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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欧盛(18) ...

  •   重新宣布了结果的赛场一片无声。

      许久,稀稀落落的掌声响起,颇有些不情不愿的意味,洛兰已经先行离开,台上几人扶着格雷下了场,到空无一人的休息室中接受进一步的治疗。

      荷马没有管那几个老狐狸意味深长的神色,急急的追了上去,看着几个医师将药膏涂在格雷的肩膀上,又固定了一副夹板,见荷马直勾勾的看着他们,无不尴尬的向她行礼,陆陆续续走出了医务室,只剩下两人一站一坐,两两相望。

      双方脸色都不好看,一个是虚弱之际又惊又怒,一个刚刚受到重创元气大伤,二人在沉默里对视,格雷先打破了沉默,她试着扯出一个笑容。

      荷马却面无表情,她只好在心里叹息一声,放弃了缓和气氛的打算。她从自己的口袋里取出纹章,示意荷马走近,轻轻放在公爵手上,“还给你,抱歉。”

      荷马一把打开她的手,冰凉的铁质徽章就势滚落在地面上,发出声响,却没有人去理会。

      “我想听到的是这个?”

      她愤怒的逼近格雷,因为二人都有伤在身,不便直接动手动脚,她就以一个面贴面的姿势俯视着坐在休息处的好友,“为什么这样做?”她质问。

      “你明明知道,这是我和洛兰的事情,为什么代替我?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她言不由衷的说着,说什么都表达不出她的恐慌和愤怒,和洛兰的约定在其次,她和洛兰在北境征战多年,对彼此的了解甚多,至少,至少在赛场上,不会发生如今日一样险些爆发的惨烈结局。

      但格雷不同,尽管她从未预想到自己的子爵使用的真正技艺是与洛兰相同的罕见的双手武器,但若不是这样……她现在看到的会不会是更为凄惨的结果?

      “有关系,”格雷打断了她的话语,虽然处于被俯视的姿态,她也露出了强硬之色,“这和我有关。”

      “荷马,我不会允许你们的婚约成立,绝对不会。”她低沉着声音说话,荷马怔然,灰蓝色的眼睛微微睁大,看着自己的友人,就像第一次认识一样,“你…”

      “我没说错,这种事情绝对不会发生。”格雷强调,眼眸里毫不掩饰的阴郁第一次浮现出来,
      “如果在场的人是你,就算是被逮捕,我也会把他杀了。”

      “你完全不相信我能战胜他是吗?”荷马隐约察觉到了什么,但显然并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她强行将话头扭转,下意识的给对方了一个台阶。

      “你知道,我也知道,洛兰不是受伤的你能应付的。”格雷明显不吃这一套,顽固无比,“今天我不上台,明天就该是你嫁过去了。”

      “那又如何!”荷马终于忍无可忍,一把提起对方衣领,看到格雷吃痛的表情,还是松开了手。

      “格雷!那么你呢?今天要不是幸运,是不是我只能和你见个最后一面?”说着她像是想起了什么,连牙齿都在发抖,“对…从那时候你就是这样,每次都不告而别,让我担心。”

      她小心的将自己的头埋进对方未受伤的左肩,没有流泪,但颤抖不已的身体,还是将自己的心情传达给了对方。

      金发人神情一滞,显然是和她一样想起了什么,语气软了下来,轻轻用惯用的左手抚摸着她红褐色的长发,“不会的,我说过的,你不会输,只要代表着你,我绝对不会输。”

      “你保证。”

      “我发誓。”

      明明比对方大了五岁,却感觉被安慰了的荷马从格雷怀里抬起身,她的语气也没有一开始那么暴躁,“还有,你从来没告诉过我你会用双剑。”

      格雷不禁失笑,“每个人都会有几个秘密,“这是已经将荷马的怒火消解的差不多了,她看着荷马弯腰捡起纹章,小心翼翼的收好,看起来在下次借给别人之前她一定会三思。

      荷马站起身,又借着地利居高临下的看了她一眼,“有时候我真的怀疑你多大了。”二人年龄差距不大,却总是让身为年长者一方的荷马感觉自己才是小的那个,她回想着格雷的话背后的真意,却又不敢往这个方面靠去。

      “格雷。”她思索再三,赫雷托特的勇敢还是占了上风,主动开了口,“你说,绝对不会让婚约实现…为什么要这么说?”

