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鬼贩（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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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之前的黑龙江之行带给我的是好几个晚上的噩梦和一个一知半解的谜团。直觉关于陈麟，关于周凤生，一定还有着旁人不知情的内容。
直到临开学的前一天，我一个人躺在陈麒家的大床上，满脑子都还是那个邪门的村子中经历的种种，辗转反侧不能成眠，连绵的怪梦让我大脑昏沉沉的，分不清蝶矣周矣。
也不知睡了多久，隐约有棺板掀动的声音，睁开眼周围还是一片漆黑，声音也停了。我感觉自己身体似乎是坐了起来，想去看看究竟，可下一秒清醒了一点，却分明还躺在床上。就这样模模糊糊的好像被什么人摸了脸，同样亦真亦幻的触觉，传递到神经末梢的只有种森森的寒意。
我缩了缩脖子，下意识的抬手去扭床头灯，才透出一线微光，手又被拢了回来。
那手在我脸上揉了揉，又沿着我的脖子滑了下去，很凉，我上身没穿衣服啊……哎，不要摸那里，痒……
暗光里，一个约莫三十岁上下的男人居高临下的看着我，五官美得无可挑剔，眉梢斜挑，唇线柔和，眼角带了丝妖气。只是那张堪称艺术品的脸上少了点东西，少了点什么呢？表情……对，没有表情，一点都不生动。
“嗯？！”终于在那只手滑下小腹之前我醒了过来，男人一挑眉，方才还波澜不兴的眼中明显带上了意犹未尽的神色。
我看了他一会儿，大脑总算恢复了工作，忙往旁边挪挪身子，掀起被子拍了拍身边空出来的位置。他会意的躺了过来，我整个人就像八爪鱼一样贴了上去——这么多天不见，可想死我了。
陈麒不做声的任由我抱住，双臂也紧紧搂着我，脸埋在我的颈窝处，不着痕迹的轻轻来回嗅着。
“什么时候回来的？”我蹭着他的脖子问。
陈麒调整了个稍微舒服点的姿势，把我圈在怀里，说：“刚回来。”
“回来第一件事就骚扰我睡觉！”
“看你挺享受。”
不行，我还不够享受，我心里轻声叫嚣着，向他裤子里摸去。
我以为小别重逢，这色狼一定会忍不住先十八禁一晚上的，出乎预料，他竟然捉住了我蠢蠢欲动的手，轻轻提了上来，攥在胸口。
我心里有些不爽，我怎么说也是个七情六欲一样不少的正常男人，一走小一个月，我连对着他尸体撸的心都有了，他居然在关键时刻刹车？
见陈麒没有那方面意思，我也只当他累了，半趴在他身上说起了先前在黑龙江的遭遇。
提及心中对周凤生和陈麟的疑惑，陈麒沉默了片刻，才淡淡的说：“周凤生吗？他算是陈麟看大的吧。”
陈麒说，当初陈麟会留意到红鹿岭，主要就是因为周凤生的出生。他是人与鬼结合的产物，根本就不存在于陈麟的轮回簿上。他的母亲身怀鬼胎十个月，再怎么通阴的身子，终究是个肉体凡胎，生下他就死了。他的父亲究竟是哪路野鬼，更是无从查知，所以周凤生生来就是孤儿。清理了所有鬼胎和魈之后的陈麟对着这个小家伙犯了愁，你说他是人吧，轮回簿上上没有他，流着一半鬼的血；你说他是鬼吧，他又那么活生生的和正常人没两样。
最后，陈麟看着周凤生母亲家的亲戚接走了婴儿，去了别的村子，和其他村民一样消去了对于红鹿岭的所有记忆，又把孩子抚养长大。这期间陈麟一直守护着这个孩子，看着他长大成人，接受了自己通灵的体质，了解了自己的身世，直到现在。
“他自己当然不觉得这是守护，他管这叫监视。”陈麒习惯性的挑了挑眉，漠然的脸上闪过一丝笑意。
新学期，研究室的任务重了起来，尤其是升入研二之后每周都要带一年级新生的研究会，再加上自己的论文，总感觉手头一下子多了好多做不完的事。老虎跟我一样忙得焦头烂额，就连先前我担心了很久的来自这夫妇俩的八卦都省了。之前担心他会不会觉得我有病或者恶心，现在看来，或许是拜常萌萌所赐，他的接受能力还是蛮高的。
