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尔登之尘》荒诞流亡人

60、番外（5）

　　从谷地走出就是熟悉的寒漠森林，花了不到一个小时，荷马就找到了回去的方向，沿着道路向前，不久就能看见铁霜堡那极富有特色的金属城墙，反射着金属特有的闪光。

　　“荷马大人！”一走到附近，负责驻守城门的士兵中有些聪明些的就认出了她，隔着三十米多高的墙头呼喊她。

　　荷马抬头看着卫兵，点点头，大门霍然打开，她走了进去，和一些听到这声呼喊的士兵点头致意，过了不久就看见她的贴身管家不知从哪个地方急匆匆的赶来，一见到她，那一把花白的巨大胡子随着下巴抖动起来，褐色的干枯眼睛看着她，几欲流泪。

　　荷马轻轻抱了抱这位看着她长大的老者，两人分开后，就听见他告诉自己，有个两天前来自加兰的客人在等着她。

　　是谁？荷马不知道，格列高死去的消息虽然应当还没有传到国内，但失踪这么长的时间，也确实该有人上门来。

　　这样想着，她应承了下来，稍事休息后，先是将背后的耶加德交给了佣人去保养，避免冰雪的腐蚀，又写了一封密信给远在国度的安娜，秘密通知了格列高的死讯，在见完那一位客人之后再交给密使也不迟。最后，她又洗了十几天来的第一次澡，换上了干净的衣服——虽然格雷说可以穿她的，但荷马实在是不好意思。

　　最终，在一干人的等候下她从房间里走出，被簇拥着来到会客室，那位“客人”看起来相当神秘又可怖，正翻阅着一本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做封皮的古老书籍，有着白的瘆人的皮肤和及腰的苍白长发，看起来颇为冷酷的怪异红瞳抬起，冷冷的注视着前来的所有人。

　　是盖娅。

　　荷马顿时放松下来，脸上摆出的特有的贵族傲慢感立时消去，她加旁边的人先行离开，自己大大呼了一口气，坐在盖娅对面，脸上露出真诚的笑意，“老师。”

　　五年不见，盖娅的面容没有发生太多的变化，唯一变化的是她从肩膀处长到了腰间的发，荷马不知道她远赴北地特地来寻找自己的原因，只是觉得，她在这里，真是太好了。

　　盖娅抬起眼睛，旁人眼里的冷淡在荷马看来只不过是另一种温和的表现，她没有解释很多其他的事情，说明了自己的来意，“荷马，你必须立刻回到加兰。”

　　“现在吗？”荷马问她，老师的示警让她严肃起来，神经紧绷，“发生了什么？”

　　“比特公爵宣称了你们都死在了恶魔手中，要从安娜手中夺取尼尔的摄政权。”

　　“恶魔？”荷马立刻反应过来，就是那一日她看到的生物，“那个家伙..现在怎么样了？”

　　“在我来时就已经死去了，“盖娅皱眉，”我是在听到你和格列高失踪的消息后才来到北地。
　　她相信自己的学生没有那么轻易的就死在了战场，没有理由，她就是这样相信的。

　　“这样……“荷马深吸一口气，那只“恶魔”死去的突兀，平心而论，她不相信在铁霜堡能有谁有这样的实力去杀死这样一头来历不明的肮脏存在，但眼下已经不是深究的时候，比特此人一直是格列高最头疼的大公爵，让他放出这样的消息，夺取王位的野心昭然若揭。

　　她必须有所行动。

　　“我明白了。“她说着从坐着的软椅上起身，心中已经开始盘算，今年的轮防是加兰和欧盛一同，欧盛那里的洛兰和她算是相熟，可以暂时由他来顶替自己的位置，而格列高也可以暂称重伤与自己回国修养，处理及时的话，三日之内就能从铁霜堡离开。

　　“老师，”荷马心中思考完毕，看着盖娅，问她，“您给我送来了这么重要的消息，说再多的感谢也不及您的人情。”

　　原本荷马一离开加兰，盖娅就被解聘，按理来说与王室再没有什么瓜葛，而她依然选择来到了北境告知荷马加兰境内危急的情况，说是恩情深重毫不过分。

　　盖娅略微动容，摇摇头，“没关系，“她与荷马一前一后从会客室走出，看着不过十九岁却已经肩负起重任的自己的学生，心下慨叹。

　　也不知道那诗歌的盛会和诗人的梦，真的会有实现的那一天吗。

　　……

　　荷马和盖娅在坎培拉附近分了手，她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去做，荷马则带着不多的士兵和“格列高”乘坐的封闭马车，凭借着自己的纹章进了城。

　　从外城进到内城的重重关卡过去，她看见自己的母亲就站在王宫门口等待着她，神情憔悴，希望之中却又饱含着苦楚，显然这段时间的坏消息让她连续几个昼夜都不得安宁。

　　“荷马！”看见她，安娜再也按捺不住情绪的走上前，神情焦急，“我听他们说你们在北境遇到了魔物，你…你没事就好。”毕竟荷马是她的亲生女儿，下意识之间，她就先关心起了血脉相连的亲人。

