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报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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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域之事，仙门众人自然也很快就得到了消息。
曾经藏头藏尾的魔族，如今光明正大地出现，还偏生要飞到天上去，离太阳比他们更近，这简直是赤裸裸地挑衅！
可是想到此前一战的惨烈，一时间，竟都噤了声。
而盛宗，则更不好过了。
魔域这番动静出现的时间，实在是太巧了，巧得像是在针对他们一样。
肯定是为了三圣山的药玉！
轩辕岐山几乎是立刻就想到了这个原因。
他们和魔族的战争能打那么长时间，逐日仙尊当年从三圣山带回来的药玉是一个重要原因。
战争，必有伤亡。
受了伤怎么办，要么送到药玉上去躺着，要么手里有那极为珍惜的疗愈圣物，要不然，就只能等死了。
哦，当然，还可以祈求神明降恩。
但是，神明怎么会给魔物降恩呢？
当时，议和合约僵持那么久，轩辕岐山心里也清楚，无非是，姬泽之想要他把药玉也加进合约。
可轩辕岐山也不傻，若真送了药玉，仙门最后一点优势也就要荡然无存了。
也因此，三圣山异动，无论仙魔，都关注得很。
谁不想一块药玉镇宗呢？
但是，先前的战争，因着盛宗屡次的弃卒保车，已经动摇了其他门派的信任。
谁也不想当那牺牲品，去给盛宗当取药玉的马前卒。
这也是为什么，轩辕岐山着急要举行迎神大典。
神女意味着什么，在信仰之上的羲和，不言而喻。
因此，魔族这个大动作一出，轩辕岐山真是焦躁非常。
而黛思莼和章嘉，也正是在这个时候回来的，带着光明令。
真是宛若及时雨！
轩辕岐山甚至连责备都省去，就急匆匆催黛思莼为大典去做准备。
黛思莼神情还有些恍惚，听着轩辕岐山的吩咐，却仍旧挺直了身子：“冒充神女，是大僭越，您得给我个理由。”
轩辕岐山不悦地冷哼一声，似乎对黛思莼的冒犯十分不满。
章嘉连忙求助地看向自己母亲，却怜夫人将那参汤往桌子上一放，轻轻拉了拉轩辕岐山。
轩辕岐山才不情不愿地点了头。
却怜夫人也不继续逼他，径自替他把话说了：“三圣山附近，数百个城池都兴了瘟疫，掌门日夜忧心，可底下那些门派却只知自扫门前雪，不愿共取药玉救人，要不然，我们也何至于出此大不敬的下册呢？”
黛思莼沉默良久，方才沙哑开口：“好。”
轩辕岐山这才收了冷脸，却怜夫人更是笑得慈爱：“黛儿想明白就好。”
“但我不穿九曜星宿群。”黛思莼冷冷抬眸，直视座上的两人。
说完，也不管二人是何反应，径直走了出去。
章嘉见状，也连忙跟自己父亲母亲告了退，去追黛思莼。
“荒唐！这成何体统！”轩辕岐山一拍桌子，震得那杯碗筷都晃了晃，洒出几些参汤来。
却怜夫人连忙劝解道：“黛儿向来是这个脾气，倔强的很，若非如此，又如何能攀得那登天梯，拿回光明令呢？”
“代代传下来的规矩！岂能容得她一个小女娃放肆！”
轩辕岐山叹口气：“那些老家伙本就眼尖得很，九曜星宿裙是从‘逐日仙尊’起就有的规矩，她不穿，让其余人作何想？”
“你又不是不知，就是因为那华服乃是神明规制，她才不愿穿！”却怜夫人连忙道。
轩辕岐山横眉：“哼！她还真以为，我们真就认准了她一个吗？！”
“可她，确实是最合适的人选，”却怜夫人缓缓道，“可以混作光明之力的人当然还有，可是，那些人哪里好拿捏呢？唯有她，身为妖族，她若不听，只要捅破了她身份，便是妖族惑人。”
