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豆生南国》就很离谱呢

23、通敌（重修）

　　自打入宫，两人之间暧昧不明的轻纱，便形同于无。再经昨晚一番坦言，沈宁更是没了诸多顾忌。待顾冉醒来，他便急不可待地询问，顾冉的梦中，是否有自己。

　　顾冉一夜无梦，又怎能给出令沈宁满意的答案。

　　见对方唇角轻轻压下，她忙解释道：“相隔千里之人，才会于梦中相见。你就在我触手可及之处，自然不会再到梦中来。”

　　“我不知你梦中情形，往后哪怕一夜无梦，也要像今日这般，全部告诉我。”沈宁试图控制顾冉。

　　顾冉非但不在意，反而笑道：“你若去了徐北大营，是一定会与我分开的，那时你还有闲暇顾及我吗？”

　　提及徐北，沈宁当下正色道：“刺客一事，还未解决。”

　　顾冉也随之挥去心头旖念，进入正题：“祥乐殿内的两枚飞镖，应当就是乌陆的暗器。昨晚那女子，会不会是乌陆人？她的声音，似乎在哪里听过。”

　　沈宁道：“她的声音，与夏荷相同。”

　　顾冉微惊：“难道她是夏荷！那位男子被警卫称作‘罗大人’，莫不就是罗成！若真如此，按照昨晚他二人在慧贤殿外的对话来判断，这两人在宫宴上一唱一和，夏荷就是在帮罗成陷害贤妃。”

　　沈宁“嗯”一声，继续道：“夏荷帮他的前提，应是罗成同意放入刺客。”

　　顾冉道：“夏荷是乌陆人，藏匿于贤妃身边，既替罗成办事，又将南国内朝之事传回乌陆。倘若宫宴上行刺成功，南国无主，且无东宫继位，定会大乱。乌陆便可趁此机会进攻徐北，从而一路南下，兵至皇城。”

　　沈宁接道：“即使不成，夏荷也可借贤妃洗清嫌疑，顺道还能帮罗成一把。”

　　顾冉不解：“罗成为何通敌？”

　　沈宁道：“一，罗成恨极贤妃，想置她于死地。二，夏荷有罗成的把柄，罗成不得不应她的要求。”

　　顾冉思忖道：“他二人的勾当，目前只是我们的猜测。口说无凭，事实为证，需尽快找出证据。贤妃的处境，凶多吉少。今早不起波澜，不代表一直不起波澜。”

　　沈宁道：“去书房看看。”

　　有关乌陆国人，沈宁一无所知。

　　他带着顾冉到书房，自地志文集中，找到一段相关记述。

　　乌陆国的密递情报者，左臂上，皆有狼首刺青。且刺青与乌陆暗器的狼首刻纹相同。

　　顾冉看后，不免有些激动：“若能掀起夏荷的衣袖瞧上一瞧，便能确定她是不是乌陆人。”

　　随即，又犯难道：“那要如何掀人衣袖？若是掀开了，没有刺青，又该如何说？”

　　沈宁将文集合起，收回书架：“先去找和贵公公。”

　　***

　　二人到福宁殿时，和贵不在。

　　一个年纪尚小的公公拦下二人：“殿下、沈侧妃，和贵公公已随皇上去了慧贤殿。但公公交待奴才一件事，让奴才转告您，说，今早出了大事。”

　　沈宁目光一凛，道：“何事？”

　　那小公公左右观望后，低声道：“今儿个一早，在金明湖里发现了夏荷的尸身。罗大人也一早跪在福宁殿外，说慧贤殿那边儿进了刺客。万岁爷今儿个早朝都没去，直接去了慧贤殿。”

　　沈宁问：“皇上与和贵公公是何时去的？”

　　小公公回道：“一柱香前。”