　　“我没事。”荷马摇头，跳下马来，“尼尔呢？”

　　“现在让他的奶妈在带着。”安娜回答，近乎于忙乱地四处张望，神情恐慌，“你没事…太好了，既然你没事，那格列高也一定没事……”

　　“母亲！”察觉到安娜异常的状态，荷马沉声喝止了她，她握住自己母亲已不再年轻的双手，看着她的眼睛，小声说，“冷静下来…皇兄他…已经不在人世了。”

　　“什么？”安娜瞬间睁大了眼睛，“比特公说的是…真的？”又否定般的摇头，“不、不…荷马，至少你还在…”她又哭又笑，看上去毫无理智，却莫名的，荷马能够理解她。

　　“我们得做点什么。”荷马转过身去，握住了自己母亲的手，大步迈向宫廷，“我们需要带尼尔召开廷会，拉拢所有能拉拢到的，还愿意效忠我们的领主，另外，还需要调动征召兵围困比特的城堡。”

　　“荷马……”安娜毕竟也是宫廷中多年的女主人，她也渐渐冷静下来，“你先去见见尼尔，我来传唤所有领主。”

　　荷马点头，“这样再好不过。”

　　她暗暗攥了攥狼牙。

　　……

　　两个月后，荷马亲自率领的联军抵达比特城城堡下，荷马特地运来了最先进的射石机，用了十六天的时间就击毁了城墙，将比特生擒，在拷问出所有的同谋后，于当年的秋季执行了绞刑。

　　但危机远远没有过去。

　　格列高的死讯已经瞒不住所有人，远在铁霜堡的洛兰都特地寄信过来探听消息，新任赫雷托特皇帝手下的诸王各个暗怀心思，国内局势风起云涌。

　　年幼的皇帝居于囹圄，他唯一能倚靠的就是自己的祖母和姑母，安娜代管了内政，极尽所能的拉拢各地领主。

　　而荷马则率领着王族禁卫，辗转多地平息一场又一场不断掀起的叛乱，镇压着一切爆发的叛徒，无论是贵族还是平民。

　　一转眼就是九年过去，当年的天真孩童接过权杖，接受了教皇的加冕成为了真正的王，荷马的冷酷镇压也起到了极好的作用，在尼尔的成人礼之后，国内第一次进入了相对和平的状态。

　　为了维持和平的氛围，也是为了向别国展示自己的实力，中断了五年年的风雨之会再度在加兰境内展开。

　　其中最引人注目的就是率领黑骑士军团，被称为“黑狮子“，在尼尔成人当天就册封的大公爵荷马。

　　众目睽睽之下，她自然是今年最大的夺冠热门，但荷马却几乎不去想这样的事情，睡在舒适柔软的大床上，九年征战几乎让她有些不习惯这样的环境，取出从不离身的宝物，借着火烛的光，她打量着。

　　格雷啊，格雷。她心里暗暗叹息，每一次军营驻扎在森林，特别是布满冰雪的冬季，她总能想起那个匆匆闯入她生命的人。

　　或许，她是她生命里的第一个无关乎利益、也无关乎血缘、师承的，第一个，唯一一个的“朋友”。

　　我思念你，她想说这句话，却不知该向谁说起，在冰天雪地里的十几日有如梦境，褪去后再无踪迹。

　　直到比赛开始的当日，虽然尼尔多次强调她可以直接通过淘汰，进入选拔赛，荷马还是执意拒绝了。

　　事后，荷马多此为那时固执的自己感到庆幸。

　　这一轮的对手是自己领下边缘地区的小小领主，为了避免在战斗中因为顾忌彼此身份而不动用全力，她们都戴着面具，如往日一般，行礼，亮剑，等待着裁判吹哨前，双方都拔出了自己的武器对峙着。

　　荷马双手握着黑色的重剑，有着泥沼般令人沦陷的魔力，耶加德，它的另一个名字是“噬月”。

　　另一边比她高些的人缓缓拔剑，用右手拨开剑鞘，露出里面银白的剑身。

　　耀目的白从中倾泻而出，修长的剑锋边缘一看就是经过了良好的养护，隔着看不清表情的面具，她的眼眶此刻格外酸涩。

　　对方好像给了她一个笑，亮出手中的日切，向着注定相逢的双子剑冲来。

　　....

　　当荷马的最后一击打败了对手，裁判喊了停止，她没有，伸手过去，颤抖着揭开了败者的面具。

　　她在梦里见过多次，如今已经是长开了的俊美面容毫无遮掩的出现在面前。

　　“找到你了。”格雷毫无被击败后的懊恼，对着自己熟悉的领主温柔的轻笑，她昔日的稚嫩此刻褪去，化作了足以迷惑人心的美貌。

　　“欢迎回来。”回答她的是紧紧搂住的怀抱，荷马紧抱住她，牢牢地，好像两团失而复得，再次复燃的余火，这一次，任谁都不能将她们分离。

　　这是命中注定的相遇，谁都不能离开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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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1.格雷第一次的比武会就是败在了荷马手上，上文也有提及。
2.看了下题材提示，差点笑到，这还能写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