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号令》平湖烟雨

28、云聚9

　　买完檀香料本该回活动所的，却因为檀香店铺老板送的两张半价优惠券，两人又折路去了不远处才开张的茶馆。

　　“欢迎光临~”

　　店员领着他们到一个临窗的茶位坐下，在秦知秋点单的时候，狄姜好奇四处打量，在斜对角的位置看见了刚刚那旗袍女子，对方察觉到她的目光，抬眸对上狄姜视线，微微一笑，露出两个酒窝。

　　狄姜不好意思地别过头，她觉得那女人真美，浑身散发风情，格外有味道。

　　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差点吐出来，皱眉望向秦知秋：“好苦。”

　　“苦后回甘，这是好茶。”

　　见秦知秋很是享受的模样，狄姜学着对方小抿，结果还是和第一口一样的苦，还涩，反正一丝甜都没品出来。

　　放下茶杯，很纳闷地问：“秦管家，你怎么会喜欢喝叶子茶？”

　　“茶的味道无穷，初入口苦涩，进喉以后滋味才慢慢出来，渐渐回甘。”秦知秋见狄姜一脸不解，也不强行灌输想法，只是感叹一句，“在很久以前还有茶道一艺，如今别说传承，单单能品鉴的人也都凤毛麟角了。”

　　狄姜给自己倒了杯白水解渴，喝完后服务员端上一杯棕色的饮料，示意是斜对角那女子送她的。

　　狄姜尝了一口，香甜醇厚，仰头问服务员：“这是什么？”

　　“是奶茶。”

　　奶茶？狄姜忍不住喝了一半，很兴奋望向付完钱回来的秦知秋：“秦管家，这个好喝，是她送的！”

　　说罢，她指着那女子的位置，本找对方道谢，却发现那位置空空如也，早已没了人影。

　　秦知秋皱眉：“小狄姜，你怎么能随便喝别人给的东西”

　　说着，他拿起那杯奶茶，滴了滴在手腕仪表上，见数值无异后才舒展眉头，语气也缓和几分，嘱咐狄姜：“下次不能喝别人的东西。”

　　“哦。”

　　狄姜拿过奶茶，点头答应。

　　“秦管家，小丫头，在这儿遇上，真巧啊。”

　　熟悉的调笑声响起，两人回头，发现是齐飞羽。

　　他身后还跟着冉晨，瞧见冉晨后，狄姜立即放下奶茶，跑到对方身前站定，垫了垫脚，很开心地喊：“教授好！”

　　被忽略的齐飞羽讪讪整理袖口，没想到自己也有被无视的一天。

　　冉晨抬手拍了拍狄姜肩膀，示意大家坐下。

　　齐飞羽提起偶遇的原因：“才端掉一个同盟会的窝点，就在后面一家旧书店，但漏了一个人，据说在这儿喝茶呢。”

　　话音说完，杨巍已经带人把茶馆围了起来，同时响起他中气十足的吼声：“活动所查人！”

　　杨巍带着人干活，冉晨四个人围着茶桌，齐飞羽点了最贵的茶叶，笑着让大家尝尝。

　　狄姜摇头拒绝，抱住还没喝完的奶茶。

　　见冉晨喝了两杯，她好奇问：“教授，你喜欢喝茶？”

　　“我只是渴了。”

　　听见这回答，齐飞羽噗嗤笑出声，看向坐他斜对面的狄姜，说：“小丫头，你家这位主呢，从不在意花里胡哨的功用，他只在乎解决最实际问题的东西。”

　　狄姜对上齐飞羽的视线，听对方继续嘚嘚，“比如衣服，无所谓样式颜色，只要不破，能穿就行。再比如吃的，无所谓色香俱全，只要没馊，能充饥就行……”

　　说到一半，齐飞羽像是意识到什么，望着狄姜笑：“对了，你作为他的生活助理，肯定很清楚吧，这人只对在意的事上心，凡是他认为不重要的，都是无所谓的态度。”

　　狄姜点头，好像确实是这样。

　　冉晨不是一个讲究的人。

　　但……

　　仔细回想与冉晨几次的接触，她意外发觉，对方更上心的是她翻译旧世界书籍的工作。

　　比如这次回来，他没注意房间脏没脏，衣服熨没熨平整，发现她受伤也是让秦管家来上药，进屋的第一句话就是问她翻译的如何了。

　　通过齐飞羽的话，狄姜猛然意识到，与其说冉晨聘用她来照顾生活，真正的用意，还不如说是想让她翻译那些书。

　　想通的一刹那，她扭头看向坐在身边的那人。

　　对方正望着窗外，关注杨巍审查登记客人的情况，丝毫没发觉她的视线。

　　为什么呢？如此拐弯抹角。

　　就不能直白告诉她吗？

　　狄姜想不明白，低头喝了口奶茶，明显兴致变得低落。

　　齐飞羽手指轻点膝盖，察觉狄姜情绪变得消沉后，嘴角浮起一丝微笑。

　　果然啊……两人有情况。

　　“齐领队，这些是今天新买的檀香料。”秦知秋把较小的一份递给齐飞羽，“您若有喜欢的味道，直接私下标签遣人去风雅居购买就行。”

