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尔登之尘》荒诞流亡人

19、斐兰（19）

　　是苏？

　　赫因忍不住再三犹豫，他用手指仔细的在杀手的脸部边缘徘徊，确认是否戴着面具，又翻开他紧闭着的双眼看了看，的确是黑色的眼睛。

　　被他如此一折腾，苏像是被惊醒的小兽一样骤然醒神了过来，下意识的一口狠狠咬在了赫因放在他脸上的手指。

　　赫因闷哼一声，强忍着没有发出太多声音，半是安抚半是警告的对他说，“放开，现在这里没有其他人。”他一边说着一边用另一只手掰开苏紧咬不放的嘴，将自己的手抽出来。

　　苏听懂了他的话，僵持片刻也松开了嘴，一双眼睛警惕的盯着他们二人。

　　一边的盖娅没理会两人闹出来的事端，用苏被扯下的袖管在他身上做了个简单的包扎，脸上的表情却并没有轻松起来，赫因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眉头也控制不住的皱紧，苏的腹部显然有被利器刺过的伤痕，即使现在已经被包扎，依然能看见大量的血液正在不断流出。

　　苏的脸色也相当惨白，放开嘴后两手便下意识的捂住了腹部的创口，艰难的张开嘴一呼一吸的挣扎着。

　　盖娅发现了赫因似乎认出了杀手，但如今对方身体情况严峻，也不容她多问，她也将手牢牢按在他的腹部试图止血，面色凝重。

　　“再这么失血下去，他很快就会丢掉性命，不知道袭击者用了什么武器，但一定不是那些佣兵的刀剑所能做到。“

　　看着苏微弱下去的生命体征，盖娅凑到了他的面前，“你在为谁办事？“苏坚决的摇摇头拒绝回答她的问题，一双眼睛不安的看着赫因。

　　是的，盖娅或许不曾知晓，但与他有过一面之缘的赫因又怎么会不知道？

　　赫因此刻顾不上太多，苏的出现让本就迷雾重重的事态显得更是一团乱麻，苏是刺客、是杀手，是假借身份的伽迪尔的护卫，那么伽迪尔的真实身份又是谁？

　　他们远赴千里来找艾恩又所为何事？他们又各自扮演了怎样的角色？赫因满心的混乱，只知晓当务之急是保住苏的性命。

　　眼见包扎无效，赫因试了一下他额头的温度，好在还没有到失温危险的程度，他咬牙看了眼虚弱的刺客，低声问他，“你是伊斯人么？“

　　苏先是没有理会他的问题，很快又反应了过来，犹豫片刻点点头。

　　赫因忙对盖娅说，“您施放治疗术试一试！”见盖娅一副惊讶的神情，赫因又接着解释，“他是伊斯人！对魔力有一定耐性。”

　　贤者点头，低声吟唱了几句，一道白色泛着些绿光的符咒出现在昏黑的小巷内，很快又隐没在了他的小腹伤口处，顿时他伤处的皮肉像是活过来了一样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自我修复了起来。

　　苏面上的表情虽然极为痛苦，冷汗不住的自他身上流下，双手不住的撕扯着自己的衣衫，但流血的速度确实缓和了下来，最后那道堪称恐怖的伤口就这样被无形的力量拉扯着缝合。

　　见到他的状况终于稳定下来，二人都松了一口气，只不过因为先前剧痛的折磨苏显然又昏迷了过去，赫因站起身，将自己一手的鲜血擦了擦，问盖娅，“您要如何处置他？“

　　盖娅想了想，挥挥手，“让他走。”她在之前就在苏身上下了追踪术，不难再次找到他。

　　“他不过是一个刺客，但他背后的人反而更让我感兴趣。”

　　的确，我也对那个人充满了兴趣，赫因在心里补充，虚扶着盖娅起身，“就放他在这里。”

　　“嗯，过不久他就会醒来，只要一直保持着追踪术就可以找到他的去向。”盖娅也将自己满是鲜血的双手擦净，看着赫因，“你认识他？”

　　“一面之缘。”赫因解释，与盖娅一前一后走出小巷。

　　“先前在斐兰，有个叫伽迪尔的书商带着他和一个佣兵，来找艾恩小姐，具体谈了什么我并不清楚。”他仰起头，“说不定那个叫伽迪尔的书商就是他的主人。”

　　“也不能排除那只是这个刺客用来掩护自己的挡箭牌。”盖娅冷静的提出了另一种可能，“不论如何，只要他在回去之前不死，我们总能找到他。”

