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吧，圣器还有一个》不己道

21、朝圣

　　“不用。”姬泽之声音低低，目光却始终在朝暮身上徘徊。

　　朝暮心里，其实也有自己的小九九。

　　她和姬泽之的关系，经过这段时间的生死与共，不说突飞猛进，那至少也是发展良好。

　　但是，朝暮隐隐约约感觉到，姬泽之的心里，似乎有一堵无形的墙。他们的关系，一直都是在墙外发展。

　　她得打破这堵墙。
　　信任或许就是一个突破口。

　　她会拿回月下草，也会帮他救人，一点一点的，她肯定会推倒他的墙！

　　“等我的好消息哦。”朝暮朝姬泽之挥挥手。

　　姬泽之目光沉沉地看着她，不知在想什么。

　　至于小白，它决计是不会想和姬泽之待在一起的，朝暮刚拍拍他的头要问，他就迫不及待地表起忠心来。

　　小白撒欢奔跑，姬泽之的视线里很快只剩下了一个黑点。

　　他轻轻地倚在旁边的树上，眼睛阖起。

　　少女的音容相貌，浮现得极其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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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凤凰……”
　　“我的凤凰……”

　　朝暮拍拍身下的小白，示意它停下，四周张望几眼。

　　“有人么？”她问。

　　“你属于我……”
　　粘腻的叹息，像是毒蛇的圈禁。

　　一个丰神俊朗的男人突然出现在路的中央，他的手中抓着一把灰烬。
　　他亲吻灰烬，虔诚无比。

　　朝暮皱了皱眉，不知道为什么朝圣之路会出现这种东西。

　　而那本来正一脸沉溺的男人，突然站了起来，他的手中，一把锋利的剑，月光下泛着寒意。

　　剑锋直指朝暮。

　　刺骨的寒意。

　　他轻轻地挽了个剑花，像是有意，又像是无意，刺了过来。

　　万剑齐发。
　　而他在剑影中，流下一滴泪。

　　他的眼睛里，有一轮堕落的太阳。

　　朝暮下意识地催动眉心的月牙，可是，毫无反应。

　　朝圣之路已经封印了她的一切。

　　剑影近身，小白冲了出去。

　　下一秒，鲜血喷涌。

　　他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或“喵”或“汪”的痛呼，就倒在了血泊里。

　　见血封喉。
　　剑锋却不沾血。

　　大片的红色模糊了视线。

　　朝暮僵立在原地。
　　她的思维停止了，她似乎，已经失去了处理眼前信息的能力。

　　小白，死了？
　　她还想，教他说话呢。
　　她还想，帮他做回人呢。
　　她还想……
　　她还想什么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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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姬泽之没有想到朝暮会这么快就回来。

　　他第一次看见她这副样子。

　　她身上的鲜红刺进他的眼眶。

　　神女的泪水，原来也是盛满无法承受的痛苦，横亘整个脸庞。

　　她跌跌撞撞，双眼无神望向他。

　　他看着她，双手无意识地收紧成拳。

　　他听见她说：“小白死了，为了救我……”
　　“天地脊与我相连，我血方能祭红月。”

　　“你说什么？”姬泽之一字一顿，从唇齿间挤出声音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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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白的血溅射在脸上的那一刻，对面的男人缓缓收回了剑。

　　他朝着朝暮露出一个笑容，温润的脸型渐渐被锋利取代，笑容的弧度开始熟悉。

　　是姬泽之。

　　他朝她笑，恰如他当年在喻恩山，尸山血海里，朝着神明像笑。

　　他缓步朝她走来。

　　朝暮一直觉得姬泽之的手很好看，修长干净，如雪似玉。而现在，这漂亮的手伸到她的胸前……

　　掏出了她的心脏。

　　眉心月牙疯狂闪烁，朝暮却纹丝不动。

　　她好像已经失去了意识。

　　耳畔，姑姑的声音传来：“小朝暮，任务失败了，回来吧。”
　　一声长叹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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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白焦急地看着昏倒在地的朝暮。

