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gl》读字偷欢

15、第 15 章

　　第十五章、

　　叶漓的初一寒假刚开始那天，梁思参加了高二第一学期的期终考试。
　　从学校回来的时候，叶漓的妈问她考试感觉怎样，梁思很平静的说不好不坏，她总喜欢用不好不坏来形容自己的成绩，就像是一直徘徊于班级中游，而事实上，她一直以来，都是她们那所全市最好的高中的火箭班前三，叶漓儿不知道，在梁思那里什么样的成绩，才叫好，又什么样的成绩，才叫坏。她对好不好，坏不坏的界定似乎很模糊，让人觉得，她似乎什么都不太在意，云淡风轻的像金庸的电视剧里的出家人，无欲无念的缥缈的很。
　　但她对叶漓却是十分温柔的，她还像小时候那样，喜欢摸叶漓的头发，偶尔还会盯着她发着呆笑的清浅。
　　叶漓儿从不知道梁思在想什么，她很少多做什么表达，但跟她坐在同一张书案上写作业时，哪怕是做不上的题问她被她屈起手指敲着脑袋批评自己审题不合格她夸张的抱着脑袋吐着舌头装痛让梁思给她瞅瞅是不是敲坏了的时候，她都觉得自己十分的快活。
　　梁思拿寒假通知书那天，叶漓儿缠着梁思让她带她一起去她的学校。
　　比梁思小四岁的她，已经没有机会和她在同一个时间段出现在同一个校园里，她很好奇，现在的梁思在学校里，是什么样子的，是不是还像小学的时候那样，总是一个人活动，又有没有在一个人活动的时候，像当初遇见自己那样，遇见了一个小妹妹，并且像对自己那样对她好。她说不清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探究性的想法，只知道，一想起梁思可能会像对自己这样对别人好，她心里就堵的慌。
　　索性凌冬已至，没有太多农活要做，且家里父母对两个人一直都寄予厚望，再困难辛苦也从不强迫两姐妹下地帮忙，梁思给叶漓的妈讲了一声，便领着叶漓儿一同坐上了去往市里的公交车。

　　一路从家到学校，叶漓儿仔细的观察路上的风景，看着梁思这两年走过的路，想象两年后的自己能不能也和梁思一样坐上这辆公交车，走进她曾经坐过的教室。
　　快到学校的时候，梁思走到车门边，示意她跟过去，叶漓儿从座位上轻跳到梁思身边，自然的拉着她的手，快乐的像只小鸭子一样贴在梁思耳边说：
　　“梁思，我以后也想要上你们学校。”
　　梁思拉着她的手扶着她站稳好不至于被公交车停车的惯性带倒，嘴上应着她说：
　　“好。”
　　“好考吗？听说最近几年你们学校中考收分更高了。”
　　“你考得上。”
　　梁思答，声音轻稳，坚定。
　　“嘿嘿。”叶漓儿咧开嘴嘿嘿的笑拖着梁思的手说：
　　“梁思，你真好。”
　　梁思侧过眉，盯着叶漓儿弯了弯唇角，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没有说话。

　　“梁思。”
　　两个人刚下了公交车，就听着身后有人叫梁思的名字。
　　叶漓儿跟着梁思寻声回头，看见站台边上一个男生正冲梁思笑，等确定梁思看见他之后，他才从裤兜里掏出一把钱，弯下腰，探着头给身边的出租车结账。
　　“李文彦。”
　　梁思喊了那个男生的名字，叶漓儿偏着脑袋看了梁思一眼，没在她脸上发现什么特别的表情。
　　李文彦结好账，扯了扯自己的羽绒服，又抖了抖腿上的牛仔裤，这才意气风发的朝梁思走过来：
　　“刚在出租车上就看到你站在公交车门口了，赶紧让师傅停了车。”
　　这话梁思听了没有任何反应，倒是叶漓儿心里一下子拉了警报，她重新看向那个叫李文彦的已经走到自己和梁思面前的男生，瘪了瘪嘴，觉得他虽然穿着一身亮堂堂的名牌衣服，人却长得不怎么样，一点都不好看。
　　“你知道成绩了吗？”李文彦与梁思和叶漓儿并肩往校门走去，
　　“不知道。”梁思摇头。
　　“你不好奇会是哪些人得到老班设的进步奖吗？”
　　“进步奖？奖励什么？”叶漓儿好奇，截止目前为止，她的人生里，只有班主任老师口头表扬和学校的三好学生奖状，她还没听过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进步奖？是怎么个奖励方式，她不知道。