      她看不清格雷那平日总用微笑掩盖着的,云遮雾绕的心,她也读不懂自己的心。

      她曾经确信,十九岁时的自己对当时尚且年轻的医师学徒并未动心,六年后的重逢也是,即使在背后被人指指点点,她只是将故友视作自己的左右手,自己的至交,仅此而已。

      可她现在说不准了。

      当格雷说出,“我绝不允许。”这样的话语后,她明明可以为自己找出一百个合理的解释,却为何依然忍不住往最不可能的方向去猜测?

      甚至还问出了口。

      “这个嘛…”格雷扯出一抹笑意,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掩饰自己的不知所措,“荷马你认为,我是怎么想的呢?”

      好的,用问题回答了问题。

      “是我在问你,不是你在问我。”荷马勉力拨回了这一球,扔回了对方怀中,“我想知道的是你的答案。”

      “哈哈…果然是荷马的作风。”格雷笑笑,望着对方满溢着期望,又隐约含着些害怕的神情,她一直都是这样,直率的让人无法说谎。

      “说不定和你想的一样。”她避重就轻的回答了荷马,看着她一瞬间失望下去、却又轻松几分的神情,虚张声势的掩盖了过去,“话也说的差不多了,我们走吧。”

      “嗯,”谈不上是失望还是轻松下来,荷马自觉被糊弄了过去,但眼下绝对不是一个说破的好时机,对她们二人来说都过于早了,“你的肩膀没事吧?”她问格雷。

      “还好,有些骨裂,修养几个月就没事。”格雷回答她,“你的伤呢?”

      “还需要几周,”荷马应答,等到情绪过去,她这才感觉自己伤口处隐隐的疼痛正缓慢的爬上来,也不知道被隐藏在绷带下的伤口有没有渗出血来。

      “小心,”格雷像是个教养良好的绅士一般伸出手,手心向上,“一起走吧。”

      “嗯,”

      荷马伸出手,却不是搭在对方的手上,而是握住了对方的手腕。

      ……

      等到纠缠不休的二人回到驿站,盖娅和马斯早就已经坐在了客房等她们,看着盖娅想要说什么重要事情的神情,荷马将自己一路上复杂的心绪收好,和格雷一起坐在了壁炉边。

      盖娅先是打量了二人几眼,在格雷身上停留的时间格外的长,直到最后,深深叹了口气,“总算结束了。”

      “总算保住了加兰的荣誉,当然,还有我的自由。”看着盖娅略带自责的神情,气氛也低落下来,荷马开了个无伤大雅的玩笑,见其他几人都略微露出笑意,心下满意,询问自己的老师,“您接下来要去?”

      躺在床上休养的这一昼夜,她大概理清了事由,从最早开始盖娅语焉不详的要求她给自己开具一封介绍信,还特别说明了自己的同伴之一是一名通缉犯,又和原典扯上了关系,荷马对盖娅自然是信任的,依靠她的头脑和盖娅的默认,荷马自然能猜出她的目的何在。

      魔法的世界她不感兴趣,也不愿意去触碰,但生活在这个世界的人,她却无论如何也想要帮上一把,虽然眼下还有大量的后续事务需要处理,尤其是那个刺客背后的力量——

      “沙燃,“盖娅回答她,语气不容置疑,“你也最好派人过去。”对荷马她无需保留,直接开了口,“你见到的那个刺客,和沙燃王族有密切关系。”

      “为了什么?破坏欧盛和加兰的同盟?”荷马琢磨着,“沙燃和欧盛的关系谈不上密切,与加兰也存在贸易协定,为什么会做这样的事情?”

      一旁插不进话的马斯正拿着小报闲闲的翻阅着,翻到一页密密麻麻的字迹后停住,展示给了其他三人,“我想你们得看看这个……”

      荷马深吸一口气,盖娅微微动容,格雷冷笑了一声。

      几人都认识上面的通用字,其上字正腔圆的宣布着沙燃官方的表态,沙燃先王沙宙逝世,享年56岁。

      “这不就很清楚了吗?刺客头子摇身一变成了王储,说他是无辜的,恐怕没人会信。”荷马说,“看来这次沙燃,必须去一趟。”

      盖娅抬头,扫过格雷,又看着她凄惨的样子,“你最好派最可靠的手下来。”虽然看上去最可靠的手下显然已经没法来了。

      “不用,我会亲自去的。”荷马眼神微冷,“新帝加冕在即,作为加兰的礼仪特使,不亲自去一趟,未免也太过失礼。”

      “你的伤势呢?”格雷不冷不热的泼了一盆凉水。

      “无事,等到修养完毕,赶上你们也不迟。”荷马解释道,“老师你们先行动身,等到了沙燃首都伊斯坦丁,我们再汇合。”

      “我知道,你万事小心,”盖娅叮嘱她,“等授奖仪式结束,我们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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