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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欧盛(17) ...

  •   听着他们的对话,饶是盖娅也感觉有些异样,叫嚣着的洛兰俨然是将荷马当作了天平上的砝码,也不知他究竟能不能真正的战胜百战不败的加兰大公。

      而格雷这里就显得更怪了,她没有反驳洛兰隐含恶意的言辞,只是沉默的看着男子,连自己的武器都没有取出,静静与他对峙着。

      二人言语上的交锋并没有爆发更多,格雷始终保持了自己的沉默,洛兰自讨没趣,手上的斧锤下垂,目光沉沉,“开始。”一记眼刀滑向主持裁判。

      “开始!”裁判自然是认得这位贵族青年的,忙不迭的宣布了开始,洛兰打量着格雷,她没有带上一次战斗时所持的那面小盾,只拿着一柄看起来再普通不过的钢剑,皮革鞣制的靴子踩踏在地面上,发不出任何的响声,除了身上那一层在日光下闪着银光的轻甲,她的装备简直和守卫城门的士兵相差无几。

      “是荷马派你来的?”洛兰用语言试图调动对方的情绪,他不会大意,尽管格雷守势明显,他也不愿冒进。

      更重要的是,他观察到对方腰间挂着的两个剑鞘,其中之一是手中普通的长剑,另一把尚未出鞘。

      在上一场和格雷的比赛里,他清楚记得对方拿着剑盾上场,并没有这样的后备武器,至少是看起来,隐藏着其他手段的参赛者不止他一个。

      子爵面色沉稳,并没有在意他的挑衅,两人小心试探着彼此,在危险的刀锋起舞。

      “她要是不生气,该多好啊。“格雷吐出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语,还没等洛兰反应过来所指为何,只见她用左手扬起手中长剑,从高处劈落在洛兰的头顶。

      荷马曾经评价过格雷的剑法,尽管有着精湛的技巧和足够的力量,但剑中带有的凝涩感过于明显,像是剑与盾之间彼此冲突,制造了不少的破绽。

      取走一盾,失去保护的同时,却再也无法制约剑意。

      洛兰自然也不是吃素的,尽管惊诧于对方和之前截然不同的速度和狠厉,他急速举锤招架住了这样的一击,被其中带有的力量震退一步,踉跄一步,面色阴沉的重新摆好了架势。

      长斧架在重锤之上,几步抢了过去,他久经锻炼的健壮手臂挥舞着单手锤仿佛挥舞稚子玩耍的木棍,毫不客气的撞上剑身,将格雷的第二击挥开,同时,右手的长斧从左手手臂下方挥出,直击她的肋下。

      格雷的平斩被弹开之后,身体受惯性影响向着被挥开的方向一转,看着长斧就要向自己袭来,她猛然一低身子,躲开了这一攻击,却也暴露出后背的弱点,洛兰见状立刻抓住机会,两把武器一上一侧的冲着格雷弯腰避开攻击的身体袭击而来,好像要在这一刻结束战斗似的。

      洛兰猛扑上前,却豁然听见一声清朗的利刃出鞘,下意识的退后几步,就看见她拔出了第二把剑,白的耀眼的长剑从貌不惊人的鲨鱼皮鞘里抽出,却不是洛兰猜测的武器后备,格雷右手拔出在腰间的长刃,竟是与洛兰相同的双手武器。

      这把出鞘的利刃显然是她左手的长剑所无法比较的,在日光下,银白色的细剑较常规钢剑窄了几分,更像是刺剑的款式,闪耀着刺目的白光,剑锋所指,尖锐冷厉的能劈开一切阻碍。

      “日切!“台下有些贵族喊出了声,盖娅对刀剑不甚了解,因此不知道他们在惊叹什么。

      事情还要追溯到荷马,众所周知,名剑耶加德是由专精武器铸造的贤者赫菲斯托斯为感谢加兰王室的庇护而打造而成的霜月之剑,蕴含着来自黑夜的魔力因子。

      但仍有一事为少部分人所知,日月相映,耶加德代表了黑夜,而日轮的魔力却依附在它的伴生子——名曰日切的名剑上,耶加德出世已是一条足够劲爆的消息,而日切之剑,仅存在于故事里的武器,如今也出现在了舞台之上。

      拔出日切后,格雷的攻势明显凌厉了很多,两把剑在她的手里没有丝毫的不协调,仿佛天生就该是这样似的,长了眼睛一样的将洛兰的进攻防御的密不透风,甚至隐隐有压制之势。

      洛兰心道不妙,咬牙决定赌上一把,他退后一步,稍稍与格雷分开,重锤脱手而去,冲向格雷面前。

      格雷双剑交叉,生生卸掉了冲来的力道,向前几步,刺向洛兰。

      洛兰猛的将长斧的刺尖冲向对方的脖颈!

      二人完全放弃了防御,杀红了眼,以一个极其接近的距离凝视着彼此,心照不宣的以攻代守,好像要分个你死我活,又好像立刻要两败俱伤——

      简直就像是一对死敌一般。

      “停手!”

