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尔登之尘》荒诞流亡人

83、沙燃（23）

　　马斯含蓄的笑，他说，“那正是您—你们需要找出来的真相。”

　　说罢，他行了一礼，长长了一些的黑发随之滑落，盖住了他的眼睛，叫辛西娅和盖娅看不清他的神情。

　　辛西娅察觉到，自己先前设下的灵魂屏障起了作用，不，不如说是马斯主动隐匿了起来，回到了先前的状态。

　　“不妙啊。”辛西娅嘀咕，对盖娅说，”你得仔细查查这人。”

　　盖娅赞同，仿佛是怕了她不将这个事挂心，还特别强调，“你一定要立刻开始。”

　　说罢，她合上眼睛，主动将身体的控制权还给了盖娅。等到再次睁开双眼，那双泛着绿光的眼睛渐渐冷却下来，鲜红的本貌出现在其上，就像是辛西娅的出现，在悄无声息里交换了主人。

　　盖娅下意识的伸出手，想抓住些什么，抓到的却只有一团空气，她半是无奈半是自嘲的轻笑了一下，能抓住什么呢。

　　赫因依然闭着眼睛，盖娅轻咳，唤醒他，“可以睁眼了。”

　　刚刚发生的一切他并没有所觉，只觉得略微有些晕眩，等再回过神来，恍惚之间，他就听到了盖娅睁开眼的指示，他依言照做，看着盖娅的面容，那紧皱着眉的严肃神情，不知道为何，他只想轻声叹息，

　　“您看到了什么呢？”

　　这个问题赫因很久之前就想问了，他不是傻子，之前自己遇到的异常和眼前奇怪的回忆，十有八九与自己身上的鬼魂脱不开关系，但盖娅一定是知道这一切的，她却从来以缄默回答，究竟她看到了什么呢？如此的保守和沉默。像守护着一个秘密。

　　“你会明白的。”盖娅并不愿告诉赫因自己见到了马斯，她慢慢的，一个字一个字的说，“你好好休息，我需要去办一些事情。”

　　“不能带上我吗？”他大胆的问。

　　“不。”盖娅的话语里的意图十分坚决。

　　赫因闻言，沉默片刻，说，“好，我知道了。”他踱步离开，自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两个人站在的地方只有盖娅一个人空落落的站在这里，

　　哪怕是盖娅也察觉到无声之间两人拉开的距离，那是遥远的人心之间的距离。

　　辛西娅似乎是很担心这种事情的发生，在盖娅面前，脱去那一层傲气的伪装，她几乎和百年前的那个少女没有分别，总是在一些时间里不自觉的关心着她。”没事吗？他看上去很失望。”

　　“我希望他没事，但这只能由他自己来决定。”盖娅回答了辛西娅的问题，看着赫因远去的背影，”有时候，这也是为了他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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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说，你要使用我们内城的图书馆？”许仟坐在高高的王座上，那王座上原本镶嵌着华贵的翡翠，但自从许仟登上它，那些珠宝和外附着的华丽金银就从上面消失了。

　　很多人说，那是许仟将它们换成了钱币，赏赐给了那些愿意追随自己的军团，而流言的当事人对此却态度暧昧，他从来没有对这种谣言有过什么评价，眼下他只是玩弄着自己的从不离身的扳指，扳指上刻印着一只鲜红的狮子，那是沙燃王族唯一一支的戒指，王的象征。

　　也不知道自己的决定，究竟对沙燃以外的国家究竟是福是祸，盖娅想，仰起头看他，只见年轻帝王重重的干笑了一下，从王座上起身，站了起来。

　　他那穿着着的的黑色滚边绣袍随之滚落在铺着厚厚地毯的地面上，就这样拖在地上，而外披着的一件红金色斗篷，无声的将他笼罩在内，彰显出皇家的气度来。

　　他走近盖娅，那双黑色的眼睛盯着她，“你当我们图书馆是这么好相与的？谁都能随意的进进出出？”。

　　盖娅的脸上却相当平淡，她知道许仟还有要讲的，果然，没有多久，他补充了一句。

　　“但是，我也不是不能给你开这个方便。”

　　盖娅等的就是这句话，“愿闻其详。”

　　“你去帮我杀一个人。”许仟冷声，盖娅听到后皱眉，“我是学者，不是佣兵，论杀人，我连你们蓄养的刺客都不如。”

