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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沙燃(19) ...

  •   贤者啊,耐心些吧,来到我身边,听我讲述,本该死去的国王,所经历过最不可思议的故事。

      我乃高山与大漠的君王,统率着足以抵挡一切外来之敌的骑兵,骑兵马蹄日夜奔驰、于我领土之上,诛杀一切敢于谋逆之人。

      在我年轻时,追上狂奔的狡兔也并非难事,但就算是飞毛腿也挡不住时光的脚步,五十岁的寿辰当日,我只觉得胸口剧痛,吐出一口血来,吓坏了我所有的臣子,但这不是最严重的,不久之后,久负盛名的名医应邀从伊斯低地前往我的国度,她来历不明又谜团重重,我却没有更好的选择,只能任凭那个女人检查着我的身体。

      医师倒是认真,她在我的王座边摇头叹息,宣告我的未至的死期。

      没有人能救您了,陛下,那个人说,没有人。

      您得的是将所有器官吞噬的恶疾,那源自失衡□□带来的恶魔般的病症,会将您所有的生机吞食。

      她所言非虚,我一日日的衰弱下去,手几乎能摸见皮肤下的脓肿,我的手脚日益无力起来,到了最后,几乎无法从床上爬起,更别提处理政务,我的那些儿子们看我的眼神就像是年轻的小狼看待垂死的头狼一样,满溢着野心和贪婪,我再也熟悉不过的眼神,毕竟我也曾年轻过,也曾亲手杀害过自己的兄弟。

      那个人,那个疯子,就是在这个时候找上了我——

      听到你们认出了她的真名,别提我有多惊讶了,哈哈,哪怕是我,这几年来也从未知道她的真名,你们会感到很奇怪吗?穷途末路的国王会依靠着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的帮助?

      对,她,自称华特的那个家伙,是一个女人,啊,说远了,那就让我们继续说回正题,那是在一个雨夜,苦苦在床榻上挣扎着的我□□着,几乎想要就此投入死亡的怀抱。

      那人默默站在床头,她问:“想要活着么?”

      我当然是重重点了头,为了活下去我什么都愿意做。

      于是,那个人的手——我只在魔法师的手中看到过,那是泛着黄金光芒的一双手,放在了我的额头上,吟唱着法术,一种力量灌注到了我的体内,携带着我的灵魂,就像是将灵魂从□□里抽出来似的,我的灵魂与那金色的光结合为一。

      “这是原典,虽然——只是一小部分”她说,我从没有见过能有人用这种音调说话。

      “你的□□已经支撑不了多久了,明日以后,那第一个探望你的血亲足以支撑你继续活下去。”

      我似懂非懂,直到第二日的清晨、我才明白了她话语里的含义。

      清晨时分。我清楚感觉到了自己久病之躯停止了呼吸!但却并不痛苦,我的意识竟然还存在着,是原典的力量吗?我想我明白了什么,于是,就在那一日,我清楚看见了我最宠爱的儿子,我的伽迪尔,迈着急匆匆的步伐前来,我知道在我的这些孩子中,能真正为我担忧的恐怕只有他了,他是我和艾莉莎爱情的结晶,唯一的,真爱的结晶。

      他将手放在我已经僵硬的身体上,试探性的感受着我的鼻息,我头一次陷入了纠结,求生的本能和父亲的本能相互争执,就在这时,我听见空气中传来声音,原来啊,她一直都在,我不知道她是怎么样绕开了沙燃的魔法封印,一个简简单单的隐身术,她一直都在默默观察事情的发展。

      我听见她说,“动手!”

      我中魔了似的,不受控制的将自己的意识从已死的躯壳中带出,进入了伽迪尔的头脑中,他是个一点也不了解魔法的凡人,我毕竟是国王,与贤者们也打过不少交道,他挣扎激烈却无济于事,最终放弃了一般,他的意识被我融合,我感到自己的力量正在变强,也许是来自我的儿子灵魂的滋养吧。

      安息吧,我的孩子。

      我夺取了他的所有。

      接下来的事情,既然你们已经站在了这里,一定也是听到了一些风声:

