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尔登之尘》荒诞流亡人

53、欧盛（23）

　　盖娅和赫因计划动身前往沙燃，剩下的两人也没有闲着，一周过去，荷马的身体已经允许她赶路，按照先前的计划，她直接从欧盛借道到了加兰首府，而格雷则先回了自己的封地，暂代荷马处理些积压的事务，大致上是些有关诉讼裁决的事情，并不是特别重要。

　　两人在接近王城的地方分手，一人前进、一人南下，荷马在边领城已经借信使传达了自己到达加兰的消息，因此直接进入王城没有受到任何阻拦，守卫长甚至直接认出了她，自称也是北境老兵，可惜荷马并没有记起这一号人来。

　　二人之间的闲话暂过不表，只说荷马曾经度过童年时代的王城坎培拉，斐兰作为独立宗教国坐落于加兰王国的最中心位置，而王城则位于斐兰大约两日脚程的南方。

　　与斐兰类似，这里有着四季明显的气候，整体的建筑风格更侧重于实用性，运用了以花岗岩为主的建筑材料。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除却皇宫内城区外，为彰显斐兰的宗教地位，所有的建筑都没有超过主教塔的高度。

　　对荷马来说这里自然不陌生，一从城门进去，她就看见了位于内城边缘侧露出的亲王府府邸顶部，比起实用来说更接近权威感的内城城门相当低矮，这让一般市民对王室或多或少添了几分幻想。

　　不过，只有贵族世系之间的联姻才会得到双方的认可，没有贵族头衔的一般平民再是如何优秀或努力，都无法窥视到其中真正的一切。

　　荷马自十四岁之后就很少住在这里，对这里的印象已然模糊，此次前来也并非为了怀旧，而是有正事在身，托先前通报的信使消息及时，她的侄子尼尔已经下发特别赦令，允许荷马直接入宫。

　　荷马交了武器后从正殿进了进去。说是宫殿，这几年来财政吃紧，没有多余的钱用于修缮，看起来还有几分破旧，四方来往的公爵重臣们都默契的不提起这件事情，免得让本就缠身各项事务的君王听到后更加堵心。

　　从花园过去就是尼尔平日里接待来客用的房间，她和脸熟的卫兵通告了一声，在门外等着，下午的太阳慢吞吞的沉没下去，过了十余分钟，一个荷马面熟的人就从里面走了出来，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就离开了。

　　荷马认得他，是自己的一个公爵同僚，年纪大上自己几乎有整整一轮，想必是有什么事才抢在了前头，荷马略微向他点头致意，稍稍让开一步，等到对方彻底离去，拉开房间门，看着熟悉的布置陈设，以及正斜倚在正对大门的王座上的年轻人。

　　尼尔和荷马长相十分相似，都是红褐色的头发，略宽的额头和显出刚毅的下颌线条，区别在于他的眼睛更接近于海蓝色而非荷马那雾霭一样的灰蓝色，他的身形十分纤细，与他的年纪相当相称。

　　年轻的君王眉头间总是有着挥之不去的忧郁，见到荷马时，他面上的郁结才略微放松了些，尼尔看向荷马，招呼她，“姑母。”

　　“我回来了，”荷马回应，自然的坐在了他的身边，时隔半年未见，他又清瘦了几分，憔悴的神情也掩饰不住的浮现在面上。

　　好好休息，荷马忍不住这样叮嘱他，可以的话她还想问问尼尔到底有没有好好吃饭，但她又自觉这样询问可能招到尼尔的反感，就没说出口。

　　反倒是尼尔，仔仔细细的问了她这一路上有没有遇到什么危险，见到了什么。

　　荷马拣了些有趣的和他说了，只不过在提到欧盛自己的遭遇后，即使她已经尽量用轻描淡写的口气来叙述，尼尔的脸色也阴沉了下来。

　　“姑母在欧盛遇到了刺客？”尼尔问她，之前在传回来的消息里荷马并没有提到这件事，人多眼杂，难免有用心之人对此事添油加醋，若是任凭其大做文章，惹来的麻烦还需要他多余苦恼一阵。

　　所以荷马就没怎么提。

　　“不错，目标却好像不止是我，数个贵族都在那一夜发现了刺客，就连洛兰也不是例外。”荷马回答他。

　　“洛兰？”尼尔和荷马一样不喜欢听到这个名字，不论是因为他的父亲曾与洛兰父亲的恩怨，还是巴尔坎家族一直试图通过联姻染指加兰内政的行为，都让他生不起好感。

　　荷马嗤笑一声，“估计那时他还在床上滚着。”话里话外都满溢着讽刺和挪揄。

　　“真可惜..”尼尔貌似不带恶意的叹息一声，心下已然有了初步的结论，“连洛兰这样的继承人都敢刺杀…这不单单是欧盛内部的事情。”