　　“我知道，但据我所知，能杀掉那个人的也只有你了，贤者灰白。”许仟道，闻言，盖娅猜出了一些什么，她试探性的问，“你是说..阿比斯？”

　　许仟闻言，脚步停顿，“正是，在沙宙死后，那些帕夏都得到了清算，但阿比斯…”目光冷肃，“没有人知道那个人去了哪里，没有人。”

　　“那岂不是在茫茫海洋找一条鱼。”盖娅慢悠悠的说，“找到并杀了她，那需要多久？十年？五年？”

　　阿比斯，那个神秘莫测的人，究竟来自何方又去往何方，盖娅不知道，但她知道的只有一点，那就是她们总会再相见。

　　许仟笑了笑，“只要你能保证，总有一天带着她的头回来就好。”他那红色的披风猛的一转，几乎差点是扫在了盖娅的脸上，“向我保证，贤者灰白。”

　　盖娅道，“我保证。“

　　“好，那么你现在可以自由取用图书馆的书了。“他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看上去略显懒洋洋，”你可以走了。“

　　她应一声，看着传令官连忙跑过来书写诏令，将未干的书信装入怀中，快步走出接见厅，从侧面绕道去了图书馆，向图书馆的守卫出示了凭信，那些五大三粗的守卫看到后都相继推开，极恭敬的请了盖娅进去。

　　盖娅走了进去，所见的是颇具有沙燃风格的建筑物，由大理石铺就而成的巨大书阁，承载着浩如繁星的书卷，沙燃的图书馆虽比不得斐兰图书馆那宏大的气势，但期间蕴含的古老和岁月，也是一般图书馆所远远比不上的。

　　而那里，站着一个她很久之前就想再次见到的人。

　　黑发黑眼的伊斯刺客不知道是用了什么手段，悄无声息的从戒备森严皇宫潜入图书馆，眼下四周的管理员都各自在保养的书籍，他穿着一身合身的贵族衣装，就算是看到也难以想象他是伽迪尔曾经的手下。

　　苏显然是在这里等着她的，盖娅清楚，她跟着苏走了有一些距离，等到了一处无人的安静角落，两个人的脚步都停住了，盖娅这一次率先的开了口，她另有事务在身，苏又是冒着风险前来，她问，“你来这里是做什么？”

　　年轻的刺客道，“之前在宫中，我想您早晚都会来这里一趟，就在混乱之中抢夺了一位贵族的衣服混了进来，来这里我只是想告诉您，伽迪尔的确是死了，那个烙印已经消退了。”说罢，他卷起袖子给盖娅看，果然臂膀上那个明显的印记已经无影无踪。

　　“那么，你接下来打算如何？”盖娅问她，伽迪尔一死，饶是许仟再是心胸宽大也不可能容得下他这样的刺客存在，更何况他那所谓的“主人”就根本不是伽迪尔本人，其中牵扯之广，更令人忌惮。

　　“我想回家。”苏诚实的说，“我六岁就被卖给了路过的沙燃佣兵，但是现在，我想回到自己的故乡去。“

　　“我想，或许回到故乡，就不用再靠着杀人过活，我可以当个学徒，好好过上生活。”苏像是想到了什么，浅浅的笑了一下，“我希望赫因也是，能过上自己喜欢的生活。”

　　她无言的沉默了片刻，许久，她缓缓说，“伊斯内处战乱，你就算是去了，也难免被卷入战争。”

　　苏睁大眼睛，“我可以保护他们。”他抗辩，“不管怎么说，一定比现在要好一些。”

　　盖娅看着他那张年轻的脸，暗暗叹息，最终，还是没有劝告，“好，”她说，“你尽快动身，许仟对你的抓捕只会越发紧迫。”

　　“我知道，只是临走之前，我只有最后一件事情想做。”苏说，他看着盖娅，请求她的首肯，“我想见见赫因，向他道谢，这么久以来我还没有见过他。”

　　想到自己学生对苏所赠的物件的珍惜，盖娅思考片刻，点头答应了下来，她说，“就在明日，许仟召开的宴会上会邀请我们所有人出席，届时你在城门口的树下等待，我会叫赫因来见见你”

　　苏流露出一丝真心的笑意，“我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