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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狐裘案(13) ...

  •   京都名刹甚多,鸿福寺在里面不算突出,但也不差,特别是今年乃科举会试之年,因那里地方大位置好且又难得的清静,里面借住了不少从外地来的待考举子,那余兆安与季鸿也都借住在此处。

      只如今,这份清静很快便被一帮如狼似虎般的衙役兵丁给破坏殆尽了。

      在何府查到线索之后,石岱茂当即便带着人直扑鸿福寺,先将那曹青一举拿下,只待从他口中拿下证词,便可下令就地缉拿嫌犯了。

      鸿福寺山门外,云湘竹坐在马车里静静的听着里面的动静,从何府出来之后,顾大哥原要送她回去,她却想来这边看看,哪怕什么也看不到,甚至因离得远,其实也听不见什么,但她还是不愿意就此离去。

      因石岱茂这次是正经的办案拿人,顾瑾和谢绅都不好跟去,顾瑾自是陪着云湘竹,谢绅则在何府就和他们分开了,不想倒是又在这鸿福寺门前遇见了。

      这一碰面,顾瑾和谢绅都不由失笑。

      谢绅提议道:“不若咱们进寺里去坐坐,恰好我曾在此小住过,平日里也常陪着母亲过来上香,倒是熟悉的很。”

      顾瑾也正有此意,其实已经让扫墨进去安排了。

      果然不一会子,扫墨就同一大和尚走了出来,把几人迎了进去,一径安排到一处客舍里,和那曹青等人的借宿之处只一墙之隔。

      待那殷勤至极的大和尚走后,谢绅笑道:“想必顾兄此次破费了不少。”

      顾瑾也摇头笑叹道:“本是佛门清净地,罪过罪过。”

      男女隔着屏风坐下,小沙弥端上茶来,又有糕点果盘奉上。

      谢绅看了一眼,笑着对那小沙弥说道:“快别拿这些来哄人,正经把那梨儿蜜做的点心装几碟子上来才是待客之道,放心,自有你的好处。”

      那小沙弥闻言知道这是碰到熟客了,自去找那大和尚讨要不提。

      谢绅解释道:“这鸿福寺别的都寻常,只后面很有几棵积年的老梨树,每逢花开,寺中僧人便引蜂采蜜,所得便是这梨儿蜜,端的是清香甘醇,单拿来吃也是不错的,只单调了些,用来做点心却是别有一番风味,因每年所得甚少,一般不是熟客都不给上的。顾兄和云姑娘过会子吃吃看,若是喜欢,下回再来。”

      顾瑾点头谢过,又让扫墨去外面探听消息,谢绅也让自己的小厮清欢跟了过去。

      一墙之隔的廊房里,此时正热闹着,那石岱茂正一面使人搜曹青的屋子,一面就地问话,同住此处的还有不少外地举子,虽门窗紧闭不敢上前打搅,也都一个个的竖着耳朵听动静,墙角廊下更立了不少闻讯而来的香客闲人还有小沙弥们在看热闹。

      扫墨和清欢也各自往人堆里一站,一面看动静一面和旁边的人搭话,得了消息之后就轮番回去说给主子们听。

      于是,顾瑾他们这边也跟着热闹了起来。

      扫墨一贯的伶俐,说起话来活灵活现的,把周遭人都是怎么说的,他又看见了什么,听见了什么,那石岱茂石大人是怎生问的,曹画师又是如何答的,都一一禀明,神态语气竟是学谁像谁,直让众人如同亲见。

      而清欢回起话来则没那么多的花哨,只口齿清楚的把他所知所见都说了出来,虽不如扫墨逗趣,却难得的细致周详,且语言平实,用词客观,如同白描般不带丝毫的情感偏向。

      当下里,顾瑾和谢绅都不由夸赞起对方的小厮来,倒让云湘竹听得好笑。

      一时小沙弥果端了几碟蜜制糕点过来,分做两份,采荇接过一份端过来摆至云湘竹桌前,另一份则摆在屏风另一边的顾瑾和谢绅桌前,遂几人一面吃点心一面听两小厮来回的传递消息。

      却说那石岱茂来这鸿福寺第一件事便是直奔曹青住处,直把那曹青吓得两股战战,看起来甚是老实胆小,不像是能帮人私传信件的人,当被问及何府的画匣时,也赶紧拿了出来。

      石岱茂一检查,这小画匣果然和何蓁蓁房中的大画匣一样,在抽盖处设有一隐藏的小抽屉,打开一看,里面空空如也,想是信件已经拿出去了。正要审问曹青,却只见那曹青见到那暗藏的小抽屉竟是比他还要震惊,在被问到里面的信件时,更是一叠声的喊冤,说他从不知晓这画匣里竟还暗藏机关,更不知道什么信件,当下便磕头不止。

