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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9章 ...

  •   见过薛忌怀没多久,生辰宴便开始了,白纤尘坐在南向尾排的位置,不显眼却能纵观全局。
      这不是白纤尘第一次见刘启山,却是她第一次认真打量他。白纤尘原以为刘启山会是一个不学无术的公子哥,同那些话本里的反派角色一样,又坏又蠢。不曾想竟也是一表人才。白纤尘不禁莞尔,终归是人生阅历太少,见识太浅,才会这样的先入为主。
      刘启山身边坐着她这两日总能见到的人,王云生。王云生见她入席还冲着她招了招手。而离刘启山不远就是温家两兄弟的座位,这个温鹿乡长了一张儒生脸,很是柔和,不同于温鹿青,许是因为年岁和阅历的因素,温鹿乡既明亮又纯净。
      白纤尘还无法想象,拥有这样的一张脸的人,会是一个怎样的人。只可惜,得到问题答案的时候,一切都好像变得无法挽回。

      宴席过半,正是酒囊饭饱,需要歌舞助兴的时候。
      “母亲,儿子知道母亲素来喜好音律,今日有幸请了婳兮姑娘入府演奏,算是小小心意,已报母亲生育之恩。”
      “启山有心了,今日我们母子同乐。婳兮姑娘,有劳了。”
      丞相府的当家主母果真同白纤尘想象中的一样,是一个面相温和之人,整个宴席上很少与人搭话,只是坐在刘丞相旁边,不时低声私语几句,看起来恩爱异常。
      “小小贺礼,不成敬意。”
      说话间,白纤尘转身示意晴儿摆好琴,缓缓向宴席中间走去。

      每每弹奏,白纤尘都有一种奇幻的感觉,好像她即是演奏者,又是观众。像是跨越了千年,又像是一瞬。
      一曲终了,鸦雀无声。缓慢而有节奏的合掌声打破了异常的安静。
      白纤尘望向宴席之上,那个受万人庸附的掌权人。薛忌怀微微笑着,双眼灼灼地看着她,白纤尘去竟一时愣在原地。只消一瞬,席上之人无不拍手称赞。回神再看时,已经找不到刚刚的笑意,一切快到就像幻觉一般。

      “婳兮姑娘的琴声婉转连绵,可谓是昆山玉碎凤凰叫,芙蓉泣露香兰笑。”
      掌声间歇,刘启山又出言附和道。
      白纤尘微微欠身,行了一礼。
      “公子谬赞了。”
      “姑娘的琴技闻名京城,今日姑娘愿入府演奏,也是成全了某些人。”
      刘启山用戏谑的口吻故意拖长了后半句,最后一脸看戏的表情,转身面向温鹿青。
      “子竹兄,我说的可对?”
      闻言,只见温鹿青低头浅笑,然后向白纤尘行了一礼。
      “我素爱琢磨音律,早就想去红袖坊拜访,学习一二,不想一直未得空闲,因故向崇美兄多了几句嘴,姑娘切莫误会。”
      蹁跹公子大抵说的就是温鹿青,温声细语地解释着刚刚刘启山话里的玩味,又适度表明自己的欣赏之意。白纤尘想若是古代寻常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女子见了他,定是要心生欢喜的。
      “温公子抬爱了。”
      此时的白纤尘并没意识到,温鹿青已经知晓了很多事情,而她却只是一味地沉湎于那初见时的惊鸿一瞥。

      宴席几近尾声,长辈们纷纷撤席,留下小辈畅聊一番。琴声结束,接下来便是舞蹈了,今晚的重头戏要登场了。
      “刘公子,前不久我得了一个舞姬,名叫韩焰,容貌艳丽、身段妖娆。我想,让她为刘公子的生辰舞上一舞助助兴是再好不过了,不知公子可有兴趣?”
      说话的人,白纤尘并未见过,只是能来这生辰宴上的人,多半不是什么无名之辈。白纤尘默默地记下了。
      “闻名京城的婳兮姑娘在此,难不成还有比她更加美艳之人?”
      有人谄媚,自然有人坐不住,忍不住旁敲侧击地打压讽刺着。没想到刘启山开了口:“美丽之物,千姿百态,各有不同。琴技再好,听久了也会发腻。配以舞蹈,岂不妙哉?让她上来吧。”
      刘启山豪爽地饮尽一杯酒,将目光投向大门的位置。