轩辕岐山这才顺了气：“罢罢罢，小孩子不成事，就再纵她一回。就当全了章嘉的心意。”
却怜夫人也露出笑容来，将那参汤端过来：“近日诸多事端劳心费力，夫君再用些。”
却说出了正堂的章嘉和黛儿，对视一眼却相视而笑。
神女果真料事如神。
当日里，他们把三圣山和迎神大典以及此前一些杂七杂八的事情，都讲给朝暮听了。
朝暮沉吟一会儿，便如此这般地做了一番安排。
如今这第一步，是分毫不差地完成了。
也不知道神女之后去找时凌云，又是做了什么安排？
时凌云一看就是个硬茬子，也不知服不服管教。
*
朝暮过去的时候，时凌云在练剑。
如果忽略他手里拿的是根破树枝的话。
但好像，忽略起来也不难？
朝暮看着额上渗出汗珠，却依旧专心致志的时凌云。
翩若浮云，矫若惊龙，剑道讲究人剑合一，时凌云的剑意也明晃晃地彰显着他的性格。
嬉笑怒骂，皆是少年本色：剑锋所指，全然江湖义气。
他该很宝贵自己的剑的，怎么当时，就毫不犹豫用本命剑给自己疗伤了呢？
这样想着，那树枝却轻巧地转了个弯，斜刺里攻过来。
尖端抵住少女纤细颈子，剑意磅礴。
少女似乎有心事，愣了一两秒才抬头，四目相对，不假思索地露出一个明亮笑容。
好像他不是抵着她的颈，而是捧给她一束花。
时凌云利落收剑，嘟嘟囔囔：“怪不得被骗……”
朝暮上前几步，凑近问：“你刚说了什么？”
时凌云不自然地后倾身子，两团可疑的红云升上脸庞。
可这羞意还来不及蔓延，朝暮便从袖子里揪出来一团东西。
盯着那东西，时凌云感觉自己拿“剑”的手都在抖，良久，才咬牙切齿道：“你去了七十七层？”
朝暮点点头。
一如当时她答应他不会去的乖巧样子。
时凌云握着那树枝，颤声道：“为什么？”
旁边，刚从朝暮袖子里跑出来的，时凌云的女魂，亲切地蹭了蹭他。
“因为你不让我去。”
朝暮坦然。
“因为……我不让你去？”
时凌云凌乱的发抖得厉害，手里的树枝应声而断。
也不知道到底是因为朝暮的话，还是越发亲昵的女魂。
“我又不知道你会不会骗我，万一你和姬泽之一样呢？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不是你们话本子里常有的说辞？冤有头债有主，你要是气不过，可以去揍姬泽之一顿。”
朝暮十分认真且诚恳地劝慰道。
时凌云一时有些恍惚。
当年老头说他没有练剑天分，语重心长劝他多读书，还说若是他读完那些藏书，或可参破剑道。
他当时嗤之以鼻，但暗自忍下，只待偷师大成，让老头收回他这胡说八道。
如今看着朝暮，不过短短七日，傻乎乎的可爱小神女就变得如此会“巧言善辩，拿捏人心”，一时间居然觉得，自己当时或许真该听听老头的教导。
“云儿，回来。”
朝暮朝那女魂招手。
那女魂虽觉时凌云亲近，可到底朝暮才是她新认的主人，闻言，乖乖巧巧地站到朝暮身后。
眼见着女版的自己，娉婷袅娜地走回朝暮身边，低眉顺眼，风情万种地站住，时凌云只觉眼前一片漆黑。
若他成了瞎子，还能做剑道第一人吗？
时凌云不由担心。
倒是朝暮，好奇地看着他：“你为什么会在生灵境修出女魂啊？”
虽说不看那修炼法门之书，可就算是话本子，也难免要反映一二现实，几万本书下来，朝暮对羲和的修炼体系也算是有所了解。
先是悟道入门，然后便是耗时极为漫长的盈灵。而盈灵期的长短取决于天赋的高低，天赋越高，需要在盈灵期待的时间反而越长。当然，你要是不想筑了，也可以，但未来的成就，也同样不要想了。
姬泽之选的光灵体，便大多属于这个境界。