　　“嗯。”赫因点头，赞同了她的想法。

　　二人借着夜色自远郊回到旅店，在隐蔽的窗口下方分道扬镳，赫因借着盖娅用出的静音术再次手脚并用的爬上二楼窗口，门外几个佣兵依然在，是不是能听见他们交谈的声音。

　　赫因不敢睡得太沉，于是短暂的休息了四五小时后，等到天刚刚放亮，就打开了大门，向还在楼下的佣兵首领挥手。

　　看着他焦急的样子，显然还是没有找到苏。

　　赫因挑眉，走到了他身边。

　　“您找到那个凶手了么？”赫因作出一副关心的样子。

　　“没有。”那人冷着脸，“他逃不了多远，如此之多的人巡查这里，他本就有伤在身，跑不了多远。”

　　“祝您早日追查到他，为我们的同胞复仇。”赫因毫不脸红的说完这句话，向他辞别，对方也不挽留，挥手与他告别。

　　门外停着一辆马车，不怎么奢华但显然质量比起他们先前搭乘的马车要好上不少，赫因踏上马车，掀开车帘，正是盖娅，手里还拿着一本书递给他。

　　“这是？”赫因疑惑的望着厚厚的书本。

　　盖娅挠头，“既然你已经成人，那我确实该送你一份成人礼，我想不到你会喜欢什么，看你先前在图书馆很喜欢看书的样子，这本《风物志》姑且就当作礼物好了。”

　　书本是全新的，甚至还用草纸做了个简单的包装，一看就是盖娅在清晨租车时想起他们二人昨天的对话，给他带的礼物。

　　“谢谢您。”既然盖娅已有赠送之意，赫因自然也顺水推舟的收下，

　　“您的赠书，我一定会好好珍惜。”他小心的将书本收入行囊，坐在了盖娅的对面，由着车夫吆喝着马匹，带着马车上的他们慢吞吞行进着。

　　盖娅看着赫因脸色掩饰不住的细小笑意，也付之一笑。

　　如此的波折过去，余下的行程相当风平浪静，二人到达西南陲的白沙领附近时，已然是年末。

　　当马车停下的时候，他抬头看去，天色已近黄昏。

　　赫因已经习惯了他们二人的相处方式，收拾行李与车夫告别后就向城镇内的旅馆走去，而盖娅则依然四处闲逛着，显然没有将住宿放在心上。

　　他走近城镇中唯一的一家旅店，问清一间房的价格后便租了一夜，另外为自己点了一些黑面包和苦荞酒，出门在外这么多日，赫因原本并不习惯饮酒，在因为饮用了不干净的清水而腹泻过几次后，他也乖乖的以酒代水，免得再次遇到如此尴尬又痛苦的时刻，另外他向老板讨要了一个木碗，借着温热的劣质酒水将粗硬的黑面包泡开，他先将它们撕成小条，慢慢沾着温酒吃喝。

　　他一个人坐在最角落的地方并不显眼，也就借着这个机会观察其了白沙领住民的衣着打扮。

　　此地是加兰最南的一部分，与伊斯所接壤，因为偏南的缘故，即使是在一年中寒冷的霜月，温和的气候也让这里的领民以短打为主，长期以来，在高温环境下生活的住民普遍矮小黝黑但孔武有力，看起来自给自足显然绰绰有余，无论是物价还是各色人等的衣着打扮来看，这里的经济状况都显得相当不错。

　　不远处坐着几个玩骰子的人，几个穿着黑衣服的年轻人和一个紫色衣着的女人正背对着他玩得不亦乐乎，不一会儿他就听见那几个着黑色衣服的年轻人爆发出一阵欢呼，将桌上堆积起来的钱币纷纷扫入自己的口袋，那个女人像是低声咒骂了一句什么，气呼呼的将一块表丢给他们，转身就要离开。

　　就在她转身的时候，女人与赫因的眼神对上了，罕见的紫色眼睛里骤然闪出一丝慌乱，她立刻将头偏了过去，快步想要离开。

　　是他惊吓到了她么？赫因感到有些疑惑，自己的相貌虽不英武帅气，但到底也不至于如此恐怖，还是说她害怕的并不是自己？

　　思及至此，赫因隐隐猜到了她的身份，于是轻轻咳嗽一声，双腿从椅脚离开，不着痕迹的挡在她面前。

　　“请恕在下的失礼。”他客气了一声，看着对方明显含着“不妙”神情的眼睛，“不知您可认识“灰白”阁下？在下与大人正在寻找她的一位友人。“开口询问

　　只见个子不高的女人猛烈摇头，“不认识、不认识。”一边拔腿就要跑。

　　赫因从余光里瞟见了前来寻找他的身影，心中暗笑，“烦请您与大人一叙。”说罢他绅士的推出一步，将空间留给这恶友二人。

　　盖娅劈手揪起了她的衣领，看见她桌边那枚怀表，眼神冒火，“星诺，”

　　她眼里的怒火格外明显。

　　“你就这么随便，把我的礼物输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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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开始相声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