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云》漠泠

12、第十二章

　　晓澜
　　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
　　是谁说，在茫然中，心情或者渴望已经渐渐的迷失了我们的视线。总是觉得这句话飘飘缈缈的说出了一些懵懂的心事，可是仔细咀嚼却犹如云烟无迹可寻。
　　窗外是飞驰而过的城市。树木，楼房，红绿灯，还有渐渐点亮的万家灯火，一件一件都飞快的向后飞驰而去。忽然之间觉得好像是经历了穿越时空一样，眼前的一切都变得那么不真实，甚至连青冥的眼睛，曾经在我心中那样明亮的眼睛也不见间的模糊下去。不知道我现在是在哪个时空隧道里。
　　有时候人要找些事情让自己忘记一些不愉快的事情。也许这也是我之所以会答应到忆炜家去，也许他也是想用这种方法让我从那个阴影中摆脱出来。
　　可是这个阴影已经很深很深得刻进我的记忆中，我的生活中点点滴滴。原来有时候一些事情真得不是人力可为的。
　　忆炜自始至终都用各种各样的方法想让我抒情解怀，逗笑，他是理解我的，绿云的经历是今生无法与人道的，可是他却是整个过程的目击者，也许正因为此我才会这样放心的和他在一起，易求无价宝，难得有心人。我不是不感激他，可是内心的阴影却并未稍稍减少。
　　从来没有想过要做一只鸵鸟，可是现在我要做了。
　　“怎么样？是先洗衣还是先做饭？或者先陪读？”忆炜那种戏谑的口吻又来了，眼角轻轻上挑，完全的花花公子的样子，让人又恨又气，真是拿他无可奈何。
　　“不行，我已经饿了，要先吃饱了才好考试。”我也像他一样无赖。
　　果然见他皱起了眉头，“那我要先负责解决肚子问题是不是？”
　　“对了，你得先解决温饱，然后再解决住宿问题，最后再解决我什么都不会的问题。”
　　看他渐渐的拧起眉头，发起愁来，装得像是真的。真是佩服他，竟然就像演戏一样逼真。那表情好像是遇见了百年不见的大灾难。
　　“看来我是真的引狼入室了。”他一脸无辜的样子。
　　让我不禁更加想要逗弄他。
　　可是我还没有来得及的时候，他却先说：“还好对付你这样的狼，我还是有一套的，你等着，不准跟我进来，否则就要狠狠的惩罚。”说着钻进了厨房，看他的笑容，我怎么觉得我就像是那个小红帽，他才是那个大灰狼呢。
　　“要我帮你吗？或者准备些什么？”
　　他把我推出来，嘻嘻而笑，“什么也不用帮，你要准备的就是......”顿了一顿，又神秘兮兮地说：“胃药。”
　　忍住打他的冲动，笑着转身。不知道他又要玩什么把戏，不进去就不进去吧。我随意看看他窗边玻璃几上的书。不消一刻，大灰狼竟然拿个盘子端出好几个小碗来，只见不仅有糕点，竟然还有水果蔬菜沙拉，看上去可以和许留山的甜点相媲美了，不由赞服。
　　“别流口水出来啊，会影响我食欲。”
　　“不怕，只要不影响我的食欲就好了，可是你这些东西好像很容易勾起我的食欲啊！你怎么这么厉害？这么短的时间里就已经做好了这么多东西。”边说着还没有等他开动我就已经开动了。
　　“其实我就知道你肯定是一到我这里就会喊饿，所以一早就想好对付你的办法了，这些东西都是已经准备好原料的，只要加工一下即可，好不好吃？”
　　“好吃好吃，真得好吃，你好手艺啊，从哪里学来的？”我嘴里塞满了食物，说起话来已经是支支吾吾，淑女形象大毁。
　　“慢点吃，这么多呢！当年在国外读书的时候就要自己做饭，我可是会烧很多中国菜的，你要是做的菜不合我的胃口，我就扣你工资。”
　　原来他是海龟啊，今天让我刮目相看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一时间竟然有些反应不过来了，怎么说呢？他是一个深藏不露的人。
　　“啊，这个芒果船好好吃。这也是你做的？今天这样吃下来我的淑女形象尽毁啊！”
　　“你？！你什么时候淑女了？”他又来调侃我了。
　　“什么话啊！我一直都很淑女的，等你慢慢了解我了你就知道了。”
