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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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月前。
碰巧身亡。
慕容欢几乎要冷笑出声，三个月前黄太监给他下毒，一个月后有解药的太医就莫名身亡，要说其中没点猫腻，连鬼都不信。
但现在还不是报仇的时候。
慕容欢睁开眼：
“孙御医，你既然是皇城司的人，那今天的事你什么都没听见，什么都没看见。不过，朕身子本来就虚，大晚上还这么折腾，第二天怕是要起不来床，就拜托你调养了。”
孙御医身子一抖，然后心一横，牙一咬。
“臣定不会辜负陛下托付！”
……
不出所料，他刚放出不去上朝的消息，宫里的太后就上了门。
“皇帝，哀家听人说，你今儿偷懒不去上朝？”
大门砰的一声被人踢开，一个满头珠翠的女人走了进来，保养得宜的脸上尽显高傲。
慕容欢视而不见地喝了一口药。
当今宫里有两位太后，一位姓董，一位姓胡。
姓董的那位太后既是先帝的原配皇后，更是弘光帝的生母，家族更是勋贵之家，权倾朝野。他的生母出身就差多了，不过是个被先帝看上的宫中女官，先帝去后也只封了太嫔，还是他登基后才升的太后，因而处处都要矮董氏一头。
上辈子为了讨好这尊大佛，他可是花了不少心思，谁知到头来还是落个废为庶人，凄惨死去的下场。
既然跪无可跪，那就不必再跪。
“皇帝，见了哀家怎么不行礼？”见他毫无反应，董太后顿时沉下脸，“莫非以为登了基，翅膀就硬了？别忘了，哀家还是你嫡母呢！”
慕容这才慢悠悠地放下药碗。
“原来是母后来了，朕刚才在想一件事，倒是没看见母后。”
一个“朕”字吐出，刺得董太后双眼一眯，就要发作，却又听他道：
“昨晚宫里出了点事，闹了半宿。朕本以为没什么，谁知早上竟然起不来，叫御医一看，说是这病厉害，需要静养。可如今北边的室韦使臣又到了，半点耽搁不得，朕思来想去，不如让三弟来监国？”
董太后张了张嘴，险些把“此话当真”四个字脱口而出，到最后一刻才把掩饰不住的喜色收了回去。
“胡闹！都是当皇帝的人了，怎么还成天把事推给你三弟？到底是你做皇帝，还是你三弟当皇帝？”
这话出口时，慕容欢正接过宫女递来的手帕，闻言手一紧，连指节都攥得有些泛白。
难道不是？
当年为了生下嫡长子继承皇位，不知害了多少宫女妃嫔，就连当初显赫一时的宋贵妃，也被关进宫墙夹道活活饿死。弘光帝那个废物，打了败仗不说，连自个都做了阶下囚，群臣推举他收拾烂摊子，回头就给他下毒，再推举自家三皇子上位。
现在倒装起母慈子孝，兄友弟恭来了？
慕容欢收起眼底沸腾的怨恨，故作惊诧道：
“怎么会？论序齿，三弟只排在朕后面，论才能，三弟样样比朕强，论名声，朕从前不过是个默默无闻的藩王，三弟可是在士林中颇有名誉。如今朕身子不好，能替朕监国的除了他还有谁？”
董太后眉头一挑，刚收起的喜色又忍不住漫了出来。
她这辈子生了两儿一女，最恨的就是这婢生子在中间插了个队，截胡了本该落到自家人手里的皇位。如今这作派，难道是想开了？既然如此，又何苦装腔作势地不收。
一念及此，便情不自禁地放软了语调，做出几分慈母情态。
“既然你真心实意想让老三来做事，我也不好拦着你，只是他比你还小，怕是会出岔子。”
“母后何必担心？”慕容欢专注地看着她，连眼底都带了淡淡笑意，似乎真心在为不用批折子而高兴，“咱们朝太后也是能垂帘的，到时候三弟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妥，母后指点一番也就成了。只要三弟点头，就算他要住这蓬莱殿，我让出去又有何不可？”
董太后似乎被这大手笔给震惊了，过了好半天才道：
“果然是有孝心的孩子，就这么定了，明儿老三就来帮你，你安心休养就是。”
董太后前呼后拥地走了，平白捡到个这么大的便宜，得赶紧回去通知老三这件好事。慕容欢也很高兴，因为他很明白，大朝会召开之后，董太后跟她的宝贝三儿子将会遭遇到什么。
室韦使者带着弘光帝的书信到来，对着朝廷狮子大开口，一口气割了朝廷三座边疆大城、五千万两银子、十五万匹上好锦缎，顺便还带走了三千个容貌娇艳的美人。
上辈子为了换回这废物，他迫不得已背了这割地赔款、丧权辱国的黑锅，被天下人骂得是狗血淋头。
而现在，这黑锅是他们的。
……
董太后刚走，生母胡太后紧跟着就来了，不过排场寒酸许多，只有一顶软轿，身边两三个侍女。一进门就连声呼喊着慕容欢的小名，不住打量着慕容欢的面色。
“太平郎，我听说你今早身子不舒服，连朝都没上？”一个眼角带着皱纹，鬓发微霜的贵妇人满脸紧张地坐到床边，“吃过药了没？身子好些了么？”
