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尔登之尘》荒诞流亡人

37、欧盛（7)

　　冲刺、退后，垫步，进攻，这是力量与灵巧的结合，刀剑相击的声音在场上相碰，是战士与战士的对决，也是国家与国家荣耀的相争。

　　荷马站在场上，对面查理银白色的剑尖遥遥指着她，荷马将自己漆黑如墨的重剑朝下立着，二人拉开了一个不小的距离，警惕的打量着彼此，像是两只对峙着的蛇，等待着谁先发起的进攻。

　　台下，大半的欧盛人和远道而来的加兰游客都屏住呼吸，静候着决一胜负的时刻到来。

　　“乓啷！”

　　只听见瓷器落地的声音，清脆的破裂声响起，相对而坐的青年道歉，“抱歉，一时间想出神了……”他硬朗的面容不难让人看出来自沙燃的血脉，面前阴柔的青年招了招手，示意他不必介怀，一个女仆模样的人走上前来，弯腰收拾着碎片，洛兰顺势摸了摸她的腰，看着青年，

　　“伽迪尔，给我一个准话，这次沙燃会出手吗？”他盯着对方，寻求一个答案。

　　伽迪尔的手放在重新递来的精美茶杯上，看着洛兰的动作，不着痕迹的皱了下眉头，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洛兰，我此次代表沙燃接受邀请前来，但对这次沙燃使团的行程不甚了解。”

　　“可笑，一个王子，连自己国家的使节打算做什么都不知道。”洛兰鄙夷，“说说看，你知道些什么？”

　　伽迪尔的手微顿，看着他，“你想知道什么？”

　　“沙燃的近况，以及你知道的，沙宙现在的健康情况。”

　　伽迪尔的脸上不易察觉的出现一丝阴翳，“和先前一样，父王久不临朝，现在已经有流言说陛下身体抱恙，恐怕不久于人世，以沙荣殿下为首的长子嫡系一派已经有了动作。”

　　洛兰嗤笑一声，“就凭沙荣那个废物？”将手中的清茶一饮而尽，“既然来了这里，我自然不会亏待你，伽迪尔。”他侧头，一旁的侍从捧着一枚徽章交给了他，“拿好，这枚徽章可以让你调动至少二十人的欧盛密使。”

　　伽迪尔点头称是，收好了徽章，洛兰见状，靠近他，轻轻在耳边低语，“当然，别忘了欧盛对你的支持。”

　　伽迪尔轻轻微笑，“自然不会忘记。”
　　见状，洛兰又跌回自己的软椅，问他，“什么时候准备走？”

　　“后天，等十强决出之后就走。”

　　洛兰眯着眼睛，“动作快点。”

　　“知道了。”

　　盖娅和赫因坐在台下，前三轮过去，第四轮一开始荷马就和之前特别提及的欧盛三人之一的查理撞上，对方是欧盛兵团第三军团的兵长，年纪与荷马相仿，剑技也相当了得，一上场就挥舞着剑盾，试图通过快速进攻将荷马击败。

　　而荷马对于较为克制自己的攻击方法也暂时没有办法，只能暂且以守代攻，挥舞着自己出名的黑色重剑耶加德抵御着查理的攻击，看起来明显是落入下风，

　　她也知道，重剑消耗的体力远比剑盾来的要多，查理的目的也在于此，试着耗尽她的体力来直接结束战斗，不过查理的进攻密不透风，如何反击她暂时也没有好方法，

　　荷马脸色凝重，一次次借着剑身弹开查理的刺击，黑色重甲内的身体早就爬满了汗珠，她知道自己再这样耗下去是不行的。

　　看着看着，十分专注于比赛的赫因感觉肩头被谁轻轻拍了一下，金发的子爵比了个小声的手势，问他，“现在怎么样？”眼里藏不住的流露出关心的神情。

　　她的头发有些散乱，松松垮垮的披在肩头，显然也是刚刚结束了一场比赛，收拾好装备后就赶来看荷马的比赛。

　　“情况不好，对面是查理，荷马大人现在有些吃力。”赫因低声对格雷说，”再这样下去…可能会输。”

　　“还有，说回来，您今日的比赛如何？”赫因关心了她一句，虽然所有人现在都围着荷马在转，格雷也参加了比赛，这个容易被忽略但很重要的事情时不时也叫赫因关心一下她的情况。

　　“还算顺利。”，格雷点点头，赫因给她让了些位置出来，两人坐在一起，旁边的盖娅在思考着什么，没有搭理他们。

　　赫因没想着去打扰盖娅，却意料不到格雷先开了口，“盖娅老师，您怎么看？“她轻声问道。
　　“……”盖娅从沉思里回过神，她一直在专注的注视着场内的情况，作为三人里唯一有魔法在身的人，她看到东西远远比赫因二人看到的要多的多。

　　“她保守了。“盖娅回答格雷，”再这样下去，要输。”

