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尔登之尘》荒诞流亡人

42、欧盛（12）

　　“在想什么？”洛兰敲了敲他的桌缘。

　　“抱歉。”伽迪尔说，“最近有些累，”他表示歉意，“时不时会走神。”

　　欧盛青年哼笑着，神情却有些冷，“多注意自己的身体，比什么都重要。”没管他的回复，又补上了一句，“不然的话，你可是让我亏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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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距离百花节已经过去了几天，荷马被赫因咬伤的伤势已经得到了完全恢复，除了在此期间涂抹着的药膏所散发出的味道，让所有人退避三舍，因此对荷马的心理带来的不幸影响之外，一切都得到了恢复。

　　自由的日子总是相当短暂，不日又是一场竞技赛。

　　随着时间的推移，原本的三场选拔赛到了十六强大赛，如今又来到了十强赛。

　　以荷马为代表的加兰参赛者共计十二名，除了格雷，在上一次的比武会上这些人都拥有名次。欧盛的四人虽然从数量上说略居下风，但是，按照他们的胜负数来看也是高手强敌。

　　以洛兰为代表的欧盛战士在自己所在的赛场上本就占据着些许的微弱优势，交战在即，双方自然都严阵以待。

　　伤好了之后不久，荷马和格雷两人就日日在驿站内置的训练场中泡着，剩下盖娅和马斯二人时不常的外出走动。

　　马斯兴许是刚刚“复活”不久，对遇到的诸多事情都充满好奇，与平素寡言的赫因相较活泼了很多，盖娅并不放心放这样一个不知底细的亡灵在人口众多的欧盛城里到处走动，除非必要事宜，她一贯让马斯待在自己身边，原本与各地贤者和熟人的书信往来都不再叫他跑腿，换了自己亲自动身。

　　马斯对此并没有表达出不满的情绪，更多时候，他对盖娅表现出的好奇和探究态度与赫因学习时的神情竟有几分相似。

　　比赛的一日终于到来。

　　荷马被安排在了早上的第一场赛事，从清晨天刚刚亮起时，她就起了床。短暂洗漱和整理之后，她和盖娅、马斯以及提着沉重装备的侍从一起向着比武场走去。

　　在路上几个人都没有说话，荷马和盖娅自然是不必说话，马斯不知为何也没有开口，荷马自知目前可谓是比赛最激烈的环节，她不敢托大，脸色的表情十分凝重。

　　而盖娅面上总是淡淡的，说不出她在想什么，马斯饶有兴趣的打量着她们二人，没有说话，于是一路无言。

　　荷马将他们带到了居于最前的观众席，算起来是只有亲属和相关者才能有资格的位置，安顿好二人之后，她和自己那几个家族武卫就匆匆离开，想也知道是为即将到来的上场紧张准备。

　　见着荷马离开的身影，盖娅闭上眼睛，一丝疲倦之色涌上心头。

　　这几日有关刺客的消息，让她在没有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带着亡灵巡查了整座城市。追踪术只能给她一个模糊的坐标，按理来说这个刺客此刻就藏匿于内城之中。

　　此外，为了防止她与荷马遇见预料外的危险，她还要兼顾对各个王族驿站的监听，连续几日的工作下来，让本来无需休息的贤者也感到精神有些劳累，连辛西娅那里她也有几天没有联络她了，趁着这忙碌间偷来的时间，她将自己源源不断流出的魔力略微收敛，换得一口喘息的时间。

　　“您还好吗？”十多分钟过去，马斯轻轻戳了下她，冲睁开眼睛的贤者扬扬下巴，指着台上，

　　“已经在宣誓了。”

　　竞技场上的裁判在每一日比赛开始前都会进行宣誓，宣誓结束之时，也是比赛正式开始的号令。

　　“本人以全体裁判团和官员的名誉担保，以真正的道德和荣誉起誓，我将以公正的态度执行我的职责，尊重并遵守比武场上的各项规则。”

　　这还是盖娅第一次听到宣誓，对方的口音让她注意了一下，不像是加兰的爽朗和欧盛的圆润感，于是她看过去了对方，是一个有着漂亮的褐色头发和硬朗眼睛的青年，见马斯一副古怪的神情，盖娅低声问他，

　　“怎么了？”

　　马斯这次没有立刻回话，而是仔仔细细的打量着上面年轻的裁判，过了许久，他琥珀色的眼睛微微晃动，回头看着盖娅，

　　“这个人—赫因应该向你提起过，就是你所追踪的刺客的“主人”，伽迪尔。“

　　盖娅双眼微睁，原先的疲惫尽褪“是他？“甫一出现的惊讶神情即刻被隐去，盖娅仔细听起了因为本轮比赛轮空，因此出任督察的洛兰的介绍。

　　“……巴尔坎家族的人？“马斯冷笑，”欧盛书商、巴尔坎族人…这个沙燃王子的身份可真不少。”

　　他能够读取到赫因的记忆，那一段将自己的小魔偶打入地牢的指证者的自我介绍，他还牢牢记着。

　　“沙燃王子？“听到马斯小声的话语，盖娅问他，”你知道他的身份？“

　　“不是我知道，“马斯指指自己的胸口，”他知道。“

　　盖娅明白了过来，这件事赫因从来没有告诉她，不过眼下也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

　　这种介绍可以瞒过平民和中低贵族，但必定忽悠不了其他家族的老狐狸，如此明目张胆的将沙燃牵扯在内，欧盛一定是搭上了这条关系，盖娅心中思忖着，先是那个苏带着原典的气息，又是伽迪尔出现在欧盛这段时间最重要的活动。