盈灵之后，乃是朝阳境。所谓朝阳，实则乃修心之境，这个时间的长短，便要看悟性了。同时，这一阶段，也是最容易产生心魔的阶段。
跨过朝阳境，便是练道九重八十一层。
大厦基石已经备好，接下来才是真正的修炼之途，那就是从自己所悟的道不断往纵深里走。比如时凌云，便是剑道。
而魔族之所以修炼得快，便是因为他们无需盈灵和朝阳，悟道即练道，而也正是从练道开始，月圆之夜的燎体之痛才到了足以致命的程度。
大多数人，便止于练道，终其一生，也不能攀完这九重八十一层。
但若攀过了，便是生灵境。
到了这一境界，有一个十分奇妙的变化，就是人开始可以窥见灵体的存在，同时引出一缕虚灵，形成别魂。
这别魂也是千奇百怪，各不相同。
譬如时凌云这个，一个女版的他。
不怪朝暮迷惑，按照书中说法，别魂往往指向人最不为人知的隐秘欲望。
时凌云的欲望居然是变成女子？这可真看不出来。
“你听我解释。”
朝暮脸色风云变幻，时凌云自然把她想什么猜个七七八八，条件反射地开口道。
朝暮非常配合地看着他，等他解释。
时凌云张了张嘴，又闭上了，嘴唇蠕动，终究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朝暮做出了然的表情，亲切地拍了拍时凌云的肩：“没关系，谁都有秘密的。”
时凌云面如死灰，眼角却硬生生被逼出几分绯色。
沉默一会儿，他突然问道：“你刚才为什么不躲？”
刚才他把树枝刺过来，为什么不躲？
那样无辜不设防的样子，跟现在的牙尖嘴利简直判若两人！
朝暮拾起那地上的断枝：“你用自己的本命剑救了我，难道，就是为了再亲自刺死我吗？”
“也说不定呢，”时凌云闭了闭眼：“有魔尊那种处心积虑的阴谋家，怎么就不能有我这种喜怒无常的疯子呢？”
朝暮迟疑一瞬，将断枝递回给他：“最好不要吧，渣男和变态，都不会有好下场的。”
时凌云：……
“你想做什么？”时凌云重新看向朝暮。
朝暮的计划并未避讳他，此番前来找他也不可能就是纯为了气他。
“当然是要惩罚他！”
这个他是谁，不言自明。
她唇微微嘟起，十足的孩子气，好像真是一个受了委屈要报复回去的小朋友。
“姬泽之可不好对付。他心思深沉，背后又是整个魔域。”
时凌云鲜见地严肃起来。
“是啊，所以我这不是来找你帮忙了吗？”
朝暮期待地看向时凌云。
时凌云举起那两根树枝，有些为难道：“靠他们吗？”
“不，”朝暮伸出削葱般的手指，抵住时凌云的胸前，凛然正气道：“当然是靠藏锋仙尊的义薄云天啦。”
手指温热触感带来的一丝旖旎之意，马上就被这一腔浩然正气给冲了个干净。
时凌云咧了咧嘴，勉强露出一个哭一样的笑容，缓缓道：“你知道凡俗世界有个说法，叫‘先成家，后立业’吗？”
朝暮有些疑惑地点点头。
时凌云指着断枝道：“但我老婆‘青云’已经为了救你牺牲了，如今，我孑然一身，恐怕是不能……”
朝暮截住了时凌云的一脸沉痛，挽起袖子，露出一截玉藕般的胳臂：“不，她没有牺牲，她就在我的右臂里。”
时凌云艰难道：“所以？”
“所以，你老婆现在在我手里，你应该识趣。”
朝暮下意识地说出话本子里的台词。
时凌云磨了磨牙：“迟早我要把老头那藏书阁给他烧了送到墓里去。”
旁边的女魂似乎被她吓到了，瑟缩地躲到朝暮身后。
朝暮安抚地拍了拍她的头。
时凌云：……杀了他，就现在！
作者有话说第30章 报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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