　　就在刚刚，朝暮突然从他背上摔下来，就昏了过去。

　　他怎么拱她，喵汪地叫，她也不醒。现在更是十分痛苦的样子，一整个小小的额头，都被淋漓的汗打湿。
　　她痛苦得整张脸皱起来，似伤似哀，似痛似悲。

　　“小狼。”一道女声突兀响起。

　　“快去找与你们同行的那名玄衣男子。”

　　“此朝圣之路淋过背叛之血，不可独通。”

　　小白茫然地看着眼前的女子，她虚虚地漂浮在朝暮身侧，身影很快就要变得透明。

　　一种血脉里升腾起的信任感让他下意识照做。

　　而如果朝暮醒着，她便会发现，这名女子，和花轿里的女子长得一摸一样！

　　小白拼了命地往回奔跑。

　　他不能让朝暮出事！

　　回到起点的小白，一眼就看到了倒在树木旁边的姬泽之。
　　他的状态和朝暮极为相似。

　　小白用大爪子抓住姬泽之，将他扔到背上，便朝来路跑去。

　　可是，当他回到原处，朝暮却已经不见。

　　“嗷——”
　　小白悲鸣呜咽。

　　他焦躁地到处乱转，试图寻找朝暮的气息。

　　可是却一无所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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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你的意思是，让我杀了你？”姬泽之反问。

　　朝暮点点头，双眼含泪：“我是神女，如果牺牲是我的宿命，那么……”

　　姬泽之冷眼看着朝暮：“那就杀了那个赋予你宿命的人！”
　　他的眼底浮现疯狂：“或者……神。”

　　朝暮悚然一惊，看着姬泽之，彷佛在看一个怪物。

　　姬泽之陡然逼近他，琉璃色的眸子里尽是狠厉：“不是说你不受喜欢吗？那还当什么神女？杀了祂罢……”

　　朝暮吓得退后一步，不可置信地看着状若疯癫的姬泽之，战栗不止。

　　“哈。”姬泽之笑了一声，全是不屑：“怎么，需要我帮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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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朝暮醒来的时候，躺在柔软的床铺上。
　　她已经恢复了正常大小。

　　她毫不犹豫地掀开了柔顺的被子，翻身下床。

　　“你去哪？”女子的声音响起，一身红衣俏丽，不输大红华服。

　　“去找他。”朝暮头也不回地道。

　　“你明明看到了，那幻境可以放大他内心的欲望！他，他要……他不虔诚，走不出朝圣之路。”
　　那个大逆不道的词，女子无论如何说不出口。

　　朝暮抿唇：“可他不要杀我。”
　　逃不出天地脊，他也不要杀我。

　　“他要弑神，你是神女！”女子一时情急，什么忌讳也顾不得了。

　　少女字字清晰的回答传来：“我会成为他的神明。”
　　他不会杀我。
　　他就不会弑神。

　　女子呆住。

　　朝暮朝外跑去。

　　红衣回过神来，追了上去。

　　“朝圣之路不可逆行！”
　　眼见朝暮就要跑回去，红衣女子急冲冲道。

　　“可我，是神明。”
　　下界法则，对神明无效。

　　听闻此言，红衣女子的手突然剧烈抖动起来。

　　朝暮回首，看着这张娇艳又熟悉的脸。

　　“凤凰儿，你当真愿意被当成这里的一道关卡吗？”

　　抖动停止，红衣女子如被五雷轰顶，僵立当场。

　　朝暮转身，这一次，再不回头。
　　朝着来时路，奔跑。

　　刚刚那句话，其实她也只是连猜带蒙，居然对了。

　　朝暮悄悄松了口气，循着小路往回跑。

　　“小白！”

　　兽性即将再次压制人性的那一刻，少女清脆的声音将他唤醒。

　　看着熟悉的身影向自己跑来，小白欢呼一声，朝朝暮跑去。

　　少女给了雪白的狼头一个巨大的拥抱。

　　然后，是还昏迷不醒的姬泽之。

　　对于他来说，这种朝圣之路的问心考验，真是天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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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眼前的白衣少女惊恐地摇着头往后退，姬泽之嘴角的弧度也不断扩大。