　　“对啊。”李文彦大方的应了叶漓儿的话，随后才忽然反应过来这个一直跟梁思拉着手的女生看上去好像不是高中生的模样。
　　“也，你是哪个班的？好像没见过你。”
　　“我是她…”
　　“是我妹妹。”
　　叶漓儿原来是想说她是梁思的朋友的。但梁思的话同时说了出来，她没说完的朋友两个字卡在喉咙，不是滋味，她忽然就不想说话了。
　　“亲妹妹吗？”李文彦眼睛一亮，从梁思身边绕了一圈，转到叶漓儿身边偏着脑袋好奇的打量了她一番，噘着嘴啧啧道：
　　“梁思，你们家基因真好，你们两姐妹都这么好看。不过，为啥你两一点不像？”
　　叶漓儿横了李文彦一眼，心想哪壶不开提哪壶，表情冷冰冰的绕到了另一边，牵着梁思的另外一只手。
　　“嗯，”梁思并没有反驳什么，她顺着李文彦的话说：
　　“她像妈妈。”
　　叶漓儿偏过头，疑惑的看着梁思的侧脸总觉得她这话怪怪的，按理说，不应该说“她像妈妈我像爸爸吗。”吗？
　　“噢，”李文彦摸摸头：
　　“那你们家的基因也是很好的。”

　　叶漓儿听着这没人没话找话，心里隐约明白了，这个叫李文彦的，绝对对梁思有意思。
　　拉了拉梁思的手，叶漓儿驮着身子，不愿意再往前走。
　　“怎么了？”
　　梁思手上受了力，回头看她。
　　叶漓儿脸不红心不跳的张口就扯了一个谎：“肚子痛，想上厕所。”
　　梁思不疑有他，飞快带着她丢开了李文彦，朝学校的公厕方向走去。
　　等确定把那人甩开之后，叶漓儿这才拽着梁思停下来，轻飘飘的说：
　　“突然又不痛了，不想去了。”
　　梁思回过身，偏着头拿探究的眼神盯着叶漓儿看了许久，只说：
　　“一会儿你在楼下面的凉亭里等我，我很快就下来，不要一个人走远了，你不熟悉这里。”
　　“知道了，我又不是小孩子。”叶漓儿嘀咕了一句，抓着梁思的手插进梁思的外套口袋里，往她身上贴着，故作轻松玩笑的问她：
　　“梁思，刚碰到的那个叫李文彦的，是不是喜欢你？”
　　“不知道。”
　　面对这样的问题，梁思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她从容的往前走着，由着叶漓儿半依在她身上。

　　叶漓儿歪着脑袋看着她的侧脸，盯着她在冷空气下吹的通红的鼻尖，和她呼吸时飘在她唇齿前的水汽，没发觉她说这话的时候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心里刚刚浮着的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小担心悄悄飘散不见，她干脆侧过身去，把另一只手探到梁思对侧的腰上，将梁思整个腰身侧圈着，贴着她耳边说：
　　“梁思，不要别人喜欢你。”
　　梁思定下脚步，有些僵硬的偏过头用一种叶漓儿有些理解不了的意味深长的眼神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叶漓儿被她那个眼神看的有些不高兴，她撅起嘴打比方说：
　　“要是别人像你喜欢我那样喜欢我，你高兴吗？”
　　“不高兴。”梁思接过话。
　　叶漓儿顿时眉开眼笑，刚想开口说“你看吧，你也不会高兴的，”就听着梁思接着说了一句：
　　“因为你还小，你现在就应该好好读书而不是想着恋爱。”
　　那时候的叶漓儿确实还太小，她压根没有听明白她和梁思之间的对话里存在着的弦外之音，只觉着，梁思老成的像个妈一样的说话的态度和方式还有她提醒自己不要谈恋爱的话，让她顿时就觉得十分委屈，光顾着难过了。
　　她压下嘴角，还没来得及回应什么，梁思已经扒拉开她搂着她的腰的手，只留下一句“你在这里等我。”就走开了。
　　叶漓儿看着她奇怪的选择了从身边的阶梯走了上去，然后又顺着一楼的教室门外的走廊往前走，一直走到楼梯口才转弯上楼的背影，情绪低落至谷底，她转身走到梁思先前给她指着的内操场的凉亭里面坐下，郁闷了许久。
　　内操场穿堂样的冷风吹的她哆嗦，她起身搓着手踢踏着脚取暖走下了凉亭，然后无意间瞥见了旁边的宣传栏里挂着梁思的照片，照片里的她双手拖着一张年级三好学生的奖状，她身边站着的，还有刚刚校门口碰见的那个李某某和另外一男两女两个人。李某某站在梁思身边，笑的一脸灿烂的表情戳着叶漓儿的眼睛，她盯着那张照片，一种莫名其妙的酸胀感浮上心口，让她突然有一种重感冒后气紧的感觉，好像呼吸不过来。

