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尔登之尘》荒诞流亡人

144、番外（5）

　　“阿尼柔斯。”

　　阿菲忒洛拉神情复杂，她没去触碰他，只隔着段距离。

　　“我从没期待过这样的礼物。”

　　她离开了营帐，先前离开的卫兵此刻幽灵一样的围住她，为首的那个什么都没说，只恭恭敬敬，“陛下，我们来迟了。”

　　“我看，这才是阿尼柔斯的安排。”阿菲忒洛拉不去听他那只摆在明面上的说辞，平淡的扫过去，忍了忍被算计的不快，挥手离去，她知道这些人是一定领了阿尼柔斯的命令，后续的事情，交给这些士兵就好。

　　但，她就这样成为了黑德兰的王…阿菲忒洛拉自己都有些不敢置信，毫无为王的喜悦，胃里像有块石头，不断向下沉，过于沉重的责任担负在她身上，上位者的威严虽一时支撑着她的傲骨不至于倒下，然而究竟能坚持到何时，也注定只是个未知之数。

　　霜月历法的第一年，黑德兰第二任君王，“苍青君主“阿尼柔斯过世，同年，原鹰人部落长老，飞鹰之君阿菲忒洛拉继位，而这也是整片大陆正式陷入战火的年份，被后人称为“灾厄之年。

　　北境长夜本就漫漫，但即使是如此，一跨半年过去，霜冻却依然是丝毫不曾削减，飞鹰之君即使是派遣了大量祭司去查探，得到的结论却依然只是一个，那就是天象使然。

　　“我虽然是比各位少活了些年头，但到底也在这土地上活了有四十多年，这里的时序如何，我还是清楚的。”

　　“陛下。”那干枯如树皮的德鲁伊恭恭敬敬，语气却是强硬，“我们已经观望了许久诸天的星辰，这一切都是注定而来的命运，卡珊德拉大人的预言之日，将将尽在眼前。”

　　“长日将尽，还望您早做准备。”

　　“老家伙，”这一回阿菲忒洛拉连敬称都没用，危险的眼光在他身上转了转，“照你的意思是说，我还要带着大家一起等着覆灭不成？”

　　这德鲁伊什么也没说，站得笔直，同他的本体一样，像极了一棵记载千年的枯木。

　　阿菲忒洛拉看他一副死不改口的样子，也失了诘难的意思，从王座上起身，背着手，昂着下巴轻轻道，“就算是命运如此，我也不会停止反抗。”

　　“皆凭您愿。”老者拱拱手，睿智而温和的看她，”这也是命运的安排。”

　　“退下吧。”

　　阿菲忒洛拉不愿再与这已经是抱定了安然接受毁灭的智者多说两句，尽管他的远见卓识对每一代君王都有着重要的作用，此时此刻，阿菲忒洛拉却是无比希望从没召见过这个老家伙。

　　德鲁伊退去，她重新回到位子上去，翻阅着各地传来的消息，在她重组了黑德兰的部落秩序之后，以往松散的联合体也显得紧密起来，消息的传递也不再是定时的一月一信，消息每天都源源不断来到她的桌前。

　　但其中就没有好的，北边的冰川冻土暂且不说，哪怕是最南部的森特拉，漫无止境的霜冻已经造成了大量的伤亡，有很多原本是来自南方的种族近乎是濒临绝境，如此之下，倘若再不拿出些策略来，恐怕就连新任君王的统治也将摇摇欲坠。

　　阿菲忒洛拉思考着，再一次发动战争或许是个好选择，但克劳狄乌斯的存在又让她觉得不妥，她答应下利未安森的请求，也包含着自己的一份私心在，娜诺早晚是要接过她的权柄的，这两个孩子若是在少年时代缔结下友情，那么黑德兰和艾恩格雷德的未来，或许是有着全新的解决方向。

　　帘子一动，第二位来客不告而来，门口的护卫也未曾阻拦一声，她就差不多已经是猜到了来者，不过来人有两个，恰好当真就是阿菲忒洛拉先前思考里的两人，克劳狄乌斯和娜诺并肩而立，铁霜堡的继承人抱着双臂，丝毫不畏与她对视，直白的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送我去南方，”克劳狄乌斯说，“顺便回铁霜堡一趟，我有大事要做。”

　　阿菲忒洛拉被这一番直白的话激的抬头，皱着眉，“你想做什么？北地混乱，不少人都想要你的命。”

　　“都说了是大事，”克劳狄乌斯摆摆手，颇是不以为意，“拯救世界，算不算？”

　　“你说什么？”阿菲忒洛拉严肃起来，“怎么回事？”

