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0、狐裘案(10) ...

  •   顾瑾今日过来除了日常探望一下云湘竹,也是带了任务来的,石岱茂想问问关于何蓁蓁的私情问题,云湘竹有没有什么眉目,毕竟像这种事情,一般人不会对父母说起,但却很有可能会跟小姐妹说。

      云湘竹叹气:“怕是要让你们失望了,她才不会和我说这个呢,平日里找我不是在找茬就是在炫耀,全没个好声气,真真幼稚得紧!”

      顾瑾道:“还要劳烦妹妹再仔细想想,看她平日里可有露出什么形迹来?”

      云湘竹蹙眉沉思,往日里不曾注意,这一回想,确有些不同之处,譬如那琴音,练了十多年都不曾开窍,怎的忽然就通了?再一想,当日她弹的却是一曲《鹿鸣》,倒是应景,只她从前向来不喜此类曲目,嫌其庸俗,却不想这次不仅弹了,还弹得甚好。这等常用来抒发男子仕途野心的宴会曲目,纵是云湘竹自己来奏,也会失了些滋味,倒是何蓁蓁这次……

      云湘竹回想着当日的情形,蓁蓁所弹奏的琴曲里洋溢着欢欣愉悦之情,甚至还有无限的期盼与志得意满,甚合《鹿鸣》之意境,这却有些奇怪了,她又不是多么善解人意之人,况男子情怀与她何干?除非有那么一位与她关系匪浅的男子让她体会到了此种心情。

      况且,她此时忽又记起自去年冬的几次见面,何蓁蓁言辞间对科举之事甚是关心,当时只因她在谈及之时每每都要提及顾大哥,还嘲云湘竹必是什么“状元娘子”“探花夫人”的,让云湘竹好生不痛快,也就没往别处想,如今想来,说不定她是另有所指?

      两下里一对照,云湘竹只觉豁然开朗,忙对顾瑾说道:“顾大哥,若我所猜没错,蓁蓁所喜之人怕是和你一样,是今科待考之人,如此才能解释蓁蓁当日为何会在宴上弹奏《鹿鸣》,她是为那名男子而奏,贺他鹿鸣之喜,祝他金榜题名!”

      顾瑾忙问究竟,听云湘竹一番解说之后,他不由叹服,虽然这些年他在修习四书五经之余也为自己安排了琴、棋、书、画等艺术课程,棋与书倒还凑合,画也能勾勒几笔,唯独那琴,生生气走了好几位琴师,直言他就不是那块料,快莫要糟蹋名曲好琴污人耳了!

      对此,顾瑾也无可奈何,想他一理科生转了学文已经很不容易了,还要兼修艺术,书画可以苦练,围棋重算数逻辑也好说,唯独那琴,简直是要了他的命,什么中正平和,什么意境,什么韵味……,他通通听不出来,这么高雅的艺术实在不是他这等俗人能体会的,他就只配听记忆里的那些洗脑神曲,朗朗上口,爽得一批!

      如今听云湘竹这么一说,他虽早忘了当日听了哪些曲子,更别提曲中所含之情感,但他相信自幼习琴的云妹妹定然不会听错,再加上那何蓁蓁言辞间对科举的关注,这倒是一条极有用的线索。

      云湘竹又问:“蓁蓁的贴身丫环们又是怎么说的?难道她们也不知吗?”就像她,极少会有事能瞒过身边的采荇和采菱,蓁蓁应该也同样如此。

      顾瑾叹道:“石大哥在领了差事之后第一时间就去查问了何蓁蓁的两名贴身丫环,却不想当日跟随赴宴的那名丫环已经被那刘氏打得昏迷不醒了,另一名留在家中的丫环虽也挨了罚,倒是还能说话,却不想她说因她是刘氏所赐之故,小姐不很用她,平日里只把她支去领膳食做针线的,出门也不愿意带着她,是以,她是真的不知小姐是否和人有私。”

      云湘竹听得直皱眉,往日里那刘伯母也不曾如此不通情理,想是悲痛太过了。只她这样却对查案有害无益,倒是便宜那凶手藏形匿迹了。

      顾瑾见云湘竹愁眉不展,遂笑道:“好妹妹,可有糕点让我填填肚?我今儿个从大清早的忙到现在,还未曾进食呢!”

      云湘竹闻听此言,不由道:“怎不早说?”一面吩咐采菱,“去把那栗子糕、鸡豆糕、百果糕的,不拘什么,先拣一碟子过来,每样拣两三块便得了,顾大哥挑喜欢的先填填肚子,却不能多吃。”一面又叫采荇,“去厨下看看,今儿个不是煨了一只老鸭?就用那老鸭做汤头,给顾大哥下碗面来吃,快去!”

      两丫环窃笑着领命而去,室内一时安静了下来,云湘竹吩咐完了心下却又别扭了起来,一时想着她这样是不是太过殷勤了些?一时又想着哪能让客人饿着肚子,她这不过是在尽地主之谊罢了。

      正思绪万千呢,却听顾瑾说道:“妹妹今儿个在家做了什么?可还头晕?”