　　一柱香前，还来得及。

　　“多谢公公相告。”沈宁礼貌道谢后，遂与顾冉赶往慧贤殿。

　　***

　　慧贤殿。

　　贤妃跪在地上，抓着永安帝的衣摆，慌乱道：“皇上，臣妾是第一次见这东西。它为何会在臣妾这里，臣妾不知！”

　　永安帝看着被呈在面前的飞镖，目中尽是怒意。

　　先是发现夏荷于金明湖溺水身亡，又有罗成禀报，慧贤殿里进了刺客。

　　永安帝命人在慧贤殿内一番搜查，竟发现了乌陆国的暗器——雪狼飞镖。

　　暂且不论他是否相信贤妃通敌，便是如此任人明目张胆地在后宫作乱，也绝不能容忍。

　　永安帝怒声道： “查！”

　　贤妃哭道：“皇上，臣妾真的与这飞镖无关！请皇上一定要明查！臣妾是遭人陷害啊！”

　　永安帝不着痕迹地退后，躲开贤妃抓着自己衣摆的手：“贤妃继续在慧贤殿中禁闭，随侍宫人，只许留一个。何时水落石出，贤妃何时自由！”

　　贤妃性命暂保，身子一软，跪坐于地，往日的温婉，全然不见。

　　罗成始终低垂着头，立于旁侧，表情难辨。

　　永安帝命刑部派专人把守慧贤殿外后，正欲离开，便听宫人传话：“皇上，十殿下与沈侧妃求见。”

　　忆及许诺沈宁之事，永安帝遂道： “让他二人进来。”

　　沈宁与顾冉入殿，向永安帝问安后，便听他道：“说吧，何事？”

　　沈宁看一眼罗成，回道：“儿臣为刺客一事而来。”

　　此前，永安帝让沈宁暗中调查此事，此刻，也不怕被人知晓，便当着众人面问：“已经查出什么了？”

　　沈宁道：“有一些头绪。”

　　话音一转，沈宁又似说起一件无关紧要之事：“儿臣听闻，贤妃娘娘身边的侍女夏荷，溺水身亡。”

　　永安帝耐心道：“在金明湖溺水身亡。”

　　沈宁问：“可否有人掀起过她的衣袖？”

　　沈宁问此话时，顾冉一直看着罗成。

　　只见他肩头一抖，头也垂得更低。

　　永安帝似明白什么一般，命令道：“去看看夏荷的手臂，是否有奇怪之处。”

　　侍卫领命，火速去查。

　　等着结果的空档，顾冉的目光，落到雪狼飞镖上：“皇上可听说过乌陆暗器？此暗器，刻有狼首，且涂有剧毒。其毒可腐蚀万物。人若碰了，便会身中剧毒而亡。”

　　永安帝对侍卫道：“把这飞镖，拿给沈侧妃。”

　　侍卫忙将手中之物，呈给沈宁与顾冉。

　　木盘中的飞镖下，垫有一块儿方巾。

　　顾冉仔细观察六角飞镖，果见平滑之处，刻着狼首。

　　她就着方巾，将飞镖拿起。

　　沈宁欲要夺过，被她极快地闪开。

　　顾冉一手接过侍卫手中的木盘，一手迅速将飞镖钉入盘心。

　　顷刻，木盘中央，焦黑一片。

　　沈宁当即抓住顾冉的手腕，察看她捏着方巾的手。

　　他压着情绪，凝视顾冉：“这上面有毒。”

　　一句话，五个字，仿佛从数九天里迸出来的冰棱。

　　顾冉一颤，将木盘递给沈宁。

　　殿内众人，看着木盘，面露惧色。

　　贤妃更是惊惶。

　　沈宁敛起眸中寒色，道：“宫宴当晚，行刺之人对相思投出同样的飞镖，相思躲过后，两道飞镖便钉进祥乐殿的高柱上。昨夜，儿臣与相思夜探祥乐殿，正要查探之际，有两人也进来了。儿臣与相思藏身暗处，听到其对话。其中一人是女子，话音与夏荷相同。”

