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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东都之围 ...

  •   叛军是带着“理想”和“方针”来的,安禄山的嘴注定张得大大的。洛阳城的繁荣和昌盛,无疑成了吸引他的一块肥肉。
      冷月受命于封常清,引兵把守在洛阳城的东门,也是荥阳城破后叛军第一个要抵达的城门。其余三门则由封常清手下的六万兵众分头把守。
      叛军抵达时,恰日暮黄昏,残阳如血,城下军阵绵延数里,如群鸦铺地。虽然敌我双方都暂时按兵不动,但冷月心头的战鼓已然敲响。
      她手提长枪“龙吟”,身跨坐骑“踏雪”——那是一匹毛色发亮的黑马,唯有四蹄毛长而雪白,没有一点杂质,亲率虎啸营和天枪营守在东城门前。羽煞营多是弓箭手,故而在城头高射。总之,她把能想到的最有效、最保险、最复杂的排兵阵法全都用上了。
      李隆基此时已经开始反思,他细数了自己几年来纵情声色的荒唐举动,再抬起头打量着前来上奏政事的杨国忠,一时竟然感到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疏离感。只是有些事看得清明却说不得分毫,到底,这场叛乱真正的“罪魁祸首”好像还是他自己。
      安禄山兵分四路,很快就将洛阳城东、西、南、北四个城门全部包围,水泄不通。日暮天晚,寒月苍山,城外时不时传来的马嘶声,让城中百姓毛骨悚然——河阳桥被断,他们没有撤离成功,准确地说是无路可退,全部被围困在了城中。
      夜风渐起且越来越大,城头的“冷”字大旗被扯得哗啦直响,就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叛军的军阵中时,只听突然一声脆响,身后城头上一面旗的旗杆居然被狂风吹断,跌落城下。
      军阵未发,旗帜先倒,这是军中大忌。
      冷月听得分明,原本就令人紧张不已的风声和马嘶声中间,突然夹杂进了一阵极不和谐的窃窃私语。
      军心在动摇。这对于一场还没有开始的战斗来说,无疑是致命的。
      徐贲颇有不安地朝冷月看了一眼,见她依旧没有任何表情的变化。甚至在听到旗杆落地时,眼神都没有分毫的闪烁。
      冷月当然不是没有听见,从她加紧了力道握枪的手就可以看出,但是不动声色是她作为一个将领应该具备的基本素养,有那么一个瞬间,徐贲不知道自己的担忧是否多余。
      显然,叛军也看到了这边的情况。进攻洛阳东门的,是安禄山麾下大将田承嗣、张孝忠,唐军士气不稳方才已被这两人悉数看在眼里,加之阵中挑衅之声骤起,一浪高过一浪,他们也更加嚣张起来。
      田承嗣胯下战马脚下的泥土,已经被马蹄反复踩踏出了一个不深不浅的坑,马鼻子里还不停喷着粗气。冷月知道躲不掉,不能再故作镇定,如果再不能给敌人一计重击,军心很有可能会在这种高压的氛围中立时土崩瓦解。
      幸好,田承嗣是不善于玩心理战术的武夫,冷月的小心思,他自然看不出。他若是知道接下来的这一番轻举妄动能让已经乱了方寸的唐军重新稳定下来,想必说什么也不会出这个头去自取其辱。
      冷月稳稳地坐在马上,在所有士卒、将领的目光下举起了龙吟,这杆枪少说也有数十斤重,竟然就这样被她单手平举,无丝毫抖动地、直挺挺地指向田承嗣。
      “岂有此理!”
      这个动作太具有挑衅和蔑视的意味。从来都是他田承嗣这样指着别人,何时被别人指过——还是女人!他自然是忍受不了的,当即大喝一声,不顾身后张孝忠的劝阻,提了手中陌刀,就纵马上前要找冷月单挑。
      冷月兴奋极了,那是一种猛兽即将见血的兴奋,掺杂着寸缕“奸计得逞”的得意,以至于她的眼睛里都涌动着不安分的弑杀的光。但是兴奋之余,她却没有掉以轻心。她不喜欢在战前多说些什么话,见田承嗣耀武扬威地冲过来,只将双腿在踏雪的腹部轻轻一夹,这匹黑马就像离弦之箭一样飞了出去。
      徐贲见状,立刻让人击鼓呐喊,他知道,这一挑的成败将决定接下来士兵们的精神面貌。
      冷月迎着田承嗣的陌刀,也没想过要躲,直挺挺地全速冲了过去。她用龙吟硬生生地扛下了劈面而来的一击,虽然虎口被震得又麻又痛,她还是把手腕的全部力量都压在了枪杆上。
      趁田承嗣得意忘形掉以轻心之时,冷月反手一转,将他的刀卷在自己的枪下。田承嗣这才惊觉大事不妙,害怕被冷月把武器打得脱手,当下就转移了力气要去救自己的武器,却正中冷月下怀。
      冷月唇角微微上扬——从一开始,她的目标就是田承嗣的脑袋——她一手持枪,一只手偷出来拔出捆绑在马鞍一侧的短刀,朝着田承嗣的脑袋就挥了过去。
      只听铮然一声,全军大震,私下一片哗然,田承嗣的头盔竟然被冷月用短刀挑下,若不是他躲得及时,只怕落在地上的,还有他的脑袋。
      田承嗣做梦也没想到会栽在一介女流手里,纵使不甘心也没有脸再战,只能在唐军的呐喊声中落荒而逃。
      冷月依旧稳稳地坐在马上,朝着灰溜溜返回阵中的田承嗣高高举起龙吟,权作示威。
      田承嗣回过头来,不服气地瞪了冷月一眼,随后就见她把自己刚刚被打落在地的头盔用枪挑起甩了过来。
      封常清守在西门,与冷月正好隔了一座城的距离,相比之下,冷月那边士气疯涨,他这边却人心不齐。
      六万大军叫着好听,可是谁不心知肚明这六万人究竟是怎么来的?
      十天的时间,且不说训练基本的作战技法不会出什么成效,就连相对稳定的军心都凝聚不起来。
      叛军先锋将阿克图尔是匈奴人,但父母皆是安禄山的俘虏。他自幼孔武有力、胆识过人,再加之安禄山用人不问出身,一视同仁,所以这一次,他铁了心要帮安禄山打天下,肝脑涂地、万死不辞。
      封常清同样命令唐军虚张声势,但无论叛军如何在城外叫嚣,都只是坚守不出。阿克图尔是个聪明人,他早已经看出唐军外强中干。
      只见阿克图尔手挽五六石的铁弓,将三支精钢箭直直地钉在了城墙上,而后又在六七个盾牌手的掩护下,成功抵达城下。他以这六七个盾牌手搭起的盾梯借力,以城墙上的三支精钢箭为跳板,就这样直挺挺地攀上了城楼。
      守城的士兵吓坏了,想大叫“叛军上来了”,然而还未及张口,就被阿克图尔一刀砍下了头颅。
      封常清听见城头上有异动,正想要上去看看,只听又是一声巨响,洛阳城西门在冲城车的重击下,俨然被凿开了一个大豁口。
      ……
      孙芳洲独自一人坐在医馆中,他刚刚送走了最后一位病人。门外士兵奔波,伤员不断被送至后方,想来也不会有病人上门了。他想起了头天对冷月的承诺,便收拾东西准备去东城找她。
      然而才走到门口,医馆的大门就被人一脚踹开,见到来人,孙芳洲登时愣在了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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