      云湘竹正不自在,借着话头便把心里的那点子别扭抛到一边,恍若无事般的回道:“也没做什么,不过是看看闲书罢了,倒是不曾头晕,想是已无大碍了。”

      一时又是无言,顾瑾只恨自己口拙,方才他不过是见云妹妹愁眉不展才开口讨要吃食,也是为了转移她的注意力,虽不曾正经进食是真,但他也没饿到立时便要吃的地步,只没想到云妹妹好一番关切,倒让他心情激荡不已,只万般言辞皆在心间,偏口拙到一句都说不出来。

      两人正你看我一眼我瞅你一眼的不自在着,幸得采菱端着糕点就来了,一时不由松了口气,又莫名的有些怅然若失。

      顾瑾就着茶水吃了几块糕点,采荇也来回话,说面已得了,问摆在哪里吃。

      云湘竹正要开口让摆到厅堂里去,顾瑾先说道:“妹妹陪我用点可好?”

      云湘竹原本不饿的,只不知为何又点了点头,又仿佛是在掩盖着什么似的说道:“采荇,你也去问一声母亲和弟弟吃不吃,只弟弟若是要吃,用小碗多放汤少放面,免得吃多了积了食。”

      采荇一一应了,偏采菱在一旁憋不住发出了一声轻笑,云湘竹这才忽然记起,弟弟现下应该还在学堂里,顿时双颊通红。

      顾瑾自是也反应了过来,倒也不曾说破,只双眼含笑的望着她。

      云湘竹一时羞一时恼的,直到老鸭汤面摆了上来都不曾吭声。

      顾瑾原还觉得自己不饿,只这会子那面一端上来,便不由咽了咽口水,那也不知用炭火煨了多久的老鸭实在是香得紧,再看那用好大的莲瓣纹青釉大碗乘装的汤面,莹白润泽的面条上结结实实的铺了一层又一层的浇头,有火腿,有笋干,更少不了那喷喷香的老鸭肉。

      拾起牙箸,顾瑾却不忙着吃,先拣了好几块鸭腿肉挑去表皮,又抽出里面的腿骨,因这鸭肉煨得酥软,倒是容易得紧,又瞅着旁边的丫环们不注意,快速将这几块鸭肉夹到对面云湘竹的小碗里,又把她碗里的肉连皮带骨的夹了过来。

      云湘竹立时便满脸通红,一声儿不吭,也不抬眼看顾瑾,先吃了几口笋干火腿,而后才仿佛不经意的默默的夹了一块已去皮去骨的鸭肉放进了嘴里。

      顾瑾顿时眉开眼笑,也低头大口大口的吃起了自己碗里的汤面,很快就把这一大碗面连带汤水都吃得干干净净,整个人直如吃的是灵药仙丹般畅快无比。

      云湘竹这几日的胃口本不太好,这次竟也将那一小碗面吃尽了,直把采荇采菱喜得跟什么似的,只盼着顾少爷一日三餐的都陪着姑娘用才好,可惜却是不能够。

      用完餐又漱口吃茶,顾瑾又说:“竟是有些吃撑了,妹妹陪我出去散散消消食可好?”

      云湘竹点头,于是两人又去了后花园里散步消食。

      走走停停又说说话的,好似眨眼间,丫环仆妇们便开始点起了灯,不知不觉的,竟是快天黑了。

      见在顾瑾的陪伴之下女儿的心情好了许多,徐氏也甚是心喜,当年那么早就定下女儿的亲事实是无奈之举,她和夫君虽着意挑选,也只能尽力从家风及公婆为人上来选,至于女婿怎么样,那么小又能看出什么来?纵是当时看着不错,以后会怎么样也难说。

      只如今看来,这门亲事真真是不错,女婿哪怕在才学上比不上那一等一的,譬如那谢家的公子,但他行事沉稳且有担当,更难得的是他对自家女儿的那份用心,她可是都看在了眼里,这比什么样的天纵奇才都更叫她放心。

      当晚顾瑾便在云府歇下了,其实这也不是第一次,去岁刚来时是顾瑾初来乍到,觉得凡事得循序渐进才没好意思住在云府,否则他只一人带着仆从上京赶考,住在未来岳家也无可厚非,没人会因此而说三道四。只如今又不一样了,自然少了许多的顾忌,等岳父回来又请教他学问,晚上就歇在小舅子那边,自在的很。

      第二日一早,顾瑾就去找了石岱茂,却见那谢绅谢解元也在,倒也不惊讶,那石岱茂甚为推崇谢绅之才,二人时常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很是亲厚。

      互相见礼过,顾瑾把云湘竹的话一说,谢绅赞了一句不愧为老太傅之嫡系血脉,石岱茂也不由点头,恰好手下刚把当日一应与会宾客的行踪梳理好递交了上来,就先把待考举子的给找了出来,加上顾瑾和谢绅一共有十二人,当下便一一翻看了起来,在案发时行踪无可疑之处的就略过,不能举证或言语含糊的则细看。

      先有一人姓余名兆安,言其醉了好似在哪个屋子里睡了一觉,偏又无人可以作证,倒是有人说他再出现时衣衫不整且举止慌张,看起来很是可疑。

      又有一人却是那季鸿季解元,他说是因贪看园中景致就走远了些,谁想因是第一次来这园子,一不小心就走迷了道,转了好久才遇见一位仆人引领着回了梅林,他还据印象画了幅迷路时的路线图,希冀能凭此找到人证或者物证证明他所言句句属实。

      再有一人,顾瑾不由抬头向对面看去,石岱茂也面露诧异,转头问道:“谢贤弟,你这是?”

  • 本文当前霸王票全站排行,还差 颗地雷就可以前进一名。[我要投霸王票]
  • [灌溉营养液]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