　　他虽然年轻，继位以来的八年，有自己的母亲摄政，名义上处理事务所锻炼出的智慧让他得出了正确的结论。

　　“你还是那么聪明，”荷马夸奖了他一句，将盖娅分享的情报与尼尔分享，“之前我从朋友那里听说，在当天晚上的城门附近见到了四处灭口的沙燃王子，沙宙刚刚去世，沙燃陷入内乱，在这个特殊时间出现在欧盛，又在这样可疑的时间地点，我基本可以确定幕后主使就是他。”

　　“只不过他的计划和目的我还没有知晓，现在正好是一个名正言顺的查探机会”

　　尼尔侧身，正面转向她，“你说的对，姑母，我会让欧盛给我一个解释。”将荷马的言下之意绕过去，他也在想，是时候要震慑这几年来一直借加兰内部混乱而趁机谋利的诸国。

　　“你注意些分寸，毕竟欧盛还是我们最大的贸易出口方。”荷马补充了一句，希望尼尔能听的进去，而她还有自己的想法，“另外，这次来还要拜托你，下次会议上给我下一条出使赦令。”

　　“去沙燃？”毕竟是血浓于水的亲人，尼尔一下子就猜出来荷马的想法，立刻拒绝，“不行，沙宙刚刚过世，沙燃不安全，我不想让你去。”

　　“我知道有风险，但是再危险，也没有两年前那么严重。”荷马说，”这件事我必须查清楚。”
　　”
　　“你可以派别人去，像去年见的那个封臣..叫格瑞还是什么的来着。”荷马一听尼尔这么说，心下有些说不出的不悦，“知道这件事的人越少越好，我已经决定了。”

　　尼尔早就习惯了荷马这样说一不二的态度，可惜的是，他也有着赫雷托特的倔强，反驳到，“我也已经决定了，你不许去。”

　　“为什么？”荷马每次都能被尼尔在这种奇怪的地方倔强起来的性格气到，语气也硬了几分，“你已经不是个孩子了，尼尔。”

　　“我不想失去你。”他毫不示弱，“之前你要离开王城回封地我允许，只要你喜欢怎样都行，但作为族长，我不能让你这样把生命随便就这样拿去冒险，我们赫雷托特的命比其他人更值得珍惜。”

　　“尼尔…”荷马无言，虽然在有些方面，尼尔的想法与她的并不一致，但少年的确是在关心着作为长辈的自己，这让她过去往往难以控制的脾气稍许冷却下来，语气也相应的好上了一些，“你不用太担心我，老师也会和我一起去。”

　　尼尔知道她口中的“老师“是什么人物，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那位贤者大人？”

　　他没见过盖娅，只是从书籍和荷马的讲述里听过这个人，号称最为神秘的魔法师，有人甚至怀疑并不是人类的存在。

　　“你见到她了？”荷马注意到尼尔对盖娅的称呼，心里默默留意了几分，回答了尼尔的发问，“嗯，她和我在欧盛见了面。”

　　“这、这样啊……“尼尔磕磕巴巴的说，就算贵为君王，对于人力所难以企及的世界，也会充满着敬畏，更何况是位于魔法世界巅峰的贤者，“如果她和你一起去，确实没什么不安全的。”

　　如果是一位在身边的贤者，哪怕是去到地狱游玩一趟，恐怕也都安全的不得了。

　　若不是必须说服固执的少年，荷马是真的不愿意将本来在评议会就处于风口浪尖的盖娅拿出来说，为了获得名义上的那么一道命令，得到一个名正言顺的出行理由和支持。

　　抱歉了，老师。她无不苦笑着想。

　　“唉……如果是她和你一起去，确实没什么好担心的。”尼尔叹息一声，“我知道了，明天就把公文副本交给你，今晚就先住在皇宫里吧。”

　　“不用，我回亲王府住，不给你添麻烦了。“荷马回绝了尼尔，要是今晚住下，少不得要被缠着问东问西，无论是荷马本人，还是尼尔的母亲，都希望他能更成熟一些。

　　感到被抛弃的皇帝可怜巴巴的答应一声，却还念念不忘的又问了几次缺不缺资金，如果不是他母亲那严厉的教育和性格为他所培养出的气度，想必现在的他看起来像极了任人唯亲的君王。

　　又说了几句话后，荷马告别了尼尔，回了亲王府，简单叫守在这里的佣人打扫了一下落满灰尘的房间，草草睡下。

　　待到第二日的太阳爬上天空，荷马如约收到了公文，尼尔的金色王玺深深刻在上面，象征着绝无作伪的、至高的权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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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2.14，情人节快乐，有对象的欢度佳节，没对象的也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