      事后我才知道,我的儿子竟然在我病重时暗自前往各个王国谋求支持,夺取王位,这种卖国的行为,伽迪尔,也就只有天真幼稚的你能做的出来。我这样想,首先就斩杀了来自欧盛,却埋伏于伊斯坦丁首都的密使们,只留下一个胸无大志的领袖,让他们陷入内乱之中,而之后我又杀死了我能见到的所有的儿子,奥列格、明斯、马拉,我唯一身体不好的儿子马拉,他是被我淹死在了自己的浴缸里,哪怕是到了最后,他都不敢相信,那个羞涩的,和平而善良的“伽迪尔”会向他挥动屠刀。

      苏拉姆是坏事的根源,这个懦弱的王子在我杀死奥列格后,带着马尔加逃亡到了别处。事后我才知道,他竟然就这样藏在我的眼皮底下。

      在我杀死他们过后不久,就听见你——我最有出息的儿子,率兵来攻打首都的消息,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好计策涌上心头,我为何不直接夺取你的身体,名正言顺的得到军队控制权稳固自己的统治?但就在这个时候,你们来了——贤者灰白,小学徒,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她如此忌惮你们,我给了她一切她想要的,荣誉、权力,只要她就此保守住我们二人的秘密,但就在这个时候,她却要求我,立刻抓住灰白你的学徒并杀死,但我,我身为沙燃永恒之王,又怎么会错过这个抓住对方把柄要挟的机会?我猜想她之所以如此着急杀你,很可能是你知晓什么消息,譬如…这一切的起源,原典?

      如你们所见,我拷问了他,却还没问出一个结果就被掳走了囚犯,现在你站在这里,我想我已经知道是谁做的了,很好,你们抢在了她之前,哪怕是现在的我也要为你们叫上一句好。

      这是我头一次见她这么生气,谴责了我的办事不力,也看出了我的欺骗隐瞒,她对我说,“你叫我失望,沙燃王,我能依靠的不仅仅是你。”我知道她不是在说气话,但那又如何呢?她并无收回原典的意图,只是再也没和我说过话,就像是一道幽灵和黑烟一样随我四处活动,我心下虽有隐忧,但还是说服了自己,这是我摆脱她控制的第一步。

      却不曾想这不过是我太天真的想法。

      就在我见到你们后不久,夜里我只觉得全身燥热难当,我本打算唤仆人来为我倒水,却在床头的镜子前,我看到了自己的相貌,那双只有血魔有的角从我额头处扭曲的升起,獠牙尖利,我感觉到自己对血的渴望,以及理智尚存时刻那无比的恐慌。

      怎么会这样。

      我去问她,得到的却是嘲弄般的回复,她说,这就是身为凡人却觊觎神力的惩罚,说不出的幸灾乐祸,我想,这件事一定和她脱不了干系,但我能做什么呢?我已经越发认定她不单单只是一个贤者,在很偶尔的对视里,她的那双金色的竖瞳——让她看上去更像是一个非人的生物,对此,我只能忍气吞声。

      那个仆人的确来为我添水了,不过,他却再也没走出我的房间,甘甜的水就是他的血液,虽然低贱却保证了恢复到勉强能见到人的程度。

      讲到这里,我渐渐也明白了你的强大之处,灰白,那一日为了见你,我本是吸收了足够的血液等待你,却在看到你的第一眼,渴血症就开始发作,我渴望你的鲜血,也不知是否是华特搞的鬼,就在大庭广众之下,我居然就变身为了血魔的样子,我原本以为我的生命就会到此完结,想不到苏拉姆——不愧是我的子孙,哪怕懦弱如他居然都有夺权的野心,想要借着杀死我获得权力,这正好中的我的圈套,我夺取了他的身体,拥有了第三具身体,一切都好像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最终,她来了,什么也没有说,将手放在了我的额头上,她说,她将拿回我力量的三分之二,剩余的三分之一已经和我的灵魂结合,好戏尚未上演,她还舍不得夺走我的灵魂。

      这段时日里我一直在想,她说的“好戏”究竟指什么,原来如此,她想看的,就是我这样一个渴望权力的灵魂,在永无天日的囚禁中枯萎的惨剧吧,我想,哪怕在此时此刻,她也一定在某个地方欣赏着这一切,国师华特,这取悦到你了么?

  • 作者有话要说:  叙述者视角(沙宙)无疑是在封建视角看待女性,因此存在着偏见,并不代表当代社会应当保持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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