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尔登之尘》荒诞流亡人

50、欧盛（20）

　　荷马和格雷收到邀请函，已经是三日之后，参赛者允许携带亲朋好友进入大使馆，盖娅和马斯就此顶着两人的名头也跟了进去。

　　欧盛的大使馆由白色大理石堆砌而成，肌理细腻流畅，建筑风格整体以传统的城堡为主，有三层之高，其上安置着四翼的青铜飞马和它们的骑士，从正面看过去，陈设着一个头戴花冠的男人塑像，他骑乘着一匹头生双角的骏马，抬起前蹄，栩栩如生的展现在所有路过人眼前。

　　盖娅注意到这尊塑像，走到近前，看见前方细密的铭文用通用语介绍着此人的生平，他是欧盛的第一任总督恩里克，在职期间创造了独特的贵族交替执政法并使用至今，在这样一条法令的维持下，欧盛保持着迄今为止的勃勃生机和活力，让这里成为知名的财富之都。

　　读完生平后盖娅起身，回到三人中间，走向大门。

　　迎面进来的侍者将他们各自的名牌收好，牵引着几人来到各自的座位，盖娅环顾四周，眼前的装潢奢华的让人忍不住的想感叹一声，不愧为全大陆最为富裕的商业城市。

　　离他们不远处就坐着洛兰，“来了？“酒杯轻摇，欧盛的贵族摇晃着香醇的酒液，看着金黄的液体从杯沿缓慢的滑落，细长的眼睛眯着，打量着在门边放下外披大衣的几人，嘴角扯出一抹笑容，依然是那副欠揍的样子，不过考虑到决赛时他的表现，几人都觉得他看起来没再那么讨人厌。

　　“你好像很不愿意看见我。“荷马不客气的走到了他旁边，俯视着浑身像被抽了骨头一样的纨绔青年。

　　“这不是当然的吗，输给你的小情人，搞得我被骂到狗血淋头。”洛兰悠悠的抱怨到。

　　“你在胡说些什么？“别提是荷马，就连一旁的盖娅都被洛兰大胆的言辞惊到，荷马第一个反应过来，迅速反驳，”你…格雷是我的朋友，别乱说。”

　　洛兰耷拉下来的眼皮略微翻起，略带惊讶，“我还以为你们…”他的目光在二人之间转了转，“和我又没关系。”他自嘲的笑了笑，“我还以为要杀我的，只有你的情人呢。“

　　荷马脸色微变，端起洛兰放在一旁的酒杯，“你喝多了。“

　　“喝多些好，能避开那些老东西。“洛兰喃喃自语，先前少见的清明在他的狂饮下逐渐消散，”你……自己小心。”

　　荷马将手中的酒杯随手交给了一旁的侍者，示意他收拾好洛兰身前散乱着酒杯的桌面，算计是真，北境战场上结下的情谊也是真。

　　只是不知道他究竟有没有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荷马脸上流露出一丝红晕，耳朵不易察觉的红了，和前日格雷的话语一重合，让她竟然觉得自己和好友真有上那么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别听他乱讲，“格雷拍拍她的肩膀，”你自己清楚。“她原意只是想要安抚一下身边这个面色一红一白不断变换的公爵，却想不到荷马一转过头，看见她靠近的面庞，竟然像受到惊吓的一样转过头去，

　　“…我知道。”荷马闷闷的说，将自己郁结的情绪暂时收回心中。

　　落座后就是授奖的开始，荷马率先听到了执达官喊出的自己名字，从座椅上起身，她穿着一身加兰王族才有资格穿着的暗红色礼袍，走到台前，芙兰手握着黄金和玉石，带着几分慈祥的看着她。

　　说是慈祥也不为过，虽然一别多年，曾经荷马小时候也见过这位长辈。

　　“荷马，它属于你。”芙兰微笑着将花冠放在低下头的公爵头上，用所有人都听不到的声音低声问她，”你真的想好了吗？”

　　她的意思荷马清楚，欧盛和加兰形成同盟已有五年，至今仍然缺少血缘联系。

　　加兰新王年幼，尚未诞有子嗣，根基不稳。国内早有声音，欲要将迄今为止与尼尔血缘关系最近的荷马与欧盛的继承人洛兰立下婚约，更别论二人年少时早有关于婚约的捕风捉影，只不过至今尼尔都对荷马颇感敬畏，荷马一句不愿，彻底绝了拥王派所有的念想。

　　而对于目前欧盛统治者的问话，如同当年一样，荷马摇头，“我不愿意。”

　　芙兰对于她这样的回答也并不感到意外，将礼仪剑搭在她的肩上，“你会誓死捍卫你的荣耀吗？”她作为授奖官，对再一次夺下冠军之位的人发问。

　　“我发誓。“荷马答话，在大家自觉安静下来的氛围里，她沉着的声音回荡在四方，任谁都听的一清二楚。

　　“你会爱护自己的亲友爱人，与敌人战至最后一刻吗？“

　　“我发誓。”