      高声大喝回荡在比武台前,一直坐在最前面的芙兰总督再也坐不住,苍老的声音响起,伴随着裁判的紧急吹哨。

      格雷剑锋稍转,割开了青年护颈软甲,而洛兰本就抱了你死我活之心,热血沸腾之时,没来得及收回武器,一击刺在了格雷的左肩。

      格雷闷哼了一声,后退两步,站得笔直,左肩却软软的垂下,明显受创不轻。

      洛兰则抚摸着自己的脖颈,回想着先前极近距离二人的对视,若有所思。

      裁判们窃窃私语着,回顾着这场几乎要同归于尽的搏斗,几分钟后,裁判长重新上台,宣布了经过讨论后的结果。

      “平局。“裁判长说,台下的盖娅眉毛一跳,刚刚的情况只要是明眼人就能看出来,若不是格雷收剑及时,洛兰今日恐怕就要血溅当场,而子爵要付出的可能是终身的残废。

      台下没什么骚动,可能是和今日在场的欧盛人占据了绝对的优势有关,虽然大家都看出了不公,碍于荣誉或是其他,无人提出异议。

      “谁有疑问?“裁判长环顾四周,看着无声的群众和点头的贵族们,职业性的严谨表情里露出几分暗暗喜色,“那么我宣布——”

      “我有异议。“第二个平淡的声音响起,不是从台上,而是在几乎没有人的高台上,声音的主人是一个女人,盖娅顺着声音抬头望去,是再熟悉不过的人。

      荷马。

      她显然是大伤未愈的样子,脸色不大好,平日里听起来一贯沉稳的声音里隐隐蕴含着压制的极好的愤怒,像是怕裁判长听不明白似的,又重复了一遍,“我有异议。“

      “荷马?“格雷捂着自己的左肩,抬头看着她,有掩饰不住的惊讶,”你怎么在?“

      荷马没有理会她,在众人的围观下,一步一步从高台上走下,步履略微不稳,却没有任何人敢于近她的身。

      她今日穿着一件纯黑色的罩袍,束着发,看起来用了不少的妆容掩饰着自己失血的苍白,身影却如风中之竹,毫不迟疑,毫不畏惧。

      她走到台前,缓缓俯身,双手按在了芙兰的桌前,完全没有理会不断给她递眼色的格雷和一干裁判,看着总督那双饱经沧桑的眼睛,一字一句的强调。

      “我有意见。”

      “荷马!…”这时候医生已经冲上了台,他们叫格雷暂且坐下,仔细检查着她的伤口,尽管如此,她还是忍着剧痛,对荷马开口。

      “闭嘴。”

      荷马头也没回的回答她,狮子一样的眼睛盯着芙兰,“您可能没明白———当然,您手下的裁判可能也没明白,如果不是我的封臣收剑,你们的宝贝继承人,现在就应该躺在这里。”

      芙兰望着她,“如果不是他有与之相符的势力,恐怕您的封臣也有同样的命运。”

      “那不一样!”荷马咆哮着,再也不顾自己公爵的颜面,从早上开始发现遗失纹章的恐慌到发现格雷擅自替了她上场的担忧,以死相拼带来的愤怒和后怕全数爆发,此刻,她毫无所谓的敬长之风,怒吼着,“格雷不会受伤!…不,她绝不会就此倒在洛兰的剑下!”

      总督听到这样的称呼,稍稍讶异了片刻,垂下眼睛,“很抱歉,荷马公爵大人,虽然您的质疑的确有些依据,但我们依然需要讨论…”

      “算了,”第三个声音响起,是洛兰,欧盛青年将自己的头盔摘下,扔在地上,他最后看了眼被按在椅子上接受包扎的格雷,从比武台上跳下来,走到荷马旁边,“芙兰大人,荷马说得对,”他低头,“是我技不如人,我认输。”

      “洛兰!”芙兰失控的出声,“你是不是忘了…”

      “我知道,我明白,我懂,”洛兰看着总督,少见的严肃认真,“但她放过了我,我知道。”

      “利益在先,我不否认,但是…道义,道义存在于它们之前。”他又将自己的目光投向荷马,

      “荷马,这一次,是你赢了。”

      芙兰不禁失语,许久没有说话,目送着洛兰重新手脚并用的爬上台去,和裁判长耳语了几句,
      对方露出极度震惊和不情愿的神情,但还是宣布了更改后的比赛结果:洛兰认输,代表荷马出战的白沙领领主格雷获胜。

      年迈的女性望着台上年轻的继承人,洛兰啊洛兰,在这里你犯什么傻。他是如今在欧盛掌权的几位老人一起看着长大的,对青年的了解只会多不会少。

      在他走来的时候,芙兰清楚的看见,那双眼睛里的东西,绝不是所谓声张“道义”的凌然,而是背后的什么。

      你究竟看见了什么,才放弃这一盘我们筹谋多年换取的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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