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员工具人》楠有乔木

121、第 121 章

　　可乐虽小，但也知道他的姑妈和三叔公不喜欢他妈妈和他舅舅。

　　每次他们回来看黎重华和陶文曼，只要遇到他们两家人气氛总是别扭，那个叫小宇的小孩还会问可乐为什么老是回来，这里又不是他的家。

　　可乐骨子里继承的是陶文曼年轻时敢说不怕惹事的基因，还有黎颖平日里教导出来的气势，虽然比小宇小了一岁，整个外形也比小宇看起来娇小，但气势上每次都碾压小宇。

　　他懂得看眼色，但只限于他喜欢的人。这会儿又被凶，他看了看黎重华和黎颖，明白不会被骂，那张小嘴便像开了闸的漏斗，问题一个接一个抛出去。

　　他噘着嘴反问道：“姑妈，既然他是哥哥，那不应该让着我吗？我不是弟弟吗？人家孔融四岁就能让梨，我又不要他给我梨子。”

　　小宇不高兴道：“我为什么要给你梨子，你又不是我真的弟弟，爷爷说你妈妈是嫁出去的……”他还没说完黎思昌便拍了拍他的手臂，生硬打断道：“小宇怎么没礼貌，那是你姑姑。”

　　小宇停了话，转头看了看黎思昌，发现他爷爷脸色不好。

　　可乐看着黎思恩，继续道：“姑妈，小宇才没礼貌，都没叫我妈妈和舅舅，那不是他姑姑和伯伯吗。”

　　黎家二儿子黎思德这会儿看着可乐，呵呵笑道：“可乐啊，难道妈妈没告诉你不能指责长辈吗？这样会被说没教养的。”

　　“二叔公，妈妈告诉我人要善良，但是没有獠牙的善良就是懦弱。”

　　可乐并不是很懂这句话的意思，但明白没错就是没错，不能让人把错安在身上。

　　客厅瞬间鸦雀无声，空气好像凝固了。

　　三个大人脸色都有些难看，但又不能发作。小孩子可以说是天真不懂事，但大人如果跟着较真就真的是显得没肚量了。

　　沈砚苏有点儿被可乐惊到了，虽然知道可乐嘴巴能说会道，还是个鬼灵精，没想到这张嘴说起话来还噼里啪啦的。

　　黎颖看着那两个叔叔和那个姑姑有些咬牙切齿的表情，轻笑一声。

　　黎辰在听到黎思恩说可乐的时候本来要开口，听到可乐出声便看着那颗小脑袋。他心里其实也清楚，可乐并不会在气势上输了小宇。

　　“哈哈哈……”黎重华笑了起来，对可乐招了招手，慈爱道，“可乐你过来。”

　　可乐从沈砚苏腿上扑腾下去，走到黎重华身旁倚在他腿上，忽闪着大眼睛，天真问道：“太姥爷，是不是我说错了？对不起。”

　　黎重华摸着可乐的脑袋，呵呵笑道：“孰是孰非，太姥爷心里有数。”他说完看向那三个子女，语气淡淡道，“大人跟小孩子一般见识，真要说错，难道不是小宇一开始挑起话端的。自小教育你们要团结，兄长要让着弟妹，都忘了？还要一个七岁的孩子提醒你们孔融四岁就能让梨，只是让一步都这么难，还能指望你们让一个梨出来？”

　　气氛一下子又变得凝重，那三家的人不敢出声。大人们都低着头听黎重华的训，三个黎家内孙和黎思恩两个孙子不懂事，依然在拿着桌上的零食自顾自吃着。

　　只有可乐也很认真听着黎重华的话，等老爷子说完了他晃了晃老爷子的手臂，很肯定道：“太姥爷，如果只有一颗梨子，我也会切成很多块分您还有我们家的人一起吃。”

　　“哈哈哈……下午太姥爷给你钱买梨子。”

　　“不用，我有钱可以给太姥爷买。”可乐说着说着便凑近黎重华耳边，小声说着什么。

　　众人没听到，但看黎重华脸上满是笑，各自心里又觉得牙痒痒的，但又无可奈何，自家的孙子偏偏不像可乐那样深得老爷子的喜爱。

　　老爷子也不知道是爱屋及乌，自小偏爱黎颖，所以连带着可乐一起宠，还是因为可乐确实被教育得很好，所以深得他的心。

　　黎重华：“是吗，那你高兴吗？”

　　“嗯，我可高兴了，只是太姥爷没和我们一起去……”