　　“北方霜冻、中部瘟疫、南部干脆成了大杂烩。

　　“这情况虽然是不在我预料之内啦，但想一想也能知道，说不定是我那位好朋友遇到的麻烦，真是了不得，算啦，利未安森前段时间也给我来了信，她已经快到了加兰，没有我的帮助，她们能不能活着回来都是个问题。”克劳狄乌斯看似是满不在乎，却是一字一句都说出了阿菲忒洛拉最担忧的，见此，她轻轻敲了敲桌面，“我想知道更多，关于你所说的”麻烦“，以及，为什么利未安森和你都推定，问题不是出在了别处，而是在南方？”

　　“这不是你应该去了解的世界。”克劳迪乌斯此刻是罔顾了身份与年龄的差异，直白的说，“踏入这片世界，没有足以支撑起真相的意志和智慧，只会毁灭你自己。”

　　“那我呢？”还未等阿菲忒洛拉发话，娜诺不耐烦的拉了一把她，“整天说些别人听不懂的话，其实你自己连魔法都不会吧？就算是不能告诉母亲，为什么不告诉我。”

　　“不告诉你的原因可真是太简单了，”克劳迪乌斯露出一个恶意的微笑，手摸上比她高些的头，揉了揉，像是在摸狗一样，“你的脑子实在是不够用。”

　　“你！”娜诺一听，立刻甩开她的手，还没摆出脸色，就看见案前的阿菲忒洛拉示意她俩不要再闹下去，清了下嗓子，“你不想多说，我就不问了——还真同那个家伙一个脾气。”

　　“但你要向我保证一点，“阿菲忒洛拉的竖瞳凝望她，”我会借给你三十人的护卫，活着回来。”

　　克劳狄乌斯这次破天荒的却是没接她的话，安静了片刻，道，“这我没法保证。”

　　“那就别想离开。”

　　“不可能。”她说，“我必须去，利未安森在等我。”

　　“难道我不是这样吗！”阿菲忒洛拉难得的爆发出了自己的怒气，“你们都一样，什么也都不说，把所有人蒙在鼓里，然后自己去当英雄？！说着去拯救世界，到现在我都不知道你们在做什么！你说利未安森在等你，难道我不是这样吗？她要我保护好你，然后我就这样随便把你丢到战争中？！”

　　这番话让克劳狄乌斯下意识后退了一步，天不怕地不怕如她，也难以想象阿菲忒洛拉竟然会这样突兀爆发出情绪来，她迟疑了片刻，还没想好该如何去做，娜诺上前一步，接了她的话，“让我和她一起去吧，母亲。”年纪虽轻但实力强劲的法师承诺，“我和她怎么离开的，就会怎么回来。”

　　“娜诺…”阿菲忒洛拉短暂的失控之后，到底还是理性占了上风，她看了自己的女儿片刻，与自己相似的容貌下，清澈勇敢的心却尚是未经风霜打磨，像极了年轻时候的她。

　　“不行。”她咬牙，还是从一瞬间点头应允的想法里挣脱而出，拒绝了两人的提议，“我不能让你们两个犯险。”

　　娜诺的脸一下子垮了，拉着阿菲忒洛拉再是怎么撒娇，下了决心的母亲还是丝毫没理会她的意思，最终自讨了个没趣，灰溜溜的走了，克劳狄乌斯早早就离开了营帐，留这对母女两个争辩她早就看到结局的许可。

　　当夜。

　　守夜的士兵看从帐子里走出来一个熟悉的人，对方冲她点点头，示意不要出声，轻巧的步伐跃出营帐，就往驻扎地外走。

　　做出半夜偷跑这种事，对克劳狄乌斯来说尚是首次，她也只能是按着自己的计划走，在距离营地之外的地方不远就是鹰人们的聚落，现在已经是深夜，大门被关的死紧，她绕了两圈，还没想好要不要偷偷开了侧面直通兵营的小门溜进去，她的肩膀上就被不客气的按住了。

　　“往哪跑啊你。”娜诺的体温偏高，她一下子就认了出来，克劳狄乌斯回头瞅她，“你不是睡了吗？”

　　“哪敢，大人，你那德性我不清楚，今天晚上你不直接开溜才奇怪。”娜诺没好气的说，“喏，害的我一晚没睡，还跟着你一路上到这里。”

　　“一路跟过来？”克劳狄乌斯怎么想都没猜到是这个发展，“要捉我回去？”

　　“瞎扯，不然早把你扛走了。”娜诺轻锤了下她的肩膀，“既然是母亲在等你，你自然要去，路上太远，我陪你去。”

　　“呦。”克劳狄乌斯笑了笑，看她，“想不到你还有站在我这边的一天啊。”

　　“我这是为了母亲！”她底气不足的强调。

　　“好好好，”克劳狄乌斯笑的开心，伸出手，“先交点钱？”

　　“滚！ ”娜诺没好气，手上的动作却很轻，抱上了她的腰，在耳边说。

　　“我会保护好你的，克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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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没头脑x不高兴，北地联合指日可待