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尔登之尘》荒诞流亡人

20、斐兰（20）

　　对于她的质问，星诺象征性的摊手，死皮赖脸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盖娅并不吃她这一套，拽着衣领就将她带出了旅馆，赫因远远缀在后头，就看着这两个老大不小的高贵贤者拉拉扯扯，好像一处闹剧。

　　就是一场闹剧，赫因在心中轻叹。

　　“别闹了，说真的，你不会真的把表输出去了吧。”面对盖娅的询问，星诺瞪她一眼，“送给我的东西就是我的，一个迟到这麽久的家伙有什么资格指手画脚？”

　　见状，盖娅只好轻叹一声，放弃继续指责她的想法，本来她就没有真正生气，还在赫因面前又表演了一场闹剧，她引着星诺的手，拉着她转向赫因，挽回些许局面。

　　“赫因，和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星诺…”

　　“黛紫贤者，”星诺不满的插话，“别和这个老东西一样没礼貌的随便叫人名字，称呼我黛紫。”

　　赫因一愣，还是恭恭敬敬的向她行了礼，“久仰大名，黛紫贤者大人。”

　　换来的就是星诺的咯咯轻笑和盖娅轻轻的斥责，“尽欺负年轻人。”

　　“没办法，谁叫你们这些老家伙们眼里从来没有我，这点自尊怎么说都要在年轻人手里讨回来，你说是不是，灰白-啊，我忘了，你已经被吊销了贤者资格。”

　　星诺落井下石的发言尚在盖娅的预料之中，完全不痛不痒，她眨着眼睛，只是被评议会难得的动作之快感到惊讶，“这么快？不像是他们的作风。”

　　“谁知道你触了什么霉头，一听说你在斐兰，人又失踪了，吊销你资格的速度比简直贪污还要
　　快。”星诺无所谓的耸肩，“反正谁在乎那个项圈啊，之前委托我办的事情结果还没告诉你。”

　　盖娅自然是懂得星诺所指的事情，只不过这里人多嘴杂，又必须让一边的赫因回避，并不是随意就能交谈。所以盖娅回到旅店，勉为其难的又开了一间房，在店主古怪的眼神里，带着赫因一同到了装潢不错的双人间暂且坐坐。

　　到了房间，盖娅并不着急询问情况，示意了星诺一眼，叫不知所措的赫因坐下，用温和的语气告知，“赫因，虽然星诺一看就很不可靠的样子，但好歹也是能混进评议会的地脉法师，这次邀请她来，正好可以借着她的力量探测一番你体内的状况，稍后你需要放松，她要对你施一个小型法术。”

　　赫因点头称是，暗想她的口气真的是越发与哄孩子一样，按照星诺的说法他拿刀割开手指，挤出一滴血在要来的清水中，脱下上衣，任混血的魔法师在胸口上用手指蘸着清水，他没法低头仔细看，只是隐隐感觉到她画了一个复杂的图案。

　　“山川四海，五湖澎湃，高呼星空的尊主—借吾等以内观之眼。”星诺宣言，紫色的眼睛里骤然闪亮起金色的光芒，眼瞳和眼白已然不分明，就像是穿透了赫因的身体，在其中寻找着什么。

　　“阿兹特克之骨、赫卡忒之血，尤弥尔之肉，请为我解答疑惑——”说着她缓缓吸了一口气，扣在他身上的手指用力了一些，

　　“此乃何物？”

　　赫因和盖娅都看到金色的文字瞬间喷涌而出，在她双眼前环绕着，而先前在她双眼中的金色光芒渐渐散去，不久之后，漂浮着的文字也消失无踪，只见星诺她深深喘了一口气，想要站起，却麻木一般的跌坐在地，盖娅忙扶起她，放在床边，看着星诺大口喘气的样子，赫因却只觉得胸口微凉外，没有任何的异常，他看了眼星诺，缓过一口气来的法师比划了一个已经结束的手势后，赫因就立刻穿上了衣服，看着盖娅。

　　“或许，您需要我先行退避一下……？”尽管心中好奇，但赫因告诉自己，如果有需要，盖娅自然会告诉自己，如果不需要，连贤者们都无法解决的问题，他又有什么知晓的必要。

　　盖娅点点头，示意他回到自己的房间去稍微休息片刻，等到赫因轻轻的将门关上，星诺就一把抓住了她，脸贴的极近，快速的低声重复。

　　“盖娅！他、他是构造体！”显然，刚才的探测让她发现了这个秘密，“冥界的尘土啊！他是亡灵的容器，一个魔偶！”

　　“我知道，”盖娅点头，一边推开这个过近的家伙，事实上，她和这具身体上附着着的亡灵还都有过一番对话，

　　“你要小心，能制作出这样逼真的魔偶的家伙绝对不是一般人。”星诺发现盖娅似乎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不依不饶的强调到，“一旦附着在上面的灵魂苏醒，没人知道会发生什么。”

　　已经知道会发生什么的人有些困扰，将星诺的头推的更远了一些，“我知道。”她叹气，“事实上，我已经见识过了。”

　　“已经见过了？幸好不是什么疯狂的不死法师。”看着没缺胳膊少腿的老友，星诺松了口气，“所以他是什么样的家伙？”

