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角缘（上部&下部）》洪把兔

166、一百六十六

　　玉马湖水是高山积雪融化而成，湖底有万年温泉，所以水质清澈温暖，四季都不结冰。英昭一挨进去，立时一股清凉遍袭全身，清醒了许多。仰头透过水面可见蓝天高山，底头向下，是幽深望不到底的蓝色。再找澜儿，只见四周都是蓝晶晶的，只有远处透出一点亮光，似乎有人在游动。于是冲着那亮光而去。
　　澜儿见英昭追来，拼命往前划水。但是英昭是什么身手？几下就赶了上来，澜儿侧身溜过，英昭抓了几下都没抓住，所索看着她围着自己转。水下世界是一片澄静，英昭眼看澜儿向他游过来，黑黑的长发在水中飘荡，衣袖也顺水翩展，像轻舞的一只蓝蝴蝶。他定定地看着，心如止水，沉淀，沉淀……纷乱的思绪慢慢沉下去，一些模糊的记忆开始逐渐清晰……青青的竹林，蓝蓝的湖水，漫漫的黄沙，如泣的箫声，如诉的琴声，轻宛的歌声……还有刀光剑影，铁马金戈，血流遍地……这一幕幕毫没来由地闯了进来，不加说明，不带解释，只是一闪一闪，刚想抓住这个，那个又蹦了进来，让他不堪承受。
　　澜儿拽拽他的身服，英昭回过神，只见她鼓着圆圆的脸，大眼冲他眨啊眨的，映着水里的波纹，十分可爱。禁不住伸手捏捏她的脸蛋。
　　澜儿正憋着一口气，被他这么一来立时就破了，呛了好大一口水，头赶紧伸出水面，狂咳不止。英昭吓得也跟着浮了上来，问：“怎么样？”
　　“还怎么样呢？”澜儿喘口气道：“害得我喝了好几口水。”
　　“这可是仙山圣湖的水，喝了只会有好处。”
　　“咳咳……”澜儿这一下呛得不轻，白了他一眼，“你怎么不喝？”英昭见她浮水都有些吃力，只得将云朵移来，拖她上去。
　　别看水暖，上来就不暖了，澜儿刚离水面就冻得嘴唇发紫，顾不上咳嗽，哆哆嗦嗦披上毛裘，缩在一边发抖。英昭也浑身从里湿到外，但他是神仙并不觉得冷，一边拧干衣服上的水，一边笑道：“刚才在水里，看你的样子，觉得有几分神仙感觉了。现在看嘛，还是凡人一个。”
　　澜儿顾不上跟他斗嘴，央求道：“英，英昭，冷死了，你，你想想办法。”
　　“哈哈……”英昭看她那狼狈样子，止不住的好笑。
　　“别笑了，我会冻病的。”澜儿又冷又气，裹着狐裘一边抵寒一边报怨。英昭见她小脸发青，浑身冒白烟，发梢也结了霜，心知这回不是装的，赶紧止了笑，虚指向天上一点，立时化来两道金光，在他们的头顶盘旋。
　　澜儿被这金光照耀着，顿时温暖无比。惊奇问道：“这是什么玩艺？”
　　“这是我的内力。”
　　“哇！”澜儿觉得新奇无比，伸手就去摸。
　　“别动！”英昭喊了一声：“你是凡人，挨上受不了的。”
　　“哦！”澜儿赶快把手缩了回来，想起上次在皇极殿，玉帝两股内力化为紫光打中她，当时就觉得一股燥热难耐，及至后来，这两股力险些要了她的命，现在想想还心有余悸，“看来人神有别，不能冒失啊！”
　　“怎么样？现在感觉如何？”英昭问。
　　澜儿被金光照着，全身温暖通泰，刚才在水里玩得太尽兴，这会儿一觉温暖，立刻感觉疲倦得很。她伸个懒腰，点点头，跟着一个大哈欠。
　　“我困了！”
　　“好吧，等把衣服烤干我们就回去。”
　　澜儿还没尽兴，虽然有点舍不得，可看看天色不早，肚子也实在饿得有些慌慌，只好同意。她躺下来，躺在绵绵的云朵上，感觉身下空无一物，轻飘飘的，“真比我寝宫那张床还好啊！”她开始羡慕起神仙来。“虽说生活单调些，可是能飞、能施展法术，能上天能入地，最后还能把内力拿出来烤衣服……”
　　“嘟囔什么呢？”英昭挨着她躺下。
　　“没什么”她已经困得睁不开眼了，侧头看看他，看见他衣服上的水珠更多，而金光主要照在她身上，于是往旁边挪了挪，“你也烤烤吧。”
　　英昭刚想说，“我不需要”，那边澜儿头一歪，已经睡着了。英昭欠起身，看着她酣睡的样子，脸颊红润，峨眉舒展，睫毛低垂，发丝稍显零乱，带着水珠贴在脸上……一种奇怪的感觉在心底升起，忍不住伸手抚摸她的鬓发……触手之下，发丝柔软丝滑，突然，他像被什么东西打了一下，回过神来。
　　“我怎么了？这是什么感觉，为什么以前从未有过？”他觉得浑身发热，似乎很怕被人看见，于是张望四顾，只见空山寂寂，头顶白云飘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