　　“你会长举公义之剑，为君王付出生命吗？“

　　“我发誓。”

　　“愿你的肩上载满荣耀。”芙兰作了结束语，扶起了荷马，看着年轻人。

　　十六年前，那时她还是总督的副手，作为外交使节来到加兰。

　　她第一眼就见到尚且稚嫩的荷马，年幼的女孩尚且未知前路坎坷，还是一朵温室里的花，整日徘徊在诗歌和音乐里，幻想成为一名云游四方的歌者。

　　时光荏苒，战场的岁月早就磨去了她的童真，面容上早就刻下战争的足迹，所有人都在向前行走，容不得拒绝，容不得犹豫。

　　“荷马，要小心啊。”她没有将自己的问题问出口，而是以长辈的口吻，叮嘱着她。

　　“…你自己小心。”洛兰醉倒前的最后一句话是这样，而芙兰也是，他们究竟在警戒自己什么？

　　荷马轻轻点头，“我明白了，您也是。”

　　她头也不回的离开的芙兰，坐回到盖娅旁边，将花冠交给了自己的侍卫，如释重负的叹口气，看着执达官喊了多遍洛兰的名字，一个神情尴尬的女人上前和他说了几句，呼唤的名字就跳到了下一个，“终于结束了。”

　　盖娅听到了荷马的感叹，忍不住失笑，“这还只是一个开始。“她不愿意在公开场合谈及她们的计划，目前也是暂且得到的放松的机会，看着被一道道摆上来的烧鹅、小牛犊、全羊，十分的丰盛。

　　“多的先不要再想，享受你的荣耀吧。”

　　说完这句话，几人动起刀叉，荷马一贯喜欢肉食，取用了不少的肋肉品尝，盖娅稍显含蓄，各式都取了一些，细嚼慢咽，颇有风度，马斯拿了一根小羊腿，用锋利的刀子正割着肉，格雷不喜欢荤腥，又没到上甜点的时候，自己要了一杯甜酒在那里喝着。

　　金碧辉煌的大堂，来自各地的豪杰，此刻无论是各怀心思的哪一路人，都在此刻卸下武器刀剑，共饮着美酒，享受佳肴，在热烈的氛围里享受着平和。

　　“真像是瓦尔哈拉的殿堂啊。”盖娅忍不住感叹，心中辛西娅的声音随着她的感慨出现，“瓦尔哈拉？”她问。

　　“北境传说中英雄的殿堂，英勇战死的灵魂被女神瓦尔基丽接引至此，白日里彼此厮杀，夜晚再度复活，享受美酒佳肴…是所有北境战士终极的理想。”

　　“做这一切是为了什么？”辛西娅的兴趣被勾了起来，“宴饮、搏斗，日复一日，神明——如果有的话，做这一切是为了什么？”

　　“在他们的传说里，直到最后一日，会有灭世的巨龙从海洋中浮出，带来毁灭，这一时候，由神明带领的英灵会从殿堂中出现，与灭世的怪物搏斗至最后一人。”

　　“然后呢？世界是会迎来拯救还是灭亡？”辛西娅像是第一次听到这个故事，像她的学生一样追问着。

　　“灭亡。“盖娅轻轻抿了一口酒，香料酒的味道比起葡萄酒还是辛辣了一些，让她有些不大喜欢，”但是，全新的世界会重新开始。”

　　“毁灭亦是新生。“二人默契的说出了口，话语刚落，都对对方产生了讶异，“为什么会这么说？”辛西娅先发制人。

　　“大概只是突然这样想到了。“盖娅摇晃着酒杯，”你呢，为什么会这么说？“

　　“和你一样。“辛西娅哼哼，”好好享受你的时间，英灵女士。“
　　盖娅轻挑嘴角，心下一动，“那么你呢，瓦尔基丽小姐？“

　　那些快乐的盛宴，愉快的时光，你要和谁一同享受？

　　“……”

　　辛西娅久久没说话，不知道是不是害羞，见她将自己埋在沙子里的行为，盖娅将自己的注意力放回现实。

　　席间一切依旧，几人都找到了各自的谈天对象，洛兰已经消失在了宴会上，应当是被自家的长辈带走了，而马斯双眼明亮，正看着回过神的盖娅。

　　“介意谈谈么，盖娅大人？”马斯端起酒杯看着盖娅，

　　盖娅看了看聊在一起的荷马和格雷二人，点了点头，“可以，你想说什么？”

　　“我想和您谈谈，关于我们交易的事情。”他笑着对盖娅说，“这几日来我帮了您的不少忙，是不是能向您打听一些事情？”

　　“你想问什么？”这个时候盖娅格外的想念不多话也不惹事的赫因。

　　“一些私事。”马斯对她说，“关于兽人的事情，您知道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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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突然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