      来了!未见其人,但见一降红的绸缎从大门破空直入,在其未落地之前,韩焰身轻如燕地踏着这锦缎,似仙人一样充沛了白纤尘的视线。
      眼波流转、步步生莲,在场宾客,无不醉心于这柔若无骨的律动中。白纤尘抬头看了眼薛忌怀,他的表情很是奇怪,但她又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同寻常。白纤尘摇了摇头,深叹了口气,饮尽杯中酒。
      韩焰是来杀人的,白纤尘并不知道她要杀谁,是今日的寿星,刘启山,还是薛忌怀,亦或是在座的谁?突然她想起薛忌怀叮嘱过她的话。温鹿乡?白纤尘急忙转头看向温鹿乡,发现韩焰随着舞步,离他越来越近。白纤尘暗自嘀咕,所以薛忌怀话中之意是要她保护温鹿乡吗?
      思绪翻飞间,白纤尘已经悄无声息地走到了焦尾前,双手再次抚上琴弦,一时间宴会席上又响起刚刚的琴音。众人稍稍诧异,随即又安静地欣赏着。白纤尘不时注意韩焰的动作,只稍一瞬,便见一银白刀刃在韩焰袖间闪过。
      “当———。”
      弦断,琴音止。
      众人纷纷从刚刚的惊鸿一舞中抽离出来,韩焰手中的刀也明晃晃地亮了出来,只是,冲着得并不是温鹿乡,而是离温鹿乡不远的大理寺卿之子,崔珐。
      说时迟那时快,一众府兵已经将韩焰控制住。若说这不是一个局,那丞相府的府兵可真的是训练有素。戏演到这里,白纤尘就该退场了。
      可是白纤尘没注意到,当韩焰随着断裂的琴弦生转身看见她的时候,她的眼里才有了杀人的意思。直到韩焰的刀直直地插进白纤尘锁骨上方的时候,众人才算如梦初醒一般,意识到在短短一夕间发生了什么。

      许是婳兮总是经历这样的伤痛,所以当短刀进入白纤尘的身体的时候,她并没有那种撕心裂肺的疼,只是没多久,一股子血便冲上了喉咙,从她的嘴角汩汩流下。渐渐地白纤尘开始没了意识,只听见耳边晴儿的呼喊声,她像一片掉落的栀子花花瓣,倒在了地上。

      丞相府的西厢房,四周一片静谧,同热闹的东厢房比起来,略显诡异。
      众人聚在东厢房的门口,都想一睹京城第一花魁的容颜,可他们却不知道,人在他们的身后。

      西厢房里,白纤尘躺在床上,嘴角的血一直在留,晴儿打了水,洗了无数次手帕,都无济于事。偏偏那人又吩咐了,让她们悄悄地来这西厢房,这里既没有医师,也没有照顾的人,晴儿手忙脚乱,却也只能干着急。
      就在她焦头烂额之际,一阵风顺着大门灌了进来,晴儿呆看了许久,才发觉,来人是她们的少主,薛忌怀。

      “你先出去吧。”
      毫无表情的一句话,瞬间让晴儿的身上泛起冷战。她转头看了看白纤尘,抿了抿嘴唇,郑重地行了礼,退下了。
      晴儿走后,薛忌怀脸上的表情也解了封,好看的眉头一下子便皱了起来。大步走到床边,小心翼翼地扶起已经没了意识的白纤尘,将一颗药送入她的口中。
      时不时顺着白纤尘的背,轻柔地抚摸。即使白纤尘嘴角的血弄脏了他的衣衫,他也毫不在意。他看着白纤尘,眼里满是情意,就好像在欣赏一件举世无双的艺术品。
      等到白纤尘的呼吸逐渐均匀,薛忌怀也站起身,深情地注视了好久,才换了表情。
      此时,门外的晴儿已经拿到了外创药和纱布,看着一脸冷漠从房内走出来的薛忌怀,她也不顾什么,快步地走了进去,看到白纤尘嘴角已经再没血流出来,也放了心。

      再次醒来的时候,白纤尘已经被送回了红袖坊。京城里大大小小的街道上,人们讨论的都是那晚上的事。
      “你听说了吗?昨天晚上,婳兮姑娘在丞相府里被害了。”
      红袖坊的大堂里,一个公子哥,手里一边抓着花生,一边向他对面的人眉飞色舞地讲话。
      “丞相府的人可真不要脸。”
      “什么啊,我听说,昨天那刘小公子生日,有个舞姬来行刺,误伤了婳兮姑娘。”
      “什么人啊,多大仇,敢在那种地方行刺?”
      “我也不是太清楚,就听说好像是淮阳的人,之前因为什么是进京来状告到了大理寺,结果大理寺反把他们下了狱。”
      “这种事情见怪不怪,淮阳人真会大惊小怪。”
      “谁说不是呢。今晚都听不到婳兮姑娘的琴音了,真扫兴。不聊了不聊了,喝酒喝酒。”

      白纤尘在楼中亭里,将手中的情报抄写好,放入雅阁。接连几次的受伤,让白纤尘整个人都恹恹的,身体本就积病颇深,此时更是雪上加霜。不过身体状况也替她抵挡了很多的任务。
      整个人侧躺在贵妃椅上,轻微地呼吸着,旁人来看,只会意味她在小憩,但其实她的大脑却在飞快地运转。

      下人来报,丞相府极力上书,恳请皇上严查此事。承接此案的是刑部和御史台,大理寺由于牵涉其中,三法司不能同时审此案。刑部尚书裴哲早就是宦官的人,必然会死抓不放,只是御史台却又是何太尉的地界,必然不会任由大理寺落到宦官手中。这个谕旨下得蹊跷,按说萧表不会关心此事,奏折全然经手薛怀义,到底是什么人能在薛怀义的眼皮子底下,让皇帝下此谕旨?这个人的目的又是什么?
      白纤尘紧锁着眉头,她感觉自己忽略了什么事情,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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