听见这无数次在梦中萦绕的声音，慕容欢也是鼻尖一酸。
“没什么，只是昨晚吹了风，有些着凉而已，刚刚已经吃过药了。”
“吃了药就好。”胡氏这才放了一半的心，眼睛又在寝殿里逡巡了一圈，忽然露出几分疑惑，“怎么我瞧着宫里的人都换了，是不是慈安宫的那位看你不顺眼，又难为你？我早跟你说过，那位气性大得很，家里又有权有势，可千万别去招惹她。”
慕容欢的笑容忽然就垮了下来。
“她可没为难我，我一开口让晋王监国，她高兴得跟什么似的，哪里还有空来管我？宫里的下人也不是她换的，是我自己的主意。”
胡太后倒吸了口凉气，再仔细环视周围，只见寝殿里的宫女太监个个屏声敛气，仿佛都是聋子哑巴一般，心也跟掉进水里的石头似的，一路沉了下去。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怎么连她从前赏给儿子的黄太监都不见了？
怎么回事？
不过是惨死一回，许多事都看明白罢了。
慕容欢只觉翻腾在胸膛的怨愤与委屈突然放大了无数倍，就要对着亲生母亲喷薄而出。
“也没什么，不过是做了半宿噩梦，梦见太祖托梦，告诉我大难临头罢了。”他攥紧胡太后的手，身子也不自觉发起抖来，“我刚一睁眼，就看见娘赏给我的黄太监……在往我常喝的参茶里下药。”
话音刚落，胡太后就脸色发青，紧紧按住心口，险些晕倒过去。
过了好一阵，她才缓过气，连声音都尖锐起来。
“混账东西！我当年看他是个能干的人，才打发他到你这儿……没想到居然成了个惹祸精，不想好好伺候你，反倒来害你！”
胡太后红着眼，沉吟了半晌，这才压着声音开口：
“他这种无根之人，荣华富贵都是咱们给的，害了你，他又能风光多久？定然有人在背后捣鬼！你告诉娘，到底是谁在背后指使？”
“还能有谁？”
慕容欢摆弄着床边垂下的穗子，话未说透，意思却已十分明显。
自从生了儿子，董氏就把大燕朝的皇位看做了自家的。弘光帝在位时还好，他当他的皇帝，自家做自家的楚王，两边井水不犯河水。谁知弘光帝这人太废，仗打败了不说，就连人都当了俘虏，还得让其他人来收拾烂摊子。
原本董氏想让嫡出的三皇子继位，谁知几个大臣却硬顶着不同意，坚持要排行老二的他登基。
董氏被打了个猝不及防，不管是她还是晋王，早就把他当成了继位路上的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他立刻从世上消失。
胡太后把茶盏重重磕在桌面，脸上怒色愈浓，声音却一路低下去。
“果真是她……若真是她出手，只怕这宫里的人都不可信了……你告诉娘，现在这些人……都信得过么？”
慕容欢的脸色这才松动了些许，安慰地拍了拍胡太后的手。
“母亲放心，现在的人都是皇城司里调来的。”
胡太后这才松了口气，又问：
“那你让晋王监国又是怎么一回事？”
摆弄着穗子的手一顿，慕容欢勾起唇角，却无半分温度。
“以退为进罢了。他董家门生故吏遍天下，不少人私下叫他家‘董半朝’，我就算当皇帝又有什么意思？再说了，现在大哥还在北边呢，要想换回他，室韦人怕是要狮子大开口，我若是出面，我这皇帝的名声可就没了。”
背锅是不可能背锅的，他这辈子都不可能背锅。
“这倒是，咱不背这黑锅。”胡太后点点头，一向温和，甚至有些怯懦的眸子里终于划过厉色，“我从前对他们几个事事忍让，处处谦退，本以为这样就能平安度日，谁知都这样了，她竟还不放过！”
“需知兔子急了还蹬鹰呢，她既然不想咱们娘俩好过，那就都别过了！”
胡太后怒气冲冲地起身，临走时撂下一句话。
“先前韦太后走时，也留下过几人给为娘，看来是时候让他们动起来了。”
寝宫大门嘎吱一声关上，重归寂静。
慕容欢这才松了浑身力气，重新陷入厚软的被褥里。
他这个母亲，论手段是不缺的，只是出身太低，又被董氏折磨人的手段给吓怕了，除非被逼到死角，是绝无胆量与董氏一脉作对的。
幸好，如今母亲还有拼死一搏的勇气……
一边想，一边竟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等再睁眼，天色居然已经擦了黑，宫里人来人往，正忙着给他张罗晚膳。
慕容欢躺在床上出了会儿神，扬声唤来刚刚走马上任的鱼太监。
“朕要你做两件事。”
他举起手指，在鱼太监眼前晃了晃。
“第一，把长信宫边上的南仲宫收拾出来，朕过几日要住。”
“第二，朕要你去找一个人……”
作者有话说第3章 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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