　　永安帝道：“这意思是说，夏荷与行刺有关！”

　　沈宁将木盘交给侍卫。

　　侍卫小心翼翼地接过后，沈宁继续道：“在乌陆，负责密传情报之人的左手臂，有狼首刺青。这个刺青，与飞镖上的狼首刻纹相同。如若夏荷的左手臂上有刺青，那她便是乌陆国人。”

　　顾冉接着沈宁的话道：“皇上，乌陆的飞镖，可腐蚀万物。不妨也派人去祥乐殿，看看是否有被腐蚀的高柱。”

　　永安帝立刻下命令：“去查！”

　　罗成听完，身子一僵，额角沁着薄汗。

　　贤妃暗喜，她身上并无刺青，皇上是知道的。

　　沈宁继续道：“若夏荷真为乌陆人，贤妃娘娘便是冤枉。宫宴上指证娘娘的，正是罗大人与夏荷。若说通敌，怕也是罗大人。”

　　一直低头不语的罗成，终于抬起头来。

　　他额上是汗，脸色也不好。

　　罗成道：“昨夜卑职巡逻至金明湖边，亲眼看到刺客杀了夏荷。卑职一路追着他到慧贤殿，看他逃了进去。”

　　沈宁遂问：“为何罗大人不当夜进殿搜查，非要等到天亮？”

　　罗成道：“卑职怕惊扰娘娘！且卑职追到慧贤殿外时，已有警卫遇害。”

　　沈宁见他答得极快，猜测应是备好的说辞，突然问道：“那警卫被何人所杀？”

　　罗成立即答道：“被刺客所杀。”

　　沈宁不给他思考的机会，接着问：“几人被杀？被何物所杀？当时只有罗大人一人在场吗？”

　　罗成道：“一人被杀。被雪狼飞镖打中胸口，中毒而死。还有两个警卫在场，他们可以替我作证。”

　　沈宁道：“夏荷是乌陆国人，娘娘与乌陆通敌，杀了夏荷，杀了警卫，再逃进慧贤殿。这皆是你亲眼所见，是吗？另外两个在场的警卫，也看到娘娘逃进慧贤殿了吗？”

　　罗成急道：“是，卑职亲眼所见！在场的两个警卫也……”

　　说到此，罗成一顿，脸色惨白，踉跄一步。

　　沈宁道：“原来，罗大人亲眼所见，贤妃娘娘杀了夏荷与警卫。那么，当时在场的两个警卫，是如何说的？”

　　话音一落，有两人立刻跪下，颤声道——

　　“昨夜巡逻，卑职等只听到动静，未曾看到刺客。有一同职循声前去查探，许久未归，卑职等以为他遇到事了，便去寻人。寻到时，那同职已经没了气儿。”

　　“卑职等不知该如何是好，商量好一阵儿，便看到罗大人赶来。当时、当时罗大人说、说，有刺客进了慧贤殿！还说那同职胸口的飞镖，是雪狼飞镖！还、还说，明日他会亲自将此事禀报圣上。”

　　与此同时，前去查看夏荷手臂的侍卫也回来了。

　　一进殿，侍卫便跪在地上：“禀报皇上，夏荷的左手臂上，却有狼首刺青。且在她的袖袋里，发现一只锦囊。”

　　侍卫将锦囊呈上，永安帝命令他取出其中之物。

　　“且慢。若这里头的东西也涂了毒，你这小命就没了。”看那侍卫解开锦囊，欲要探手去取，和贵阻拦他后，又命令道，“来人，去取一只盘子来。”

　　木盘端来后，侍卫倒出锦囊中的物什。

　　随着一道金属敲击声，木盘中央，被腐蚀得一片焦黑。

　　永安帝一看，正是一只雪狼飞镖。

　　木盘被腐蚀，锦囊却完好无损。

　　永安帝勃然色变：“罗成，到底是怎么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