会之前，我有个可能不那么中听的问题要问你，毕竟吃饭时应该少谈这类话题影响食欲。”

　　戴因虽仍满面笑容，但拉莱丝又陷入忐忑不安中。

　　“您问，”她挪了挪屁股说，“我一定……尽力回答。”

　　“其实就是关于那个……你说的毁了容，不能见人的那名骑士。”戴因慢条斯理地说，“他叫奥斯卡，对吧？”

　　“对，”拉莱丝点头，“他一路上都很关照我，玛戈特也很信任他。”

　　“那——你是什么时候认识这个奥斯卡的？”

　　“这……奥斯卡是父亲安排的，我以为您听说过，这次出行之前，我都待在远离城镇的塔楼，半步没有离开房间，当然不可能认识父母和嬷嬷以外的任何人。”

　　索林仍然用毫无起伏的声调，语速飞快地做了精准的总结：“所以你是在出发离开河谷邦的时候才第一次见到这个奥斯卡，对吧。”

　　“……是。”

　　拉莱丝瞧了眼索林又立刻移开了视线，不知为何对面这个面容冷峻的矮人总令她没来由地害怕。

　　“那你的那位侍女呢？”戴因又问。

　　“呃……”拉莱丝花了点时间反应，“她——她和我一样。”

　　“所以你们都没见过那个奥斯卡的真面容？”戴因挑起了粗浓的红眉问。

　　拉莱丝摇摇头，开始不自觉地躲避矮人们的目光。

　　“那你知道他的来历吗？”戴因又问。

　　拉莱丝仍旧摇头，然后谨慎小心地反问：“这很重要吗？”

　　“当然重要！”戴因突然拔高了嗓门说，“虽然我相信布兰德老弟足够谨慎，不会把一个……不够可靠的保护者放在你身边，我只是忍不住好奇，别太在意。”

　　“小心，小公主。”索林盯紧了拉莱丝说，“防人之心不可无，尤其你孤身在外，身边没有亲信时。”

　　“我不是孤身一人。”拉莱丝压抑住不快做了声明，但她很快想到，玛戈特来的比奥斯卡还晚，心头莫名生出一丝慌乱。

　　“当然了，我们都会看顾你的。”戴因满是笑意的眼睛扫过在座的与宴者们说，“这样的宴席你只要愿意每天都能吃到，需要什么也因有尽有，尽管说。你父亲让你在我这里住上三天，我是不介意你待个一年半载，不过你父母有意让你去往更安全的地方躲避战乱，很遗憾，在这个前提下，我这里也不安全，总之我会为你准备好路上需要的一切，你不用操任何心。”

　　宴会终于结束，拉莱丝心情复杂地离开了餐桌，总的来说情绪中还是安心多过忧虑。至少在这里的几日里什么也不用烦恼，她抱着这样的想法立刻赶到身心都轻松不少，几乎是蹦跳着走进隔厅里。

　　“你们知道吗那四个矮人居然吃掉了……”

　　走进厅来，拉莱丝的声音戛然而止，桌边玛戈特抚着饱胀的腹部打了个响嗝。

　　“哎呀，公主。”玛戈特一眼瞧见微微张着嘴的拉莱丝赶忙站了起来，“你也吃好了？我们应该可以去看看你在艾瑞波的新房间了。”

　　奥斯卡也跟着站起来向拉莱丝行礼，拉莱丝瞪大眼绕过半个长桌，来回看了玛戈特跟奥斯卡几眼，终于忍不住感慨：“你俩……比矮人还能吃。”

　　毕竟整个桌上只剩下沾着些许食物残渣的一个个空碗碟。

　　“公主，外面都散了？”奥斯卡上前拘谨地问，拉莱丝点点头答：“戴因叔叔他们一家应该已经走了，不过派了两个女矮人招待我们。”

　　“……我应该早点儿跟你提的。”

　　“什么事啊？”

　　“呃，我……”奥斯卡比划着解释，“我有些事……需要面见矮人王，问清楚。”

　　“我找个机会传达，”拉莱丝看了眼玛戈特说，“戴因叔叔很好说话的。”

　　“……那最好。”奥斯卡的声调听起来很是别扭，玛戈特凑上来插嘴道：“不管你要忙什么，先把公主安顿好吧，这一路对她来说过于劳累，需要好好休息。”

　　“对……对，没错。”奥斯卡连连点头，显得更促狭了，“是我欠考虑，走吧，公主殿下，你们去看看新房间，一定很舒适。”