　　“走吧。”
　　梁思从教学楼里出来，走到叶漓儿身边，轻声说话。
　　叶漓儿转过身看见她手里捏着的成绩单，刚想问她考的好不好，余光却又瞥见那个阴魂不散的李文彦追上来，她沉下眸光，丝毫不做隐藏的盯着李文彦，心里对这个人反感到了极点。
　　“梁思，恭喜你啊。”
　　“谢谢，”梁思回头，看着李文彦，又看了看他身后的另外一群男生女生，用有些抱歉的语气说：
　　“刚才多谢你。”
　　李文彦摸着脑袋不好意思的说：
　　“那有啥，你和那家伙确实都是进步最大的啊，是老班没把游戏规则设定清楚。”
　　叶漓儿听着两个人的对话，有些犯糊涂，跟在李文彦身后的那群男女这时候已经走上来，对着李文彦翻白眼，冷嘲热讽的吐槽他：
　　“李文彦你真的是打不死的小强啊，真能黏，你看人家平时多搭理你吗？你还帮她争。”
　　“你们懂啥子？梁思她怎么就不算进步最大了？怎么就不能得那三百块的奖励了？”李文彦毫不客气的回敬回去。
　　“是个人都知道这种进步奖肯定是按名次奖励的，她突然这么一闹说她的总分数进步最大，把老班和名次上升最多的同学都弄得差点下不来台，好意思么！”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觉得她是应得的，谁叫老班不把规则定清楚，”李文彦昂起头，用赞许的眼神盯着梁思看了一眼，接着说道：
　　“梁思这次考试和期中考试总分提升最多，她当然有资格申请奖励。再说了，难不成只有你们差生可以得进步奖，梁思这样已经站在顶端的人就不配了吗？要我看，你们进步那十名二十名的，都比不过梁思总分多十分。况且，梁思是从650分的总分提升到720分，70分的跨度，你们这群笨蛋知道720是什么概念吗？那是稳上清华北大的概念，就知道咧咧，你们知道离顶端越近的地方越难进步的道理吗？天才一分的跨越，都需要笨蛋一辈子去理解，知道吗？况且那是70分，凭什么就不能奖励了？我还觉得三百少了呢，要我是老班，你们得那三百，我都全给梁思。”
　　“李文彦，你简直就是狗腿中的战斗机，没有一点原则可言！”
　　“狗腿怎么了？我就维护梁思，有本事你打我撒。”
　　“……”
　　几个人争不过，气恼的对着梁思和李文彦阴阳怪气的说：
　　“你随便，你喜欢当狗腿你当呗，心安理得就好。”
　　“就是，不就是三百块钱吗？穷鬼。”
　　“少吃两顿肯德基不就有了？急赤白咧的上赶着抢，真是看了一场好戏。”
　　“你们嘴巴干净点。”
　　“切，当你的护花使者吧。”

　　叶漓儿听明白了他们对话里的意思，气急败坏的要上去拉那几个人说理，被梁思拉着叫了下来。
　　“梁思，你别听他们瞎咧咧，他们就是成绩差，眼红你成绩好。”
　　“嗯。”
　　梁思应了李文彦的话，低着头又说了一句谢谢，拉着叶漓儿走了。
　　一路从教学楼一直到上公交车，梁思都没有和叶漓儿说话，而她身上的气压也一度低到让叶漓儿不敢开口和她讲话。
　　吵吵闹闹的公交车出了城，摇摇晃晃的下了乡道，叶漓儿一直都小心翼翼的握着梁思的手瞥着她的脸。
　　终于，车在叶漓儿她们时常赶集的场口边停下让喊着要下车的人下车的时候，梁思才忽然想起什么一般站起身，拉着叶漓儿跟着下了车。
　　“我们去哪里？”叶漓儿问：“这边离家走路要接近一个小时。”
　　“嗯。”梁思应了一声，回过头看着叶漓儿，终于露出一抹浅笑来，她唤她：“叶漓儿？”
　　“安？”叶漓儿盯着她笑，自己也不觉的笑了出来。
　　“你是不是快生日了？”
　　“嗯？嗯！”叶漓儿点头：“过完年就是生日。”
　　“我送你一个礼物吧？”
　　“什么礼物？”
　　“就，一辆自行车吧。”

　　那辆水蓝色的周身裹着薄膜的自行车被老板从墙上取下来推到店外的时候，叶漓儿不争气的抱着梁思叭叭的流眼泪。
　　她一度想要跟梁思说些什么的，却哽咽着什么都没说出来。
　　那辆她人生中第一辆真的完全属于她自己的自行车，是梁思掏光了刚刚被她的同学认为是以不齿的方式得来的进步奖奖励和她上学这些年从每个月一百块的生活费里抠出来的五十块零花钱买的。
　　那是一辆精致小巧的二四式，水蓝色的女士自行车，叶漓儿十三岁长大那一年的生日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