　　正因为一家人只要聚在一起那三家就会打压失去一家之主的黎颖一家，所以黎颖并不喜欢重大节日。但好在黎重华眼明心清，还能分辨是非，每次都没让黎颖他们受委屈。

　　吃过午饭去陵园看望老夫人和黎思源，回来已经四点过半，黎重华让他们一起吃完晚饭再回去。

　　这会儿大人们都在客厅陪着黎重华，六个小孩子在外面的回廊玩，乐乐才正学走路，被陶文曼抱着在前厅玩。

　　小孩子本就不应该记仇，可是小宇因为刚刚的事过后被黎思昌和黎浆训斥了，这会儿不高兴，玩的时候一直针对可乐，有意无意推搡着可乐。

　　沈砚苏和黎辰在客厅坐了一会儿，可能觉得无聊，便和黎颖打了招呼，悄悄起身出了客厅想去花园里找可乐。

　　从客厅出去还没到大门口，就听到有人在窃窃私语。

　　“不过是个私生子，还娶了个男人，也有脸面带回来，黎家的脸真的让他丢尽了。”

　　“我看那个男人八成是不明情况看上黎辰身上的光环。”男人说到这里冷笑一声，“呵~只可惜黎辰对他不在意，我要是没猜错这个人只是那个戏子的替代品，无非就是因为爷爷不同意他和那个戏子。”

　　“看看他身上的衣服，那寒酸的样子……”

　　“不管黎辰是什么目的，总之因为和男人结婚这件事，他已经输了……”

　　“……”

　　沈砚苏只是站在门口静静听，半晌后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蓬蓬的羽绒服，突然明白黎辰为何会给他买那么贵重的东西，有那么些后悔没听黎辰的话。

　　为了避免尴尬，沈砚苏特意出声。

　　“可乐，可乐……”

　　门口的人听到声音止了话，转身和沈砚苏擦身而过。

　　正是黎思恩和黎浆。

　　黎浆还不屑地撞了沈砚苏一下，眼神轻蔑睨了眼沈砚苏。

　　沈砚苏不想惹事，惹事只会让黎辰丢人，压着一口气。

　　忍着！大叔最近对你不错，不要惹事！

　　心里努力说服自己，转身往门口的回廊过去。黎颖告诉他，可乐应该在屋子后方的回廊玩。

　　还没到后面就听到可乐和小宇吵架的声音。

　　“都是你的错，害我被爷爷还有爸爸骂了。”

　　可乐不甘示弱地大声道：“明明就是你的错，你先对我舅舅没礼貌。”

　　“我爸爸说你舅舅不是黎家的人，是以前你姥爷和别人的孩子。”

　　“舅舅就是我舅舅，老师没教你吗，妈妈的弟弟就是舅舅。”

　　沈砚苏怕小孩子吵架，走过转角处便呵呵笑道：“小朋友不可以吵架。”

　　小宇看到沈砚苏想到爷爷说的话，指着沈砚苏，大声道：“你是不是喜欢钱才和贺一磊他舅舅结婚，爷爷说你不要脸。”

　　沈砚苏眉头一皱，还没说什么可乐就不满地怼道：“胡说，小舅舅是喜欢舅舅才结婚的。难道二舅妈和二舅舅结婚也是喜欢二舅舅家的钱吗。”

　　“我妈妈才不是，你胡说。”

　　“那你干嘛骂我小舅舅。”

　　“……”

　　小宇是这群孩子里最大的，其他几个都还在读幼儿园，没那么多坏心眼，只是站在一旁看着沈砚苏。

　　有一个小女孩大概四五岁，也不知怎么的，走到沈砚苏面前拉了拉他的裤子，甜甜道：“哥哥，你要吃糖果吗。”

　　可乐听到了，走到小女孩面前，语气一变，乐呵呵道：“贝贝你吃，我们和小舅舅玩。下次我带你去舅舅家，我们上次去买了好多好吃的。”

　　可能这个叫贝贝的小女孩天真善良，看得出可乐对她的态度和对其他人不同。

　　“真的吗，那哥哥我可以去吗？”贝贝又拉了拉沈砚苏，“我可以和可乐哥哥去吗。”

　　沈砚苏蹲下身摸了摸贝贝，温柔道：“可以，哥哥欢迎你来。”

　　小宇扯了扯贝贝，不高兴道：“贝贝你和他说话会被你爷爷骂。”

　　贝贝转身看着小宇，表情看起来天真无邪。

　　“妈妈说要和家里的人好好相处。”

　　可乐拉着沈砚苏和贝贝的手准备回屋里。

　　“小舅舅，贝贝，我们上楼去，姥姥给我买了玩具，我们上去玩……”

　　看着那个小宇，沈砚苏不知为何想起晏苏，心里感叹之所以会有晏苏那种人大概就是因为还是孩子的时候就被大人灌输了错误的思想。

　　他虽然喜欢孩子，但不喜欢小宇这种孩子，一点儿也没有孩子该有的纯洁天真。

　　“走吧，外面有点冷。可乐你的手都冰冰的，楼上有衣服吗……”