　　“劳烦秦管家了。”

　　齐飞羽接过纸袋，直接放在桌上，霎时茶香和檀木香交织相融，味道格外特别。

　　只不过，狄姜吸吸鼻子，她还是觉得最突出，最好闻的，是冉晨身上的奇楠沉香。

　　她望向秦管家，很纳闷地问：“你真的闻不到教授身上的香味吗？”

　　说着，她还双手作扇，把冉晨身边空气挥到秦知秋那边。

　　冉晨发现了狄姜的动作，扭头握住对方手腕，很是无奈看了她一眼，见狄姜赔笑表示歉意才放开，径直起身朝杨巍那儿走。

　　等冉晨离开，秦知秋很坚定回答狄姜：“除了茶香和檀木香，我没闻到别的味道。”

　　听罢，狄姜又望向齐飞羽，对方耸肩表示和秦知秋一样，同时好奇凑上来：“小丫头，你闻得什么味道。”

　　“……奇楠沉香。”

　　狄姜朝后缩了缩，拉开两人距离。

　　奇楠沉香？齐飞羽见狄姜躲他，又坐回位置上，扭头看向和杨巍说话的冉晨。

　　这词好像在哪儿看过，可怎么就想不起来了呢。

　　数月过去，狄姜的生活很自在，也很开心。

　　每天都能和冉晨一起吃饭，即使对方不在活动所，也会让人送饭过来，怕她一个人饿着。

　　这天想起杨巍说的玫瑰园，早上晾晒完衣服，独自朝后山走去，路上也没碰见什么人。

　　正是玫瑰盛开的季节，一路姹紫嫣红，狄姜在花藤长廊外，看见一位系着黄蝴蝶结的女孩，对方很专注地修剪枝蔓，手上大剪刀咔嚓咔嚓，像是唱着小调。

　　“是你？”狄姜认出对方，上前表达感谢，“那天在草坪，谢谢你提醒我注意割草机的碎石。”

　　“没事儿。”黄蝴蝶结女孩摘下手套，朝狄姜伸手，自我介绍，“我叫离离，是活动所的花匠。”

　　“我是狄姜，冉指导官的生活助理。”

　　狄姜握住对方的手，很板正的语气说明自己身份。

　　离离忍笑：“我知道你，毕竟……你在活动所挺有名的。”

　　听见对方这么说，狄姜有些难为情，也很尴尬。

　　上次冉晨用异能处决了一名女子，虽然说那女子是同盟会的反叛者，可活动所很多服务员认为，冉晨此举更多是为了替她出气。

　　总之自那以后，流言蜚语不见了，但私下的揣测更多了，听说很多外面的人都知道了她，知道冉晨有一个很信赖，很爱护的生活助理。

　　可那又如何呢？

　　狄姜心里清楚，冉晨对自己的维护，是基于她能翻译旧世界书籍的能力，才不是因为她。

　　抬眼看着茂盛的玫瑰花圃，狄姜一扫心中阴霾，连连赞叹，很是敬佩望向离离：“这么大的园子，这都是你照顾的吗？”

　　“嗯，后面还有五个花房，不过不是玫瑰，是其他花种。”

　　狄姜想起冉晨房间平台上空置的玻璃花室，不知道为什么，里面的植物最近总是蔫儿蔫儿的，于是问这情况该怎么处理。

　　“现在是大夏天，别再正午浇水了，如果还没好转，我可以去帮……”离离顿住，很不好意思，“我差点忘记了，你在冉总指导官房间住，我们权限不能去那儿，不过你可以带过来，我帮你看看。”

　　说着，她剪下朵半开的玫瑰递给狄姜，“送给你，你可以插在水杯里养，能维持三四天。”

　　“谢谢！”狄姜接过，嗅了嗅玫瑰花香，觉得这种味道丝毫不差秦管家的檀香，想起冉晨房间素净的布置，忍不住问离离，“可不可以再给我些？我想放房间装饰。”

　　“好啊。”

　　离离语气很温柔，她扒开玫瑰枝蔓，不疾不徐挑选着，明明不是什么轻松的活计，可动作却透着股优雅和从容，格外赏心悦目。

　　狄姜拎着竹篮，出神瞧着对方：“离离，你来活动所多久了？”

　　“十五年了。”离离见狄姜吃惊，笑着解释，“我三岁时父母去世，爷爷是这里的老花匠，就跟着他生活在这儿，不过前年他也老了，现在玫瑰园就我一个人。”

　　“老了？什么意思？”

　　“就是死了。”离离解释，“我们那儿的俗语。”

　　以为刺伤了对方的伤心事，狄姜无措：“抱歉，我不是故意问的。”

　　“没事儿，你呢？怎么来的活动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