周五惯例的研究会后，我就不太舒服，头很沉，呼吸也不甚通畅，像是要感冒。从宿舍简单收拾了东西出来，到坐上回家的公交车后，这种疲倦愈发的明显了。车上人不多，我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准备小睡一会儿。
毫不夸张的说，突然醒来是因为头皮的一阵刺痛，就好像谁在我头顶敲了枚钉子进去。我整个人从座位上几乎是弹了起来，下意识的摸了摸头，什么都没有，周围零散几个乘客用“这人有病吧”的眼神看着我。
也就是这么尴尬的张望间，我看到了对面玻璃上映出的一张脸。那是一张非常普通的男人的脸，就在我左边相隔两三个人的位置上，与对面车窗上反射出的我的镜像相视着。我无法形容那张脸有什么不对，恰恰相反，那是在熙攘的街头也许一瞬就能没入人群之中的平凡。然而就是这样的一张脸上，却有着一双能使人全身难受到极点的眼睛，似笑非笑，像个盯住猎物的肉食动物。在眼神的对比下，那张平凡的脸立刻变成了假的，死的，人皮面具一般的苍白。
最让人不舒服的是，发现我有所察觉后，他竟然不闪不避，仍然目不转睛的盯着我。我嫌恶的把目光从他的镜像上移开，转头向左边看了一眼，随即呆住了。
——左边什么人也没有，一串的座位都空着。
不用说，又让我遇到了讨厌的家伙。老虎曾笑我是“灵体雷达”，走到哪都能撞见鬼，我当时非常不客气的回敬他说，其实鬼无处不在，你们看不见罢了，你刚才在食堂排队买包子的时候，就有个满脸尸斑的老太太夹在你和你前面那女生之间，还是面朝你的。
这话当然是吓唬老虎的，但事实上也是如此，除了陈麒家附近，任何时间任何场合都有可能遇到鬼，差别只是能否被人感知到而已。只是现在这一个稍有不同，直觉这家伙是冲着我来的。
为避免多生是非，车一停站，我就下车跑路了。
事实证明我的直觉没错，这东西还真是冲我来的，下车换了地铁，屁股才落座，就在对面玻璃上看到了那张平凡里透着阴森的脸。这一次，这家伙甚至是紧挨着我坐着的，而我身边明明坐着一个正常的年轻男子，两个人的身影重叠在车窗里，显得更加诡异了。
我神情复杂的看了看那个无辜的年轻人，慢慢挪动身子站起来换了节车厢。
从兜里摸出手机说给陈麒打个电话吧，昨晚忘记充电，这会儿偏巧自动关机了。于是接下来半个小时的时间里，我就一直重复着换地方——被跟上——再换地方——又被追上的遭遇，直到地铁停在雍和宫站，才没有再见到那个家伙。往家走的路上我有些自嘲的笑了起来，是不是太神经质了，他要跟就让他跟着去好了，被盯着看几眼又不会怀孕。说到底，到陈麒家附近还不是一样邪灵退散。
没想到，还不等我走进小区，迎面就是一张熟脸孔。
“嘿小沫！我还说找你呢，你跟陈麒有一个是一个，手机不开家里也没人，玩消失啊？”
“小武？你不好好执行公务跑这干嘛来了？”迎着我走过来的正是武博华，看样子他是打我的电话发现关机，就直接到家里来找了。我心里嘀咕，怎么陈麒又不在家。
“操，要不是公务我大热天跑这儿遭的哪份罪啊！跟办公室吹空调不好啊我。”小警察抱怨着揽起我胳膊就走，“走着，路上跟你说。”
“礼拜三，老魏他们那组转给我们一案子，陈麟最近也不忙活什么呢，我跟杨队接的。说是一交通肇事逃逸的来自首，满嘴牛鬼蛇神的，闹腾的不行了。”武博华一边开着车一边给我简单介绍着。
我不屑道：“这种胡搅蛮缠扯东扯西的你们当警察的还见得少了？怎么还特地你们这来了呢？”
“我一开始也这么说呀！结果事儿闹大了呀！”武博华愁眉苦脸地说，“那小子昨儿死在看守所了！”
“啊？！”我一愣，“不是让你们给揍死了吧？”
“放你娘的屁！要真是我还用得着找你吗？天地良心没人动手，妈的现在民众舆论都跟我们过不去，我们当警察的怎就那么乐意打人呐？”
“好好好，算我没说，那到底怎么回事？”
“就是死了，猝死，没有外伤，现在在等大冯那边的鉴定结果。离谱就离谱在这人自首的案子，他说他撞死一个人，但我们调了监控之后发现他说的路段那个时间压根就没有事故发生。”小武神秘兮兮的压低了声音，“那段监控录像，甭提多鬼了。”
作者有话说
第45章 鬼贩（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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