　　“像我一样，那个亡灵想找回失去的记忆。“盖娅没有遮掩自己的目的，对于星诺来说，自己的失忆也早就不是秘密，索性直接告诉了她，“将封魔针刺入，封印就会被暂时解开。”

　　“……“星诺顿了片刻，回想到先前在斐兰倒霉透了的遭遇，深吸一口气，问她，”你觉得这和原典有关吗？“

　　盖娅摇摇头，“不知道，如果说这是一连串的偶然也实在太巧，一次法典节、一个魔偶、伊斯的血法师……背后没有人在操纵我不会相信，但是，如果有人在幕后，那么目的又是什么？至少现在，我还没有从这些事情里找到受益者。“

　　“的确，“星诺赞同她，”这些事情看起来都实在是太诡异……就连那个被烧死的主教的事情也是，你们走之后不久就被匆匆处决，连弥撒和祷告都没有安排，很奇怪。“

　　眼见星诺提到先前在斐兰发生的事情，盖娅顺势询问她，“你拿到那本伪书了吗？”

　　料想不到星诺这一次却摇头，“没有。”她颇感苦恼的回复，“我找到了伪书，可是遇上了一个人。”

　　“一个人？”

　　“没错，一个个子很高的家伙，那人对魔法有着很高的抵抗能力，要么是个纯血的伊斯人，要么也是一个法师，法术在这家伙身上完全不起作用，我又不是一个擅长战斗的，所以，“她露出无奈的神情，”只能把那本假货让给那家伙了。“

　　“算了，你没事就好。“盖娅也不勉强，深知好友战斗力的她只觉得能全身而退已是不错，“以后总有机会。”

　　“一个月前我在路上时，有一个伊斯的刺客，他身上沾染了些原典的魔力气息，书应当不在他的身上，但绝对与他脱不了干系。”

　　“伊斯？那帮疯子也来趟浑水？”星诺翻出一个白眼，“真是坏事离了他们，就都做不成。”

　　盖娅不评判她的尖锐立场，又转而细细询问起了先前探查赫因的结果，“你还有发现什么吗？”

　　星诺立刻回答她，“其他太深入的东西我怕你听不懂，有一点你要知道，小魔偶的身体里的亡灵是不完整的，应该是那个法师死后残存下来的碎片附着在了魔偶的身上。”

　　盖娅皱眉，“赫因，他有名字的。”

　　“是是是，总之你要记住，除非万不得已，不要去解开全部的灵魂封印，如果给那个灵魂恢复的机会，魔偶—赫因他自己的人格恐怕就会直接消失。“她提醒到。

　　“明白了。“盖娅微微抿嘴，”他是个好孩子，并不值得这样的结局。“

　　“随便你，反正交给我的活儿已经干完了，“星诺打了个哈欠，”明天什么时候走？我送你们去伊斯。“

　　“中午吧。“

　　“好的，那么现在你可以走了么？“

　　“谁告诉过你这间房是给你开的？“

　　告知赫因明日启程的安排后，盖娅少见的待在了房间里，过于宽大的双人房里显得空落落，原本星诺还想要死皮赖脸的蹭住一晚，被她毫不客气的轰走。

　　盖娅取出宝石，莹光流转，这次她不再用心声传达，直接开了口。

　　“你听到了吧，刚才的事情。“

　　“差不多听了个大概，怎么，想问问我的意见？“辛西娅回答她，语气懒洋洋的，神明也会疲倦、睡觉吗？盖娅忍不住想。

　　“我才不是刚刚睡醒。“辛西娅似有所感，提醒她，“只不过感到无聊而已。”

　　盖娅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只好含糊的嗯了一声糊弄过去，问她，“你觉得，那个叫马斯的灵魂可以信任吗？”

　　盖娅和赫因二人花费在路上的三个月里，每个夜晚盖娅都几乎会去找辛西娅聊天，日积月累，渐渐的她们也不再将话题仅限于原典，马斯的事情，盖娅记得自己曾在某一个没有月亮的晚上分享过给辛西娅。

　　“你说赫因身体里的那个亡灵？确实，不好好处理的话一定会有大麻烦，”辛西娅若有所思，“不过毕竟是亡灵，弱点还是很明显的，如果是我，驱除他也不是难事，况且作为亡灵，他对气息的追踪能力可比你们强的可不是一点半点。”

　　盖娅听懂了她的弦外之音，“你是说，他也能追踪到原典的气息？“

　　“没错，更何况他的体内依附着一部分原典。“辛西娅肯定了盖娅，“好好和他合作如何？在我看来，他的目的相当单纯，和你一样，找回自己的过去而已。“

　　“找回过去之后呢？如果曾经是一个十恶不赦的亡灵法师，他又会怎样自处和行动？“盖娅问辛西娅，这个问题一度困扰过她，只不过最终被抛到脑后。

　　“你不也是一样？谁知道你过去是怎么样的人？“辛西娅冷不丁的反问，猜到了盖娅愣住的神情，自问自答道，”这根本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你要找回记忆，马斯也要找回记忆，我要恢复原典的全书，而在这之后呢、会发生什么，这很重要吗？之后的事情是之后的，与我们当下所做的并不相关。“
　　“不过一码归一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