      石岱茂将信将疑,但看他神情又不似作伪,便叫他起身细细查问起来,这一问,他倒是有些信了,只因这曹青一门心思尽扑在了画上,又因住在这寺院里进出也不曾留意,时常又有举子们过来与他交流画技,他因是匠人出身,机缘巧合才习得一手好画技,自是对这些满腹学识的学子们钦慕不已,特别是其中有几位也于绘画一途很有些声名,曹青更是时常讨教,哪里还留心过这其间有没有人动过那画匣。况那画匣除了装画送往何府以外,日日都搁在那靠墙的架格上也不曾避人,若是有人背着他塞封书信进去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虽然曹青竟然不是替人送信而是无意做了那中间人让石岱茂有些意外,但这也不影响大局,和那何蓁蓁有私的到底是谁其实已经呼之欲出了,只因这与曹青甚亲厚的举子中就有一人恰好就是那季鸿季解元,再加上他当日的行踪本就可疑,石岱茂其实已经很确定就是他了,却又缺乏实际的人证与物证。

      只因何蓁蓁所藏之私信上都是以什么“三秋公子”之类的花名落款,用的又是行书,不同于科举试卷上方正齐整的台阁体,想从笔迹上进行辨认也需要些时间去查证比对,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给出结论的。

      但对于石岱茂来说,此案已经拖了好些时日,如今既有了线索又哪里肯等,当下便决定去诈那季鸿一诈,若他不禁诈唬招认了自是好,若他抵死不认,那就再作打算。

      当即石岱茂便带着人直奔季鸿所住之处,离此处也不远,正在拐过弯的另一排廊房里。

      还未曾赶到,石岱茂便隐隐闻见了一阵焦糊味,当下便暗叫不好,倒是他疏忽了,怕是那季鸿听见动静已经把那何蓁蓁传给他的私信给一把火烧了,想来个死无对证。

      急切之下石岱茂也顾不得什么诈不诈的了,直奔那季鸿门前便一脚踢将开来,只见地面上果然摆了一个火盆,此时正冒着阵阵青烟,石岱茂忙抢上前去,却见那火盆里只余碎成沫的焦黑灰烬哪里还能看见一星半点的纸张痕迹。

      石岱茂气得要死,一面暗骂安排来盯人的衙役不顶事,里面这么大的焦糊味竟都没能察觉,就让他在眼皮子底下销毁证物,一面也暗怪自己疏忽大意,一心急于从曹青处掏出证词口供来,倒让那季鸿得知消息有了准备,只他又如何能想到这曹青却是个一问三不知的,白白给人家传了那么长时间的私信竟都不曾察觉,简直是让人不知说什么好。

      另一处客舍中,云湘竹听着扫墨连比带划声情并茂的讲述着他大着胆子跟去二楼看来的景象,紧张得心都跟着跳了起来,连声问道:“烧了?他把蓁蓁给他的信都烧了?”语气里气怒难平。

      扫墨挠头道:“我听石大人是那样质问的季公子,但季公子却又说不是。”

      云湘竹气道:“他当然要说不是!不就是想毁了证据好脱身吗?亏他还是读圣贤书的,竟是如此的无耻!”

      顾瑾都担心云湘竹气出个好歹来,忙追问扫墨道:“那接下来呢?石大哥又是怎么做的?”

      扫墨讪讪道:“我当时见他们在对质,就急着回来禀报了,不过清欢还在那里,我这就去替他回来!”

      顾瑾心知这是扫墨与人争强好胜的性子又犯了,听到点要紧的消息就急着回来表功呢,看他年纪小倒也不曾出言怪他,只瞪了他一眼道:“还不快去!”

      当下扫墨就急匆匆的跑去替了清欢回来。

      相比起扫墨,清欢显然沉稳了许多,他不急不缓的接着扫墨的往下说。

      原来,石岱茂虽恼怒却不曾失去理智,反倒借机一连串的质问起那季鸿来,且步步紧逼直问到其脸上,他到底是有经验的刑部主事,知道一般人在面对如此雷霆之击时容易在慌乱中说错话或是露出端倪来,这一招对于一些胆大妄为的惯犯老手来说可能不管用,但季鸿毕竟还年轻,又是个白面书生,吃这一吓,果然就从神情动作中露出了点什么来。

      云湘竹急忙问道:“露出了什么?”

      清欢还是不急不缓的回道:“看他神情动作,好似在袖子里藏了什么要紧的东西,慌乱中总忍不住去护着那袖口。”

      谢绅皱眉道:“到底是什么?你赶紧说,别卖关子了!”

      清欢顿了顿,如实回道:“余下的我就不知道了。”

      谢绅气得伸手指了指清欢,道:“回去自己领罚去!”

      顾瑾尴尬的冲谢绅拱了拱手,道:“谢兄勿恼,必是我那小厮又毛躁了,可别错怪了清欢小兄弟。”一面致歉,一面想着回去还是得说说扫墨,他虽因其年少,向来不怎么拘着他,但性子活泼些无碍,行事如此毛躁却是不行的。

      谢绅这才罢了,忙挥了挥手让清欢赶紧的再去把扫墨给换回来,又对顾瑾笑道:“看来咱们俩是夸早了,单看都是好的,偏凑到一处就咬不到一根弦上。”

      顾瑾也摇头笑道:“还是扫墨行事太跳脱了些,清欢却是受他所累。”

      谢绅却道:“虽扫墨跳脱了些,清欢却也过于一板一眼了。”

      这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的热闹,直把一旁的云湘竹给急得不行,若不是不方便,她都恨不得自己跑去看才好,省得这一来一回的,简直急死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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