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尔登之尘》荒诞流亡人

85、沙燃（25）

　　“你没见到苏啊。”

　　次日，赫因将自己等了一夜的事情告诉了她，盖娅对此颇感到些许惊讶来，但是，毕竟他们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做。

　　盖娅轻轻叹息一声，“不日我们启程，去黑德兰。”

　　赫因问，“黑德兰？”

　　那片饱受战乱的土地，是盖娅在沙燃的图书馆里找到的关于马斯可能来历的最大线索，辛西娅的封印只能管的住一时，盖娅还是想要将这个不稳定的因素尽早排除。

　　黑德兰公国，那是一片聚集着大量叛逃兽人和半兽人的野蛮之地——至少在人类看来是如此，其中间或也夹杂着精灵和魔族的生物，是一边可以不折不扣被称为人类禁忌的领土，而就是这样一片荒蛮的土地，竟然依靠着天时地利，以艾恩格雷德的铁霜堡为前沿，与所有人类国家形成遥遥对峙之势力。

　　就在近几年中，甚至向着处于中心地带的加兰发动过几次小型的劫掠，那些以种族或是信仰联合的部落，无疑是所有联军的心腹大患。

　　“没错，你我一起去。”盖娅说，“你好好准备，我们不久就去。”

　　“知道了。“赫因说，对他盖娅一向放心，而放不下心的，自然另有其人。

　　“黑德兰？！”辛西娅对这个决定很诧异似的，她坐在盖娅的旁边，原本正靠着她，听到盖娅这么一说立时就坐不住了，她抬起自己的身体，好像在确认盖娅没在发烧似的，“不行不行，那个地方太危险了，马斯又不是什么好东西，有必要吗？”

　　盖娅摇头，点了点她的额头，“你想得还是太简单了。”她说，解释起了自己的动机，“你的封印能控制他一时，但不能一直控制住他的存在，迟早有一天他会突破限制彻底复生，到时候谁都不知道我们要面临什么，不如趁现在弄清楚他的过去。”

　　“就这样？”辛西娅不太相信，“你还有什么没告诉我的吧。”

　　被看穿了，盖娅想，念此，她还是将斟酌了片刻的思绪说了出来，“还有一个原因是，有人告诉我，那个下令追杀我又取消了追杀令的大贤者本人，最后一次露面就在北境。”

　　“所以说，你这次前去也是为了找到那个人？”辛西娅问，见盖娅点头，她无奈的说，“反正我也阻止不了你…随你去好了。”

　　闻言，盖娅原本放在她腰间的手上移，轻轻拂过她的头顶，又转移到了脖颈处，以控制者的位置，看着自己手下的人，轻轻开口。

　　“那你就可以这样做，因为我阻止不了你？”

　　辛西娅暗叫不妙，果然，自己的老师就略显不满的开了口，“你想要事事弄清我的计划，想要更加了解我，可以，辛西娅。”

　　“但你要懂得什么是公平，到现在，你有哪怕向我吐露一丝关于我们过去事情的打算吗？”

　　“……”辛西娅沉默的低下头，见状，盖娅逼问，“难道又是阿比斯？那个人，难道和我们也有什么关联？”

　　这句话一出口，辛西娅就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弹跳起来，“不是的，盖娅，我不是不想告诉你这一切…”她低低的说，“但里面牵扯到了太多，老师，您需要自己亲自揭开这个谜题。”

　　辛西娅的“老师”，一说出口就带了些撒娇的意味，盖娅一听到就觉得自己的耳朵有些烫，轻轻咳了一声，道，“别这么说。”

　　到现在她还是觉得自己有些无法直面辛西娅的这个称呼，无论是荷马格雷还是赫因，这个称呼听上去都无比正常。

　　唯独辛西娅……盖娅在内心忍不住的扶额，干咳了几声，略微正色，“所以，你不能说？“

　　隔着时光，久未谋面如今已是人神的学生默许的看着自己，盖娅心知了答案，心有灵犀的望向她，默默收紧自己的手臂，将她搂的更紧了一些。

　　“…有没有照顾好自己。”既然没法从辛西娅口中知道这一切的谜底，盖娅就将这些沉重的东西暂且抛却在脑后，她问辛西娅，却是自己在恢复一些记忆后最关心的事情。

　　“我还好。”辛西娅给了盖娅一个笑容，有些苦涩，但足够真诚，“倒是你，一切还好吗。”

　　一想到自己这七十年来，可能是在辛西娅眼皮子底下钻过雪洞，和巨魔交谈，担任了兽人的翻译，和地精一起吃饭，凡此种种，她实在很难和辛西娅一样说上一句“还不错，”只能转过头去，努力平静的说，“充实而富有意义。”