　　多像啊，他还不能隐匿自己气息的时候，多少次看到过这熟悉的害怕。

　　他像一头野兽，盯住了可怜的小羔羊。

　　“姬泽之！”
　　朝暮的声音。

　　姬泽之停了下，朝声音的方向看去。

　　她朝他跑过来，白色渐渐清晰，日耀花从她的裙摆朵朵亮起。
　　而那个瑟瑟发抖的，把他视为怪物的，虚假的朝暮，逐渐虚化，消失。

　　她冲过来，一把抱住他。

　　“我不死，我不牺牲，我不留你一个人。”

　　她软乎乎的呼吸声，和着急促的喘息，将他所有的听觉占据。

　　如擂的心跳，是伴生还是什么，怎么分得清？

　　他把下巴放在她弱小的肩头，自言自语般叹息：“可我会杀了你。”

　　朝暮气得磨了磨后槽牙：“那我会活过来，让你接受应有的惩罚。”

　　他低低笑出声来。

　　“好痒。”朝暮嘟嘟嘴，谴责道。

　　他便把笑音也埋进她的肩头。

　　小白茫然地看着眼前的场面，用爪子巴拉巴拉昏过去的两人。

　　朝暮刚刚还在往姬泽之体内输灵力，怎么一会儿就晕过去了呢？

　　而且，这次晕过去好奇怪。

　　看上去做得不是个噩梦。

　　他们的笑意好明显。

　　小白想不通。
　　但它觉得这总比愁眉苦脸好。

　　反正，他这次一定要好好守在他们身边。
　　打死他也不走。

　　他真忠诚。
　　小白想，忠诚……他越来越像个人了。

　　朝暮知道了，应该会很开心。

　　*
　　盛宗。

　　“你说什么！”

　　轩辕岐山看着眼前的人，本来威严的脸瞬间阴云密布。

　　“回禀，回禀宗主，少宗主和，思莼小姐，不不，是神女大人，不见了……”
　　那仆从好不容易磕磕绊绊说完这段话，头便不要命般往地上磕去。

　　“废物！”轩辕岐山怒喝一声，一挥袖，身旁的物件尽数摔出去。

　　“岐山，莫要生气，伤了身体。”妇人三四十岁的年纪，眉宇间自有一股风流韵味，说起话来，也温温柔柔的，让人如春风拂面。

　　轩辕岐山冷哼一声，却终究还是坐了回去。

　　妇人伸出柔荑，轻轻拍拍他的臂，转头对下面的人道：“凤仪山禁制森严，章嘉亦不是有那个胆量本事的，他们怎么逃出去的？”

　　“回夫人，思，神女大人她，她，她……”

　　“废物东西，一句话都不会说！”
　　轩辕岐山听得烦躁，一股灵力甩过去，那仆从瞬间吐了血。

　　“岐山……”
　　妇人乜她一眼，似娇似嗔。

　　一道温柔的灵力托住仆从，妇人声线温柔：“不要慌，仔细道来。”

　　“是，多谢，多谢夫人宽恕，咳咳咳，”仆从将口腔中的血咽回去，继续跪着回禀：“我们进去时，里面便已经没有人，只有地上，有一座阵法的痕迹。”

　　“阵法？”妇人一顿，道：“阵眼如何？”

　　“像是，像是一把钥匙。”奴仆战战兢兢地回答。

　　“钥匙……”女子眉心微蹙。

　　“是，那阵纹，小的只识得‘登天’二字，第三个便不识得了。”

　　“登天梯！”女子一声娇呼，手中的帕子被下意识攥紧。

　　轩辕岐山更是一下子站起来，像是一座巍峨的山拔地而起：“胆大包天。”

　　“章嘉，我的章嘉……”
　　妇人喃喃，眼中泪光闪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