　　门外果然有两个胡须编织成麻花辫还点缀蝴蝶结的女矮人在等候，一人带着公主主仆二人，另一人带着奥斯卡分别前往他们在艾瑞波的新住处。奥斯卡在拉莱丝找他们之前心底就潜伏着强烈的不安，现在这种情绪越来越强烈，他却没有头绪，无从纾解。

　　“大人，是这边！”

　　矮人侍女的提醒把走岔道的奥斯卡的思绪猛地拉了回来，他赶紧回头跟紧女矮人走回正道上，路过一个落地琉璃窗后就来到了自己的房间门前。

　　“接下来请您自便，大人。”女矮人站在门边用例行公事的口吻说，“您床前有个按铃，有任何需要都可以摁响它，会有人立刻响应前来解决——如果您方便的话。有什么忌口，偏好，或者其他特殊要求吗？”

　　“没有，”奥斯卡干脆回答，“我只想知道公主的住处在哪。”

　　女矮人抬眼瞧了瞧他，回道：“若是您的公主有需要她自然会通知您。”然后便退开果断转身离开了。

　　奥斯卡留在原地一脸迷茫。

　　……还真是淳朴友善啊。奥斯卡腹诽着关上自己的房门，回头环顾自己的新房间，更加确定矮人就是格外热衷开拓头上和脚下的空间。这间屋子面积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天花板跟窗棂却出奇地高，也许是因为材质的关系，陈设家具看起来都像是直接取材于山石一般，金玉白银镶嵌点缀其上，摸起来冰凉又细腻。

　　奥斯卡站到窗前，放眼望去便是艾瑞波山门前那一马平川，规整宽广的绿茵广场。再远就是河谷邦所在了。

　　每当闲来无事，奥斯卡就会掏出他保存已久，从瑞文戴尔起一直随身携带的地图翻来覆去地看。本来纸页崭新的地图已经被他翻出了无法抹去的折痕，虽然纸上谈兵确实没什么用，但面对完全未知的在中土的未来，这样做总能让奥斯卡感到心宽些。

　　于是晚饭时分，玛戈特端着两大盘美味佳肴敲响奥斯卡的门时，进来便看到床前桌上摊着一张陈旧地图和羽毛笔，好几张涂写缭乱的白纸。

　　“你在写什么？”玛戈特一边把餐盘放在奥斯卡屋中餐桌上一边探头问，“为什么不放松下来好好休息？”

　　“这里的矮人过于热情好客了，他们让我紧张。”奥斯卡话语里藏着股怨气，问，“你来干嘛？还带着两大盘吃的，那是你的晚饭吧。”

　　“你这个人就是太绷着了，该歇就歇，比如现在。”玛戈特坐在桌前举起叉子笑得蜜一样甜，“你可以看我吃。”

　　“……”

　　“感谢我吧，不是我的话那些矮人会对你更‘热情’，我主动提出你的每一份餐食都由我伺候，这样没有人会怀疑你胃口巨大，极其能吃，嗯，真是完美的计划。”

　　说完玛戈特就开始大快朵颐，不得不说看着玛戈特的吃相真的很容易令人感到饥饿，奥斯卡无奈地移开视线，又瞥了眼桌上地图用颇为严肃的口吻舒说：“你别光顾着吃，给我听好，明天那些近卫军部队就会离开艾瑞波回河谷邦去，往后我们的路途会艰难得多，你们不要再想着……整日待在车厢或者晚上睡在温暖的帐篷里，风餐露宿只是一方面，我想……公主应该不会骑马？”

　　“那肯定啊，”玛戈特含混着说，吃得顾不上抬头看奥斯卡一眼，“她在离开河谷邦之前，不是连高塔都没有离开过吗？怎么可能会骑马。”

　　“所以得教她。”奥斯卡口气沉重道，“她必须会，而且要骑得好。”

　　“这可不容易，骑马也看天分。要把她在短时间内训练成出色的骑手？我劝你不要有太多指望。”

　　“不用多出色，驾马狂奔时不会滚落马下就够了。”

　　“那这个不难呀，不过三天应该不太够，得多宽限几日。”

　　“你怎么这么清楚？”奥斯卡翘起二郎腿歪着头望着玛戈特问，“你懂马术吗？”

　　“呵呵，”玛戈特咽下嘴里所有的吃食冷笑了两声，抬眸直直望向奥斯卡说，“说不定，骑得比你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