　　不知道辛西娅是否读出了她话语里的意思，她的手指抚摸上盖娅的脸庞，小声说，“我知道的，哪怕前面是最困难的高山，你也能够将它们征服。”

　　盖娅握住了她的手，缓缓说，“那是因为你一直在我身边。”

　　二人享受着这一段堪称难得的僻静时光，许久，盖娅只觉得时间要是静止在这一刻就好了，但最终，她还是说，“我该走了。”

　　“嗯，”辛西娅睁开眼睛，神情里看不出有无任何的不舍，她牢牢的看着盖娅，说，“我会继续看着你。”

　　盖娅微微点头，如果换一个人这么说，盖娅只会觉得说这句话的人有些恐怖，但那是辛西娅就不同了，她曾经一直是这么做的，现在她说，她也将继续这样做。

　　盖娅轻笑，“我也会。”

　　“我们都会有很长很长的时间。”

　　离开了辛西娅制造的幻境，盖娅的意识渐渐回到了现实之中，只见她依然坐在自己柔软的椅子上，坐在桌子附近，桌上放置着一支羽毛笔和一瓶墨水。

　　盖娅回忆了一下自己找辛西娅之前的打算，拍拍头，捡起羽毛笔继续写了下去，只听见笔尖和信纸摩擦的沙沙响声，时间一点一滴就这样流过，顺着墨水流淌至信件上，有随着一双手转达到另一双手，是车轮碾过的吱呀声，马儿的嘶鸣声，信使的敲门声，管家浅淡的道谢，最终由一柄拆信刀发出纸张的撕扯声，落在了收信人的耳中。

　　“格雷，是老师的信。”荷马招呼着格雷，两人回到加兰边陲的领地后不久，盖娅的信件就转达了过来，十几天前，格雷说自己的领地有事暂且离开了一段时间，现在正巧随着老师寄来的信件一起回到了荷马的办公宅邸。

　　荷马抖开信件，和格雷一起阅读，内容依然是盖娅那熟悉的极其简练的风格，几行字就交代了她们二人离开后伊斯坦丁里发生的事情，特别一句关于苏的，放下信纸，荷马感叹道，“其实我就没怎么怪他。”

　　“为什么？”格雷有些不冷不热的说，这段时间回来她一直心情都不大好，荷马想方设法都没办法叫她显出像是之前一样的积极来，只能将这些交给时间。

　　“这不是很简单的道理吗？被刀割伤难道要责怪刀的锋利？说到底还是那个叫伽迪尔的人的错吧，不，或许叫他沙宙更合适些。”荷马道，“好在事情已经告一段落，我自然没有什么介意的必要。”

　　“这样啊。”格雷闭了闭眼，再次睁眼，那双深绿色的眼睛里有些荷马难以探寻的复杂，“看起来我还真是多管闲事。“

　　荷马笑着，将对方拉入自己的怀中，被荷马这样一圈，格雷只是浅浅的抗拒了一下，就顺势与她靠在一起，“你是担心这个？“荷马说，”能为我担心，我很感谢你，不过，格雷，更多时候将注意力放在你自己身上吧。“

　　“毕竟我们现在的关系…“她眯着眼睛笑，说不出的愉快来。

　　见状，格雷没有和她解释更多，反手拥住了荷马，四目对视，荷马难以自拔的沉浸在那绿色的汪洋里，她轻声说，“我可以吗？“

　　回答她的是格雷先一步的靠近，两人的身体都往前倾，彼此接触，最终是荷马有些换不上气，率先结束了她们第一次的亲密，看着格雷那气定神闲的样子，有些气不打一处来，“你为什么这么熟练？“她问。

　　格雷笑笑，“或许是我有这方面的才能？”看着荷马那气急败坏的幼稚样子，点了点自己的唇角，”不服气的话，可以再来。”

　　荷马等的就是这一句，不知道什么时候对主动权的争夺竟然激发了她的胜负欲，她一步步的攻城略地，战无不胜，却心知肚明只是守军的将领对她有意的网开一面。

　　她一直都是如此，哪怕是居于人下也不过是容让，想到这里，荷马心里蓦然有些紧张，会不会有一天，她就像是之前一样如梦般出现，又如同泡沫般消失？

　　“你不许走。”荷马低声说，也许是对未知的不安定，她靠在格雷的胸口上，听着属于她那沉稳的心跳，小声说。

　　“嗯。”格雷的回答相当简短，看不出她的喜怒，只是将目光投向遥远的地方，在遥远的天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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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刀口舔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