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尔登之尘》荒诞流亡人

22、斐兰（22）

　　赫因随盖娅而上，只消几步就来到星诺与众人对峙的地方。

　　星诺看到了他们二人，没有理会赫因，只是冷冰冰的对盖娅说，“走啊，和你无关。”

　　“我答应过她，要照看好你。”盖娅答非所问，说着只有她们二人明白的隐语，暂且不理会她是否会有的回应，转过身，看向一众精灵。

　　“人类，通行，否则，死。”为首的男性精灵憋出了几个零散的常用语音节，拼起来大致是一串威胁的话语，星诺显然是听见了，只见她笑了一下，杀机四溢。

　　“废物，你有什么自信，能在我面前说出这样的话？”

　　想到盖娅那一句，“绝不能让她再杀人。”赫因担忧的看向白发贤者，

　　星诺从怀中掏出一枚泛着银色光芒的圆形金属，拿在手中的样子像极了炸弹，“放心，它会让你死的很痛苦。”话毕，她握着炼金炸弹的右手就泛起一片紫光，立刻就要催动它，向精灵抛去。

　　盖娅猛然抓住她的右手，白色的光华一闪而逝，竟生生压下了四处流动着的紫色地脉魔力，她拦下星诺，想要制止这样堪称疯狂的行为，“别这样。”

　　“你又要拦住我？”星诺看着她，带着赫因看不出原因的讽刺，“你又一次要做个英雄？”

　　盖娅被吊销资格，尚且被评议会四处寻找踪迹，还带着一个通缉重犯，眼下她自保有余，但拦的下对峙的两拨人，的确十分困难。

　　“我有我的考虑，从前就是这个样子，抱歉。”说着，盖娅松开了星诺的手，高高举起，还没等对面的精灵做出什么反应，也没有看清她握在手中的到底是什么东西，一道刺目的金色光芒就从她手上爆发出来，明亮夺目又嚣张不已。

　　一瞬之内，在场所有人都被闪耀的光芒夺去了视力。

　　“交给我。“星诺听到了她最后的一句话，等再度睁开眼睛，他们二人面面相觑的站在森林边缘，倒霉的车夫也一脸迷茫的将车停在不远处。

　　传送术？赫因脑中闪过这个词，还没等他全然否定，星诺那让人熟悉的感觉又回来了，大吵大闹的声音顺着空气灌进她的脑袋，“那个老东西！有卷轴了不起啊！”

　　啊，真吵，

　　赫因偏过头去，好歹眼前人的神情换成了熟悉的样子，让他安心不少。先前星诺与往日截然不同的样子，任谁看了都会心生不安。

　　“黛紫大人，”赫因开口，“不如我们在这里等待她？”

　　“谁要等她。”星诺不满的回复，“亲手杀了那帮家伙的好事怎么落到了她头上。”一边说着，她却倒是相当诚实的就地坐了下来，还不忘招呼赫因，“喂，小赫因，你也坐一会儿。”

　　怎么遇到的都是这种人，赫因苦笑着，也跟着她坐下，

　　星诺看到难得有愿意顺从她的人，满意的点头，想到自己之前丢脸的表现，于是问他，“你是不是很好奇，为什么我要听她的话？”

　　星诺似要说出下文，赫因立即将注意力拉到最高，“很难不承认，在下有一些好奇。”他老老实实的说。

　　星诺轻哼一声，“别整天在下来在下去的，我和盖娅都不喜欢这个说法。”

　　“我明白了。”赫因回话，望着她，“所以您为什么，这样顺从盖娅大人？”

　　“两个恶劣家伙的玩笑，还随便就拿我作了赌注。”星诺半是恼火半是怀念，语气里甚至还掺杂着几分微妙的伤感，“三十多年前，我还在跟一个很无趣，却自以为幽默的家伙四处旅行，呵，就在北境边缘遇见了你的好老师……掉在冰川裂缝里。”

　　赫因很想反驳他和盖娅的关系并不是名正言顺的师生，但他想要继续听下去，就没有反驳。

　　“那个家伙、整天活在梦里，竟然头脑发热，什么都没有带的就要下去救她，结果两个人都掉进了缝隙，好在保住了一条命—不然也没有这个故事，最后还是我把她们救了出来。”不知怎的，赫因听到这里，竟然听出些许嘲讽。

　　“当天晚上她们两个人就喝了不少，说是庆祝死里逃生……也不知道到底是谁心大，然后就这糊涂家伙就糊里糊涂的吸了她的血。”

　　“对了，忘记告诉你，那个糊涂家伙是我名义上的监护人。”

　　“结果当天晚上她被抓个正着，为了补偿盖娅，这个身无分文的穷光蛋寻思了很久，也没有找到可以赔偿的，居然就拿着我的监护权和盖娅道歉！”

　　“后来你也看到了”，星诺耸肩，“你的好老师，名义上我的监护人，只要她不死，这段关系在未来的五十年里就会一直存在。”

　　赫因忍不住内心的疑问，试探着问她故事里的第三人，“您说的另一位监护人，是？”

　　出乎他的意料，半是精灵半是人类的贤者爽快的回答了，“阿莱克西娅，她就在这里。”说着星诺敞开自己的衣领，从平素看不到的胸口处取出一枚吊坠，是由一个银打造的小盒，赫因看不见里面的东西，但她的下一个动作就让他明白了里面是什么。