　　可乐：“有，太姥爷给我买的。”

　　贝贝：“哥哥，你可以抱我吗，我不想爬楼梯。”

　　沈砚苏：“可以呀……”

　　……

　　吃过晚饭七点多，那些人已经走了，黎颖一家要住一晚，沈砚苏则去上班。

　　雨继续淅沥淅沥下着，比白天那时候大了不少，和着风打在车玻璃上，一阵啪嗒声。

　　挡风玻璃的雨刷每过一段时间就自动擦拭着，只是没多久玻璃便又被雨滴洒得密密麻麻，一片雾蒙蒙。

　　沈砚苏自上车那会儿就侧身盯着车窗，车厢里的微光把黎辰的侧脸倒映在车窗上。

　　那张脸自今天进了黎家老宅看到那群人就冷冰冰的，沈砚苏甚至觉得那脸色比一开始总针对他时的表情更冷酷。

　　黎辰并不知道沈砚苏又自己搁那里别扭什么，他余光瞥了瞥那只小老虎，随后继续看着马路前方，也不出声。

　　在远方马路上的橘黄路灯照耀下，可以清楚看到雨滴随着微风倾斜飘舞，眼前的路灯则被大榕树自私占为己有，只给前行的车辆投下一层光怪陆离的阴影。

　　打在沈砚苏身上的阴影随着车辆的行驶而变幻莫测，原本在深思的脸因为阴影的缘故，看起来添了几分阴郁。

　　黎辰那没有表情的扑克脸在阴影与光的过渡中时而清朗，时而冷酷。

　　车厢里很安静，静得能听到黎辰到红绿灯踩刹车和换档的声音，也能听到外面雨滴碰撞车子的滴答声。

　　沉默了不知多久，在这个九十秒的红绿灯路口，黎辰踩下刹车，沈砚苏突然换了坐姿。

　　他微微侧身瞥了瞥黎辰，有些愧疚道：“对不起。”

　　黎辰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沈砚苏为何道歉。一整天，沈砚苏都有配合他，也表现得很大方得体，不仅让那几个人闭了嘴，还让老爷子很高兴。

　　“为什么道歉？”

　　沈砚苏低声道：“就是……就是我早上应该听你的话，把自己收拾得体才出门的。”

　　虽然比起黎辰西装革履的精神模样，他那身休闲装看起来是过于孩子气，但也是干净整洁。

　　黎辰并没有觉得沈砚苏衣着邋遢不得体，他也没听到黎思恩和黎浆的言论，所以此时真有点听不懂沈砚苏话里的意思。

　　“穿衣是你的自由，我无权干涉。”

　　“总之对不起，如果你告诉我那套衣服是为了给你撑门面，我会换的。”沈砚苏说着又再次道歉，“对不起，让你丢人了。”

　　黎辰送那套西服给沈砚苏并不是想让沈砚苏给他撑门面，而是因为最近下雨，他看沈砚苏只有两套工作服，替换很不方便。

　　虽然刘姨都会给沈砚苏烘干，不过黎辰觉得太麻烦，所以便去经常给晏苏买的那家店带了一套。

　　当时导购还有些诧异于黎辰第一次挑了简单低调的内涵款，要拿平日里晏苏的码数，听到黎辰报的尺码更是内心惊讶，不过并没有多嘴，立马去拿衣服。

　　听到沈砚苏这两句话，黎辰明白应该是那些人背地里说了什么让沈砚苏听到了，而且他多半也猜到应该是对沈砚苏的穿着指指点点。

　　“没什么丢人，做你自己就好。”

　　听到黎辰这句话，沈砚苏反而觉得更对不起他。因为愧疚，有些恼羞成怒，语气变得飞扬跋扈。

　　“大叔你的嘴巴是真的沾了502了吗，跟我说明情况有那么难吗？”沈砚苏说着挥拳过去，砸在黎辰手臂，自己小声嘀咕道，“什么人嘛，要不是场合问题我一定回怼回去。”

　　黎辰余光瞥了瞥沈砚苏，看沈砚苏那龇牙咧嘴的模样，知道一定是听到了难听的话，心里还好奇于这只小老虎居然没有当场发作，也算是真的识大体了。

　　到会所门口沈砚苏下车后看到黎辰跟着下了车，不禁没好气道：“你不回去，孟扬不是说要去家里找你。”

　　“我让他过来这里。”黎辰说话间已经走到沈砚苏旁边，故意道，“怎么，是想让季杉棠送你回去吗。”

　　沈砚苏看傻子般白了眼黎辰，敷衍道：“是是是，我是想让杉棠送我，您满意了吗，混蛋大叔。”他说完怼了怼黎辰的手臂，提醒道，“喂，我晚上不回去，你忘了吗……”

　　泊车员又感觉这两个人气氛不对，心里开始臆想两个人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