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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旅途 ...

  •   妩姬是个懂得享受的女子,穿最好的衣,吃最好的食,住的更是要挑剔讲究,选最好的客栈挑最好的房,一样都不能马虎。钱花在自己身上是应该,只能多,不能少,花在别人身上是活该,只能少,不能多。
      当妩姬枕着酥软头枕,缀着临泉山酿如是感叹时,夏恩正裹着一条油毡布坐在客栈马厩中对月长叹,心里将那偷钱的小贼又咒骂了一遍。
      正如师父所说,现在世风日下,轻功好的都去当了贼,刀法好的都去做了匪,剑术......
      忽而头上一个黑影闪过,几个纵越攀在一方窗棂上,行迹十分可疑。
      夏恩暗叹一声,剑术好的,都成了采花贼。

      妩姬正沉浸在高床暖枕的氛围中,一声清脆的窗扉轻响划开暖室旖旎,一长二短,声轻而细。
      妩姬眉色淡淡,轻启朱唇:“进来吧。”
      黑衣人得了令,轻轻跃入房中,落地无声,衣不沾风,单膝跪地。
      妩姬眉头不易察觉的皱了皱,携着一杯酒,眼波潋滟似弯弯溪水,柔声道:“你们主子又唤我回去?”

      黑衣人垂首静跪,片刻,古板无波道:“主上带了一句话,道今次这桩生意干系太大,还是推了为妙,姑娘......”
      话未说完,便被妩姬滑腻的娇笑声打断:“接了生意哪有推掉的道理,我妩姬素来信守诺言,接了便是接了,哪怕是人死了都要过去看看。”
      黑衣人又道:“主上说了,姑娘若是不从,就......”
      “就如何?把我绑回去?”

      妩姬裸着足飘下床榻,闲散着衣衫春色欲露还遮,脸颊被酒精蒸出几许红霞,眼儿柔出三分媚态,绵软的身姿靠了过去,凑到黑衣人耳边,呵气如兰笑道:“你家主子正自顾不暇着,不然怎会派你来?除了你家主子,还有谁有这个能耐能将我绑回去?”
      美人近身,黑衣人却无动于衷,岿然不动似粒顽石,面色肃穆堪比庙宇上方供奉的金尊佛像。
      妩姬似喝的有些多,侧身一倒,眼见就要撞在地上,黑衣人忙伸手接住,后颈一暖,被她顺势攀住。
      “呀,喝多了。”口中散发着醇厚的酒香,怀中柔软无骨,令人不由得心猿意马。

      黑衣人忽然忆起主上的嘱咐,正欲撤开双手,还没等他动作,妩姬两指有如闪电在他脖间一抹,黑衣人一个惊颤过后直直倒下,胸膛起伏有序,像是睡着了。
      妩姬抹了抹指尖,笑得欢愉:“点穴没用,药粉没用,我换药膏,近得你身还怕药不倒你?”
      踢了踢脚下之人,硬如磐石毫无反应,俯下身在衣兜处一阵摸索,毫无所获,狠狠拍了他一掌,低骂一声:“呔,又不带钱,够绝!”
      百无聊赖爬回床榻,将入睡梦之际犹自思虑着,明日定要提早动身,再耽误那人怕是要追来了。

      夏恩靠着房梁柱睡的正是香甜,忽觉周身一冷,腥冷的湿风灌入,迷糊间感觉有人推了推他,夏恩本就睡的浅,给这一推顿时醒了过来。
      天刚蒙蒙亮,目光朦胧中见妩姬两指捏着油毡布,甚是嫌恶的瞥了一眼:“一股子腥臭味。”弃了布子对他道:“将我骡子牵来。”
      夏恩不甚明了问:“骡子?什么骡子?”
      妩姬抬手一指,夏恩顺着她指的方向,将马厩最大马间内的骡子牵了给她。妩姬抬脚坐上,对身前正怪异打量她骡子的夏恩道:“走吧。”

      夏恩点头跟上,行了半米,后知后觉的问:“我们去哪儿?”
      “京城。”
      “去京城干嘛?”
      妩姬朝他挤着眼,笑的神秘莫测:“去买衣服。”
      夏恩有如丈二和尚摸不着脑袋,又问:“昨日不是买了吗?何苦又要上京去买?”
      妩姬轻笑一声,道:“耽阳的衣服怎比的上京城的,要买自然是买最好的了。”
      夏恩百思不得其解,一件衣服而已,犯得着如此大张旗鼓的跑过去吗?

      妩姬瞅了瞅抱着剑跟在骡子屁股后疾行的夏恩,忽而道:“你脚程如何?”
      夏恩挺着胸脯顺势拍了拍,骄傲的说:“日行百里,不岔气。”
      妩姬鄙夷:“还没我瞎眼的骡子快呢。”
      夏恩顿时瞪直了眼,这可是赤裸裸的藐视,不服道:“我可是真金白银练家子出身,想我当初拜师学艺时,师傅就时常表扬我勤学苦练,跟靠前的几位师兄比起来我可是最努力的一个。”
      妩姬噗哧笑出声来,顺带打击着:“那是当然,看你这样定是天资愚笨,你师父在你身上找不到可表扬的东西,只能说你勤奋好学咯。”