　　星诺取出小盒，打开盒盖，白如细沙的灰烬躺在精致的一方天地，说不出的，赫因竟察觉了几分悲怆之意。

　　星诺缓缓的凝视了它片刻，眼光流转，“愚蠢的家伙。”

　　“她是血魔，一旦触碰到阳光就会消散，只能用这种方式带着她。”不顾赫因古怪的眼神，星诺一本正经的解释，完全没有注意到带着相当于人类骨灰的血魔灰烬四方行走究竟是一件多么费解的事情。

　　赫因不忍的看着她，星诺却浑然没有感受到这份情感，只是问他，‘怎么，是和血魔一起旅行让你不适吗？“

　　“并不，血魔因为吸食血液虽被大部分人厌恶忌讳，在我看来这也是生物的习性罢了。“赫因回答她，又看了一眼星诺视如珍宝的银盒。

　　“我们换个地方，等等盖娅大人吧。”

　　....

　　另一边，随着白光的消散，仅剩盖娅一人站在了他们面前。

　　她手握着绿色的宝石，神情平淡，“让我们来谈谈？”

　　“女人，我们，离开，立刻。“精灵对着她说，盖娅摇头，“我不关心。”

　　“我只在乎一点，为什么精灵祭祀重新开始了？”

　　盖娅摩挲着宝石，宝石回应她一般跳跃着绿莹莹的光芒。

　　“秘密、资格、拒绝，说。”她听到这样的回答毫不意外，微微侧身，

　　“既然如此，现在愿意说了么？”

　　一道巨大的绿色光芒从她背后闪出，那绿色光芒像是有实体一样缓缓凝聚成一个巨大的虚影，那影子有着一头长至及地的黑色秀发，碧绿苍翠的眼睛，温柔的仿佛要滴出露水的眼神。

　　森之女神，精灵的占卜师，奥菲利亚。

　　“奥菲利亚大人。”精灵们额头贴地，以示虔诚，“您、您的降临，实乃荣幸，蒙您恩赏。”

　　奥菲利亚的幻影看着他们，平和温柔的开了口，“无事，子民，告诉她事实，我信任她。”

　　“此乃人类子裔……大人三思。”男性精灵没有抬头，劝诫着。

　　“无妨，人之子民，我最相信，也只信她。”，幻影温柔的在盖娅背后笑，“能降临此地，自然托了这人类的福。”

　　“既然如此……大人，我明白了。”那精灵咬牙，“我自会坦陈所有。”

　　“那便再好不过，”奥菲利亚回应他，“如今我又将复归沉睡，望汝等子孙血脉不竭。”

　　“血脉…如今还有这样的说法吗？”精灵发出一声惨笑，看着女神的幻影逐渐散去，“既然如此，大人，还望您前往聚居地一叙，他说着比了个请的手势。

　　盖娅略一思忖，答应了他，看着被捆绑的少男少女，指着他们，“先将他们放了。“

　　精灵点头应是，松了他们的捆绑，在他们离开前，盖娅托其中一个看起来机灵些的男孩先去她“传送“二人的方向，叫星诺和赫因不要着急，在临近的村落等她。

　　男孩点头应是，飞也似的跑掉，感受着精灵敬畏的视线，盖娅忍不住含笑，“如此，那便带我前去一叙？“

　　精灵自然是答应了，一路上和她止不住的打听有关奥菲利亚的事情，盖娅答的含糊，看起来心不在焉。

　　....

　　“两次，两次啊两次！”

　　盖娅的头脑里回荡着辛西娅不满的抱怨，“借着我的力量使用传送！让我投影一个不知道是什么的幻影！盖娅，两次啊两次！”

　　不错，奥菲利亚的幻影，正是辛西娅投影出的幻象。

　　从那个时候盖娅就注意到了，神之领域里丛生的青草，似有实感的微风，随意召唤的物品，想必辛西娅投影的能力弱不到哪去，借着她的力量传走星诺赫因二人也来自于此，既便于施展幻影法术，也能保护辛西娅存在的秘密。

　　就是辛苦了神明大人。

　　“算是我欠了你两次人情，先记着。”盖娅回答她，解决了临到头的困境，她心情好上了不少，至少避免了的最糟糕的事情发生，“想要我怎么还？”

　　奇异的，平素咄咄逼人的神明迟疑了一下，“那就，第一个人情，好好尝尝四方美食，和我说说你的感受，给我平时投影一个参考，第二个....先留着。”

　　惊讶于辛西娅的提议，盖娅就势问了下去，“想要知道什么类型的食物呢？”早在四十多年前她不曾进过食，却想不到被提出了这样的要求。

　　“随便你，什么都好。”辛西娅像是赌气，很快的说，“不许糊弄我。”

　　“当然，”盖娅笑着回答她，“欺骗神明的代价，我可支付不起。”

　　“说了叫我辛西娅，神明神明的叫，还以为我真的就是被画成的那玩意啊。”辛西娅郁闷的反驳她。

　　和神明的交谈往往总是很有趣，盖娅一边与辛西娅聊着天，一边注意着精灵指引的路径，眼看着就来到了一处断崖。

　　精灵看了看她，指指方向，随后纵身一跃，跳下悬崖。

　　“……精灵这种生物，真可怕。”

　　盖娅幽幽的对辛西娅说了一句，收回注入魔力的宝石，妥帖的将它放好，随后，也随之纵身跃入谷底，迎接一片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