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小沫灵异事件簿（鬼巷外传）》景惑

46、鬼贩（2）

　　很快我就在交警指挥调度中心见识到了武博华所说的“甭提多鬼”的监控录像。北五环辅路，显示时间在凌晨3点40分左右。这个时间路上几乎没有车，只有镜头拍摄到的主路一角，间或过去一辆大货车。就在这时，一辆车牌号为京PN62**的黑色的比亚迪以一种非常诡异的姿态出现在镜头里——有经验的人一眼就能看出，这是高速行驶中急刹车导致的车辆侧偏，这辆车应该是在进入镜头监控范围之前就已经踩下了刹车，惯性导致车向前侧滑，在冲入监控范围之后，总算停了下来。片刻后，有人打开驾驶侧车门走出来，向前跑了几米站住，盯住一个方向不动了。镜头中人显得非常手足无措，而他所面对的方向却空无一物。
　　武博华按下了暂停键，指着画面上的一处，说：“你看！”
　　我顺着他的手指看去，也吃了一惊，那是那辆比亚迪的车前保险杠，在路灯下非常明显的瘪进去了一块。
　　武博华同时又递给我一张照片，正是录像里那辆比亚迪，遭受撞击的痕迹分明留在前保险杠上，同时可以看到录像里没照清楚的车前发动机盖部分也翘起了一大块。
　　“这是肇事者自首以后我们拍的肇事车，原来扣在交通支队的，今儿早上已经让人提到我们后院去了，看看去？”小武面色凝重的看着我。

　　在公安局，我不但看到了那辆肇事的比亚迪，同时也看到了肇事者本人……的尸体。负责解剖的法医大冯告诉我们，这个人死于心力衰竭时的心源性猝死。
　　“家属怎么说？”武博华问道。
　　“说是要告倒咱们为止。但尸体没有任何内外伤他们也亲眼见着了，往后还不知道怎么样呢。不过确定有件事就是这主儿从来没有过心脏病史。”大冯抱起胳膊，“我觉着肖蕊快疯了，你还是瞅瞅能不能帮她点儿啥去吧。”

　　肖蕊的确快疯了。死者家属一口咬定是警方暴力执法，将人殴打致死，要求警方给个说法。而负责看守此人的几名警察已经去接受上面调查了，麻烦都落到了肖蕊和杨锋头上。这恐怕也是小武为什么大下午急赤白脸的来找我的原因。

　　在肖蕊那里，我看到了案子的笔录，包括死者本人自首时的记录。
　　肇事者名叫孙津，二十四岁，普通业务员，父母退休，有个大伯据说在南城颇有势力。孙津上上周六和女朋友以及几个好友一起自驾去郊区农家乐游玩，晚上喝了点酒，本应第二天回市的，结果因为和女友吵架，自己一个人赌气开车离开了农家乐。据他自己自首的时候说，开到北五环xx路段辅路的时候，一个中年女性突然从路边冲出来，孙津刹车不及，当场撞飞了她。当时孙津慌忙下车，看到该女子“脖子已经窝到后背上去了”，因此判断“肯定没救了”，加上自己晚上的酒劲还没过，由于害怕，便驾车逃逸了。

　　这些看上去都还正常，但接下来的内容就开始变得怪异了。先是孙津说自己“做了噩梦”，被他撞死的人“化身厉鬼”要求他去某地找一个人，孙津认为是自己做了亏心事心理压力过大导致产生了幻觉，但接下来的一周他的梦境反复出现，并且频繁遇到各种非自然现象，终于使他精神崩溃，循着梦里“厉鬼”的说法去了找了某个人，然后从这个人那里购买了某种东西，但是这并没有结束这一切，反而使孙津心中的恐惧更甚，终于不惜自首寻求警方的保护。只是警察也没能保护他，他还是这么死了。
　　档案中有很多地方描述十分模糊，我不知道孙津依照梦里“鬼”的吩咐到底做了什么，买了什么，心里充满了疑团。
　　武博华道：“说实话，我找你去之前，已经去了一趟他说那地儿，啥也没有，门儿关着。不过我就觉着里边阴了吧唧的，要不，你跟我再去看看？”
　　我点了点头，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却又说不上来。