　　“噢，是在酒吧喝的酩酊大醉淑女呢？还是吃东西吃得满脸都是淑女呢？”
　　一句无心之语，可是我还是回忆起了那天的经历，那东西的手不禁慢了下来，心也慢慢的下沉。没有看他的眼，可是我能够感觉到彼此之间忽然安静下来的尴尬。
　　沉默一下，他用纸巾帮我擦擦嘴角的糕点碎屑，什么也没有说，眼神有点疼惜，有点歉意。有那么一霎那的暧昧。忽然发觉自己的不对，这样一个人我却这样伤害他。
　　“对不起，是我不好，原谅我，好不好？”我低低的道歉。
　　“傻丫头，我什么时候责怪你了，是我不好。好了，东西好不好吃？以后还想不想吃？”他的调皮又回来了。
　　“好吃。”一瞬即逝的尴尬过后，总觉得好像还是有阴影在。
　　“以后还想吃现在就开始洗碗，打扫房间卫生，还有把我的衣服洗干净。还有、、、”
　　“这么多？能不能分几次干完啊！”
　　“好吧，反正剩下的事情就是你的了。”
　　我怎么好像看见了世界末日来临，看着他一脸的坏笑，忽然反应过来我就是那个自投罗网的小红帽，而这时候大灰狼已经狡计得逞了。
　　我独自收拾着碗筷，他斜倚着门看，瞪他一眼，他大笑着过来帮我。看他还是过来帮我，心里不自禁有点异样，抬头抚一下刘海。
　　“别动，抹上了沙拉酱。”他伸手过来，帮我擦拭发丝上的酱汁。那样的温柔细致，只是离他这样近，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男子的味道，我不禁脸红。
　　这时，门铃响了，他脸上一阵疑惑。
　　对着猫眼看了一下，他回头看了我一眼，然后打开了门，进来一个雍容典雅的女人，保养得很好的皮肤，优雅的气质，高挑的身材，穿一身滚边淡金色旗袍，金丝纱质披肩，让她整个人都显得那样朦胧婉约，高贵美丽。她嘴角有微微的笑意，却让人感觉到一种疏离，在这初夏时节，竟然有点莫名的清冷。
　　他们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只是在美妇人进来看见我时，有了一丝差异。“炜儿，这位小姐是…？”
　　“这是我朋友。晓澜。晓澜，这是我母亲。”
　　我微微颔首，“伯母好。”
　　他母亲打量了我一下，便转过头，我没有看见她眼中的轻蔑，可是我还是感受到了一种蔑视，本来我也是来“帮佣”的，这蔑视倒也不是毫无来由。我心里轻轻笑了一下，却并没有感觉到轻松。
　　看她母亲并没有多说话，只是向屋里打量，却听忆炜说话了：“母亲，今天怎么过来了？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也没有什么事情，只是听你哥哥说你最近还在外面胡闹，正好顺路就过来看看。”顿了一下，有意无意的瞟我一眼，说：“没想到你这里从来不带女人来的地方竟然也有、、、”
　　“妈，你今天来还有没有别的事情？除了监视我之外。”忆炜脸色很不好，无情的打断了他母亲的话，这样的忆炜是我所没有见过的。
　　“…”没有说话，似乎有点无可奈何又有点愤怒，最终还是忍了，收了嘴角的怒气，然后淡淡地看了我一眼，她径直走了出去,房门无声的掩上。
　　忽然之间觉得心头一松，才感觉到手心竟然湿了。那样一个淡淡的人，那样淡淡的眼神，难道这就是所谓的高贵？
　　看向忆炜，他本来是目送他母亲出门的，那一刻，眼中竟然是深深地哀伤与无奈。回过头来看向我，眼中却又是歉意和关切，这里没有来过别的女人，这是他母亲的潜台词，他对我原来是不同的，到底哪个他是真的？
　　我迷惑了。
　　原来每个人都是有自己凄凉一面的，所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每天的阳光只不过是做给别人看的，寂静的角落总是自己的心在哭泣，忽然之间觉得眼前这个人也是真实的，栩栩如生的人，他的难过也是看得见的，虽然他是那样的有着很多的面孔，让人看不清楚到底哪个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