      夏恩虽有几分憨笨,但初出茅庐那份盛气和傲气还是挺充盈的,不甘的回道:“你从哪里看出我愚笨了?哼,想当初师父传授泰谱剑气的时候我可是第一个学会的,我那几个师兄练了两年都......”
      “泰谱剑气?”妩姬瞬间一扯缰绳,骡子止了脚步,回头惊疑不定的看着他。
      夏恩猛然发觉自己说露了嘴,忙捂住嘴巴心虚的看着她,心里把自己咒骂了千百遍。
      当初下山时师父千叮咛万嘱咐不可泄露这泰谱剑气在他们师门,若道出去恐引来无妄之灾。谁想他方才一时气盛竟脱口而出。

      “不......不是,哪有什么泰谱剑气,泰谱剑气是什么?我是说太极拳。”
      妩姬看着他欲盖弥彰的样子有些好笑,见他手舞足蹈忙的那么辛苦,也不捅破,眯眼笑的几分怪异:“哦,原来是太极拳,学个太极拳也值得你拿来炫耀?这是什么太极拳,你师兄们学了两年都学不会?”
      夏恩神情闪烁,继续扯谎:“这......这你就不知道了,这太极拳可是我们的独门秘笈,哪能跟那些普通的太极拳相比?像我们......”
      妩姬饶有兴趣的听着他东编西扯,说到后来他竟越编越带劲,将一套拳法说的神乎其技,妩姬面上应和,心中暗暗记下,这泰谱剑气落在他们师门,黑瞎子只怕不久就会寻了上去。到时候,指不定又弄出个什么腥风血雨来。

      清晨微凉的晨雾悄悄退散,迎来正午骄人的阳光。夏恩不知何时从那太极拳法扯到初上山时被师兄们整治的悲惨生活,他见识虽不多,幸得口才了得,又是在兴头上,一个枯燥的故事也能被他描绘的乐趣横生。妩姬是个爱凑热闹的性子,听着听着也跟着乐呵起来,两个人不知不觉已离开耽阳好一段距离。
      经过一家农舍,一名村妇蹲在小水塘边浣衣,身旁一个小牧童骑在牛背上,眺望着眼前生机盎然的田园风光。春风乍起,牧童迎风吹起悠扬的牧曲。
      农田万顷,正值繁忙的春耕时期,牧曲方奏,在地里挥汗的汉子们皆歇了手中的活计,就着曲子豪起嗓子,一时山歌飞扬。

      春光烂漫,好一幅祥和安宁的乡野农耕图。
      妩姬驻足聆听良久,直至曲歇歌止,那余韵仍是回荡在脑中不散。
      妩姬低低笑了笑,准备继续前行,瞥眼瞧见身后的夏恩正趁着她停歇的空挡坐在路边的石头上休息,额上起着一层细密的汗珠,微微喘着粗气。
      见妩姬瞧来,忙站了起来,强撑出一副精神样。
      妩姬低嗤一声,照他这样走到明年都入不了京。下骡走向浣衣的村妇,柔声问:“大娘,请问你家的牛卖吗?”

      那村妇三十左右,左右袖口撸至一半露出暗黄的肤色,应是常年风吹日晒落下的。村妇见眼前女子样貌姣好,衣着华贵态度和蔼,忙丢下手中活计,湿手在衣上蹭了蹭,微微抱歉道:“姑娘,这是俺家唯一一头大黄牛,卖了俺家就干不了农活了。”
      妩姬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笑了笑将银子递给村妇,问:“这么多可够?”
      村妇愣愣看着她手中的银子,这些银子够他们一家吃喝好多年了,今日莫非是佛祖显灵碰见了活财神?颤抖着手收了下来。

      那牧童见娘亲收了银子,忙抱住牛脖子不肯撒手,村妇在他脑门上敲了一记爆栗,喝道:“下来!”
      牧童撅着嘴,一脸倔强的看着她。村妇插腰骂道:“你个蠢货,有了这些银钱想要多少牛娘都买给你,快,给我松手!”
      牧童拗不过娘亲,不情不愿的松了手,恨恨瞪了眼妩姬,转身跑开了。
      村妇将牛递给妩姬,口上唱和着:“姑娘真是菩萨脸菩萨心,将来定能找到如意郎君,大富大贵,儿孙满堂......”
      妩姬只是笑,江湖上的人都骂她心狠手辣,心机深沉,唯利是图的奸邪小人一个,今日竟因一锭银子被人话作救世济民的活菩萨,真是讽刺。
      不过讽刺归讽刺,听在耳里还是无比受用的,难怪人人都爱听吉利话。

      妩姬将牛牵给夏恩,夏恩跳着脚指着牛鼻子惊异道:“你买这玩意干嘛?”
      妩姬挑眉:“给你当坐骑。”
      “什么!”夏恩怪叫起来:“你,你让我骑牛?”他一个潇洒俊逸风流倜傥的江湖侠客,理应鲜衣怒马仗剑而歌好不恣意畅快,怎能骑头牛游历江湖?道出去不得让人笑死!
      妩姬懒得理会他,将缰绳一把丢到他手上,轻飘飘道:“你主子我都骑骡子,你还想比你主子骑得好?莫不是要犯上不成?”跨上骡背,软了骨头躺在上面,骡子聪慧的撒蹄前行。

      夏恩一脸黑线的看着身侧大黄牛,黄牛喷着鼻息憨实的回望着他。几番挣扎,终是狠下心来,扯了快布蒙在脸上,骑上黄牛。
      妩姬瞥了他一眼,笑道:“白日遮面,更是打眼。”
      夏恩不理她,打眼就打眼,横竖看不出他是谁就行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旅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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