　　听到她的话，两人脸上都不大好看，赫因小声问她，“有赢的方法吗？“

　　虽说比赛场上什么都可能发生，自然也没有永远的第一名，但倒在选拔十六强的第四轮，是谁都会感到可惜。

　　盖娅摇头，又点点头，“很难…但不是没有，“她看了二人一眼，”你们注意到荷马的武器了么？”

　　格雷面上的神情一下明朗了些，赫因尚还有些迷惑，看着盖娅，又看看格雷，“荷马大人的武器？”
　　这次是格雷先开了口，“不愧是盖娅老师，”她向赫因解释，

　　“耶加德是贤者赫菲斯托斯大人亲手打造的武器，有着其他武器所无法比拟的特性。”她看着场内愈发趋近于白热化的战斗，

　　又是兵器相交的牙酸声音传来，查理这一剑也被拦下，但荷马一个踉跄，露出了些许破绽，见状他冲上前来，一击竖劈打算结束战斗，

　　场地内发出欢呼和哀叹的声音兼而有之，赫因别过头去不愿意再看，盖娅面色平淡，给了格雷一个不易察觉的微笑。

　　“荷马会赢。”格雷忽然说。

　　突然，原先的吵闹不见，各色人齐齐沉默下来，场面一度有些奇异。

　　“？”赫因听到外界声音的变化，忍不住好奇的将头别了回来，看见荷马双手举剑，死死的抵在自己头上，架住了查理的剑，

　　查理的剑泛着银光，应当是相当优良的精钢锻造而成，赫因坐的位置离场不远，却清楚的看见，黑色的纹路像雾气一样爬上了他的剑。

　　那些纹路像是水雾一样，将白色渐渐染黑，赫因亲眼看见那柄钢剑由白转黑，像水一样渐渐溶解开来，

　　一切只发生在一息之间，查理大骇，将剑撤回，所有人都清楚看见劈击的地方融化开来一个大口，让整柄剑的剑身摇摇欲坠，像是随时都会折断的样子，显然已经没了任何进攻的能力，查理见状，只得咬咬牙将它丢在地上。

　　“她的武器——耶加德，有着在接触超过五秒后，溶解质量低于自己武器的能力。”格雷见到局势逆转，放下心来继续解释，“因为这个原因，荷马训练从来不会用它。”

　　原来如此，赫因暗自点头，眼见场上查理已经被迫丢弃了自己的武器，拿着一面小盾与荷马周旋，荷马见状提剑上前，与只持盾牌招架的查理缠斗在一起，先前的劣势尽数消失不见，看上去赢下这一场也不过只是时间问题，

　　话虽如此，场下三人和场上的一人都知道，底牌过早暴露到底不是好事，现下一定也有欧盛的耳目在场下观战，恐怕还没等出场，这则消息就会流入有心人的耳内。

　　“先过了这关就好。”盖娅说，看着荷马将剑抵在了查理的脖颈上，他苦笑一声，丢下盾牌投降，台上的裁判挥手示意比赛结束，二人彼此致意，走下台去，荷马的步履明显有些不稳，格雷站起身往出口走去。

　　“她们关系真的很好。”赫因自言自语了一句，听到他的话语，盖娅略带深以的望着远去的身影，回应了他，“确实，她们的关系...相当奇妙。”

　　挥手致意之后，荷马实际上已经接近了虚脱，查理不愧是兵团兵长，使出的剑技招招狠辣，坚持到最后已经十分了不起，取胜也是凭借着自己武器带来的优势。

　　她走下场地，双脚刚刚一踩在了下台的道路，两腿就一软，直直倒了下去，

　　荷马也没有多余的力量再支撑起自己，只能闭上眼睛，等待摔倒的疼痛袭来，

　　原本的疼痛迟迟没有到来，她只觉得自己被温柔的支撑起来，睁开眼睛，格雷迎面撑住了她，穿着布衣的清瘦身体搂着身披重甲的自己，毫不在意金属硌人的痛苦，含笑看着她。

　　“祝贺你。”格雷丝毫没有表现出痛苦的样子，就这样低头望着荷马的眼睛。

　　“……你先松手！”清楚知道自己这一身甲胄有何等沉重，又会带来何等疼痛的荷马哑着嗓子低声说，披着铠甲的手想要推开她，又担心会再伤到对方，只能无措的虚虚扶在格雷的腰后，

　　“我能自己走！”

　　格雷见状，将双臂从她的肩膀下收回，轻轻扶住了荷马的手臂，“我也在担心你。“她轻声回应。

　　荷马有些仓皇的点头，努力让自己的手臂不要硌到她，扶着格雷，两人一瘸一拐的从场内出来，几个侍从看见她，纷纷上前帮她卸下沉重的战甲，格雷两手抱胸等着七手八脚的仆人将她从累赘里解救，又是递水又是擦汗，等着荷马在椅子上缓过了一口气，伸出手，“一起走？”

　　“嗯。”荷马伸手握住她的手，借着力起身，小心的看了看格雷手臂处有无留下淤青，幸好没有，她在心里庆幸。

　　她绝对不能伤害到格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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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二人之前也是有故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