　　她悄声对马斯问到，“他身上有原典气息吗？“

　　“没有。“他回答的相当果断，早在盖娅询问他之前就已经暗自查探过一番。

　　见状，盖娅只好暂且掐死了自己心中的想法，等着裁判团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去，两边大门缓缓打开，将自己的注意力放在了一身铁甲的荷马身上，无论如何，既然伽迪尔这边的线索断掉，她只好先将注意力放在眼下的事情上。

　　这一仗必然不容易，尤其是在荷马底牌暴露的前提下，这是赛前荷马和盖娅、格雷等人心知肚明的事情。

　　二人登场，盖娅一直注意着的荷马一身漆黑重甲，铠甲本身由玄铁铸造，外壳又涂上一层黑漆，在日光的照耀下反射不出任何的光彩，气势格外逼人。

　　她还是带着自己的重剑，耶加德黑色的流畅剑身横在身前，实际上重剑不比大剑宽大，较之于常规的剑来说只是沉重了许多，她迈步上前，每一步都发出锁甲的哐啷声音。

　　“她更擅长的是马战。“马斯低声对盖娅说，”步战的话，重甲容易被克制，不是吗？“

　　盖娅面露惊讶的看了一眼他，没多想，点点头肯定了，

　　“不错，她惯是穿重甲的，如果随便就这样换了轻甲，结果可能会更糟。”

　　就在他们窃窃私语时，对面人也走上了场地，不出意料的穿着由金属薄片熔接而成的轻型锁甲，出乎意料的是，她手上的武器是一杆骑枪，锋利的矛尖上缠了一层布，以免在战斗中造成流血。

　　骑枪？的确是很少见的武器，没有刀剑相击所考验的技艺，这样厚重的武器往往只要一击就能定下胜负，胜利或失败，就在转瞬之间。

　　荷马看着对面名为派尔的骑士上前，二人彼此致意，随后伽迪尔吹响木哨，两人都向后一退，互相观察着对方。

　　荷马与欧盛骑士的交手次数不多，对于同样是双手重武器的敌人了解也相当匮乏，所幸派尔看起来也是如此，没有立刻开始攻击，而是和她一样像是初次相逢的野兽一般警惕的打量着彼此。
　　派尔的枪长了荷马的重剑不少，这就意味着如果不慎冒进，被抓住机会的骑士一击就会出局，当然，过长的武器也给她带来的些许不利，倘若成功近身，那就是荷马发挥的天下。

　　关键就在于兵器相接的一刻，派尔的武器以刺为主，耶加德的同化效果在这样的特性下可以说是聊胜于无。

　　这是一场真正意味上实力的较量，没有任何的侥幸在其中。

　　荷马率先上前了一步，双腿紧绷，重甲在她的脚步下发出声响，她直扑过来，用重剑护好自己的喉咙，以极快的速度向她冲来。

　　派尔盯着荷马，手上的骑枪蓄势待发，她瞄准了对方，直刺出去！

　　荷马遇见到了她的动作，一个侧身，只觉得肩膀一阵麻木，盔甲因为受击发出了叹息般的声音，她的右肩被派尔刺了个正着，重甲虽避免了伤害的发生，也将钢铁的震荡传到到了她的身体。

　　裁判团的一员想要喊停，肩膀却被伽迪尔拉住，他示意对方稍安勿躁，静静看着台上的争斗。

　　身体的本能反应让她后缩肩膀，意志却告诉她绝对不能在这个地方放弃，于是她用剑支撑自己不要摔倒，看着派尔一击未得手想要后退，一咬牙，拔出剑，用剧痛的右手挥剑打开她的骑枪，立势扑了上去。

　　派尔立刻反应过来，提身就是一脚，这一击狠狠踹在了她的小腹上，只见荷马咬牙抗下，丢下手中的重剑，牢牢抱住在自己腰上，并无多少防护的派尔的腿，这时轻甲的劣势暴露无疑，荷马拽着她，踉踉跄跄的对抗着派尔的反抗，两人一起倒在了地上，纠缠在一起，荷马用自己重量的优势将她按在地上，手臂紧紧勒住她的喉咙，用周身的铠甲拼尽全力的将她禁锢的动弹不得。
　　派尔想要反抗，手上的武器在近身战上却发挥不出任何的作用，她竭尽全力的扭动着，试图袭击荷马的眼睛。

　　荷马牢牢钳制着她，闭着眼睛忍受反抗者所有的攻击，

　　最终派尔的反抗弱了下来，她击打的力度也慢慢松下来，伽迪尔判定派尔已经没了反抗的可能，于是吹响了哨子。

　　胜负已分。

　　嘹亮的哨声环绕在狼狈不堪、一身尘土的二人之间，荷马缓缓支撑起自己的身体，伸出左臂，扬起拇指，向所有人昭示自己的胜利。

　　虽然付出了一定的代价，她还是漂亮的赢下了这关键的一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