　　目的地是条非常窄的胡同，我和小武不得不把车停在路边步行进去。胡同里槐树一字排开，遮蔽了日头，在这下午四五点的光景里倒还算阴凉。整条胡同里有很多刻印章或者给孩子起名赐字的小店；要找的那家也不隐蔽，一户普通的民宅，大门旁边是统一的红色铁片，上书“倒履胡同27号”。门是质感比较旧的两扇木扉，漆大概近年都没有新刷过，黑色的门面有不少脱落起皮的地方。我上去敲了敲，没人应，推了一下也推不开。贴过去透过门缝张望了下，里面是个很小的院子，隐约能看到平房的玻璃窗里有一排排的架子。
　　总体感觉似乎都没什么异样，但确实如小武所言，阴气非常重，并且我没法辨别出这种阴气的来源，似乎是很多个个体，可是针对每一个个体而言又太弱了，弱到根本无法识别。
　　“能看出点啥来吗？”小武问道。
　　我摇头：“具体说不清，但肯定有问题。”
　　“这就麻烦了，这种搜查令最难批了，等回头问问肖姐吧。”小武有些为难，“撤吧。”
　　我心里明白武博华虽然年轻气盛，但作为一个警察，他是肯定不会放任我翻墙撬门的，所以也只好压抑住强烈的好奇心，和他往回走去。不管怎么说，孙津的死，肯定和这个地方脱不了干系，只要想弄清真相，就一定还会再回到这里。

　　就在走回武博华车上之前，我好死不死瞟了一眼他的反光镜。因为一下午的奔波而淡出脑海的那个影子，就如同怕被遗忘一样，又一次出现在我的视野里。仍然是那张面具一般平淡却死板的脸，仍然是那种蛇一样的恶心眼神，就站在我身后不远的阴影里，直勾勾的看着我的脊背。
　　我一步抢上去拉开副驾车门就坐了进去，砰地一声关紧了门。
　　小武一头雾水的看着我，我连解释都懒得解释。
　　回想了一整个下午的所见所闻，从监控录像，到肇事车，到孙津自首的相关笔录，再到诡异的胡同民房，除了最后一处有明显的异样之外，总感到还有什么地方怪怪的。想来想去，就是那个监控录像了。孙津当时撞到的到底是谁？不把这个问题搞明白，一切都无法串起来。
　　“怎么着现在？跟我回局里去？我要去申请那家的搜查令。”
　　“你拉我再去一趟交警指挥中心吧，我想再看一遍那录像。”我摆了摆手。

　　武博华回局里申请搜查倒履胡同27号，留了我一个人在交警指挥中心看监控。事发时的录像我看了不知多少遍，就是说不清问题在哪。除了出事当时的录像，我还特意向后看了一个小时，又快进着跳到清晨，直到天色大亮，镜头里开始车来车往，也没再出现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
　　会不会有其他角度的监控也拍摄到了这个路段呢？找人问了问，工作人员只给我调出了当时马路对面摄像头的监控录像，并不能看清出事这一边的情景。我盯着看了几遍，突然悟了点什么，又和方才反复看的影像对比了一下，只觉得一层白毛汗浮上后背，手一抖，“啪”的关掉了视频。
　　事发路段的监控影像，明显要比马路对面的影像要模糊一些，单独看的时候不觉得，放在一起就一目了然了。那种模糊，硬要形容的话，就好像被透明塑料袋糊住了镜头，或者笼着一层雾气，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心知这可能是个关键点，平复了一下情绪，我又重新打开视频，从头到尾细看了一遍。
　　一开始，画面并没有问题。紧接着孙津的车闯入镜头，急刹着停住的瞬间，镜头自下而上开始模糊，而格外留意就会发现，那模糊的边缘，就像是一个人突然从摄像头下方贴着镜头探出头来，把视野完全挡住了，只是这个人是透明的。这之后的画面里，这张看不见的脸就一直紧贴在镜头前面，我甚至有种感觉，它是在那里默默的与我对视着。
　　监控摄像头自然是拍不到鬼的，所以我看不见它的实体，只能若有若无的感应到。如果当时我在现场，一定能看到那个紧贴在摄像头上的东西吧。想到这里，我不禁全身都冒起了鸡皮疙瘩，一秒钟也不想多看，匆匆打了个招呼，就朝门外疾奔而去。

　　这种浑身发寒的感觉一直持续到进了电梯，想给陈麒打个电话，摸出手机才想起中午就没电了。此时已经是晚饭时间，中午小武说他不在家，也不知道这会儿回了没有。
　　正想着，我看了眼楼层，这一抬头，正对上镜面一般光滑的金属电梯门上，反映出来的影子。几乎是紧紧贴着我的后背的，不是那个见了鬼的男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